“你是誰?”
傳訊剛一接通,玉簡對面響起的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WwW.lwXs520.cOM那不屬於自己所認得的任何一個人。且那聲音極端的冰冷,沒有任何人類應該擁有的正常感情。
羅帝星腦中直發怔,當場反問道:“你又是誰啊?!”
也難怪他會吃驚。玉簡對修靈者而言,通常都是隨身攜帶。如果不是主人出了意外,又怎麽會輪到旁人代為接聽?
對面回答得很快:“你不用管我是誰。不回答就掛了吧。”
羅帝星急了,也顧不得計較此人的態度,所有的問題一股腦的丟了過去:“等等!你是葉朔那邊的人?還是?墨涼城他現在怎麽樣了?”
玉簡的另一端,墨孤城的神情同樣不悅。
從前在乾元宗,上至宗主,下至同門,哪個不是對他客客氣氣,現在有人竟敢一上來就是一副質問的口氣?這些小地方出來的人,素質果然都不怎麽樣,難怪墨涼城和他們待在一起,越待越蠢。
“葉朔?我不認得。至於你問的人,他沒事。”
“……”和墨涼城有關,再加上這種傲到沒邊的口氣,羅帝星腦中忽然閃現出一個人來,脫口道:“喂,難道說你是!你是墨孤城麽?你是他那個不肯回家的哥哥麽?”
客棧中,墨孤城面無表情的切斷了傳訊。厭惡的目光朝著床頭一掃。
這些家事,他在外面到底跟多少人說過?真是不嫌丟人現眼!
羅帝星瞪著手中熄滅的玉簡,顯然是沒想到對方這麽難伺候,當真是說掛就掛。但很快他就鍥而不舍的再次撥了回去。
同樣瞪著再次響起的傳訊,墨孤城一忍再忍,終於還是接了起來:“你有完沒完?”
羅帝星確定了他的身份,這次一口氣道:“墨孤城,你知道你弟弟一直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仰望你麽?他為了得到你的認可……”
墨孤城冷冷打斷:“這些我不想聽。”
“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根本就不會來到定天山脈!!那也就不用遭到這場無妄之災了!!你怎麽能這麽冷漠?!他傷成這樣,
你也是有責任的你知道嗎?!”
羅帝星每一句話都是在吼,除了葉朔,他已經很久沒對一個人動這麽大的火氣了。當初在墨涼城的敘述中他就覺得這個人很麻煩,沒想到那段敘述其實還是嚴重美化了他,對方的真人遠比傳說中麻煩一百倍!
而他這段義憤填膺的控訴,換來的答覆就是一句:“隨便你怎麽說。”
停了一停,墨孤城再次掃了熟睡的弟弟一眼,難得的又多加了幾句。
“看在你這麽關心他的份上,我就一次跟你說清楚。他沒事,我現在準備帶著他回家,把他送到他父親身邊去,到時候他們自然會請最好的醫師來救他,這樣你滿意了麽?”
整段話,他的語氣全程平靜得像是在談論一個陌生人。
“還有,我不管你是誰,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弟弟了。他會變成今天這樣,多半也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朋友教唆他報仇才造成的吧。如果你還希望他好好活下去,就不要再管他的事了。管好你自己就夠了。”
說完,墨孤城再不等對方的答覆,再次注入一道靈力後,就將失去光芒的玉簡重新扔回了桌上。
另一邊,羅帝星只看到玉簡中爆開了一團白光,接著對面的聲音就再也聽不到了。屏幕上跳出的是“通訊失敗”四個大字。
“……算了,只要他沒事就好了。”對方竟然第二次把傳訊掛了,如果還要再給那個冰山回撥第三次,羅帝星自己都覺得是自找不痛快。
既然已經知道墨涼城現在是和他的哥哥在一起,而且他們正在回家,那至少,路上應該是不會再遇到什麽危險了。以他們家的財力,他回到那邊治療,怎麽說也比待在定天山脈好得多了。
不過在退出傳訊的時候,羅帝星忽然發現,通訊名單中墨涼城原本佔據的那一行,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而之前與他上下相鄰的兩個名字,如今則緊貼到了一起,並且任他翻遍通訊錄,都再也找不到墨涼城了。
靈魂烙印消失了!羅帝星出了很久的神。竟然可以逆向抹除靈魂烙印,那個墨孤城的實力,果然很強大!
但是,對方做得也真是夠絕的……這樣一來,除非他將來修煉到足以讓墨家正視的地步,否則他就再也聯絡不到墨涼城了。
算了,這樣也好……短暫的失落後,羅帝星就看開了。那麽從今以後,自己就更加可以心無旁騖的去修煉……等到走上巔峰的時候,再重新去找他慶賀吧。
只是一想到剛才對方話裡話外,簡直把自己鄙視成螻蟻的口氣,羅帝星就暗暗下定了決心。不僅為了墨涼城,現在更是為了自己,這個人,都一定要超越!
……
在焚天派又是默默觸目傷懷半晌,羅帝星就起身回到了破月派。
一踏進山門,入眼的又是那遍地的鮮血和屍體。這熟悉的一幕,讓羅帝星立刻就明白這裡剛剛發生過什麽。而造成這一切的那個凶手……現在應該還在這裡!
抬眼望去,掌門大殿前,一個身影也在同時緩步踏出,身上纏繞著不弱於他的死氣。
“羅帝星,我等你很久了!”
這兩人互相都是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恨意積壓日久,如今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無須更多言語,隻一個照面,兩人已經各挺兵器,鬥到了一起。
數月以來,羅帝星一直刻苦修煉,對於擊殺葉朔,原本他很有信心。直到親眼見了焚天派的滅門慘狀,讓他不得不稍稍加上幾分慎重。不過終究是一個曾經和自己相差無幾的對手,即便現在變得難纏了一些,但就算是再次拚到兩敗俱傷,就算是險勝,他也一定要耗死敵人!
這是羅帝星最開始的打算。但隨著戰局展開,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竟然始終都在被葉朔壓著打。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就連防禦都是手忙腳亂。雖然他最擅長的是不要命式攻擊,但當兩方的實力差距過大時,他就算再怎麽拚命,也擋不住對方的隨手一擊。
為什麽會這樣……羅帝星越戰越絕望。一次落後,難道就永遠落後了嗎?他……他到底是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強的……當初在七大門派比試會上,他還可以和對方拚得兩敗俱傷,但現在,對方卻是隨時隨地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當初在天瀾秘境,如果我稍稍認真一點,應該是可以殺了他的……為什麽,我竟然放任了一個這麽危險的人物成長起來……
又是一刀狠狠從胸前劃過,羅帝星急怒下抬手捏訣:“時間!”
時間凝固了,然而羅帝星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看到對面的葉朔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接著,凝固的時間驟然破裂,葉朔的一刀已經砍到了眼前……
“時間和空間,向來都是強者為尊。以你那個水準的時間秘法,是凍結不了我的空間的。”
葉朔的神情越冷靜,燃燒在他心頭復仇的火焰也就越旺盛。每次只要一想到羅帝星,他就會同樣想起師父的頭顱在眼前落地的那一幕……這也令他長期被噩夢折磨。如今,再次見到這個弑師仇家,終於是讓他有機會一雪前恥了!
對羅帝星,葉朔可說是恨之入骨。也因此他一早就和宮天影等人說好,這一戰讓他單打獨鬥。對於當時的場面,兩人雖未親見,卻也完全可以想見葉朔的仇恨之深,此時自然沒有人會和他爭。
又戰幾個回合,葉朔越打越狠,羅帝星的防禦則是越來越無力。現在籠罩著他的,已經不是戰敗的恥辱,而是一層死亡的恐懼了……
會死嗎?不……我怎麽能死……我怎麽能死在這裡,怎麽能死在這個小子手裡……!
整場戰鬥中,羅帝星不斷被逼得步步後退,一路退過了長長的廣場。而現在在他身後是一堵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葉朔眼中火光大盛,這一刻他完全化作了一隻嗜血的凶獸,即將手刃仇敵的暢快感令他熱血沸騰,狠狠提起長刀,對著面前已經走到絕路的敵人狠狠劈下。
就是這一刀……結束吧!
師父,我終於要為你報仇了!
羅帝星眼中幾度閃爍,望著漫天彌漫的刀光,他終是揚手一展,掌心中已經多出了一片古舊的符紙。
這還是阮石當初專程來破月派向他示警的時候留下的,那時他還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做落荒而逃的蠢事,認為他給自己這個東西是侮辱……卻不成想,到頭來,他竟然還要靠這個東西保命……
在刀光即將臨體的瞬間,羅帝星咬牙切齒的將符紙狠狠捏碎……
環繞著他周身,立時旋開了一層空間亂流。而他的身形也在這陣錯亂的光華中扭曲著,旋轉著,徹底的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葉朔全力的一刀劈了個空,刀鋒掠過空間亂流,重重的砸上了地面。著力處登時炸開一道數丈長的深溝,兩側遍布著一層層蛛網狀的狹長裂紋,足見這一擊力道之甚。
宮天影和司徒煜城遠遠看著,雖然他們份屬同盟,此時卻也不禁為葉朔爆發的恨意而暗暗心驚。
最終,葉朔一拳砸在了羅帝星消失處的牆壁上。低沉如受傷野獸般的悶吼,也在這一刻回響了起來。
*
不久後的碎星派。
“還要我們說什麽?掌門已經撩挑子跑了,爛攤子就全丟給了我們這些底下人來背!”
“我們這裡所有人都是阮石長老的靈魂奴仆,受契約所限,不可能說出他們父子的下落。”
“是啊!如果真讓你們殺了阮石長老,我們也一樣會死!”
“你們就行行好饒了我們吧,我們受他靈魂操控,所行哪有自主,就算是曾經到玄天派殺人造孽,那也是他們逼著我們乾的啊!”
望著面前這群七嘴八舌抱怨著的碎星派長老,司徒煜城淡淡開口道:“他們雖然不肯說,但那阮威父子還能跑到哪裡去?一定是投奔他們的後台去了。”
“洛家……”一個名字被葉朔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
進入致遠學院後,他對邑西國的各方家族,以及許多隱藏勢力也有了充分的了解,其中就包括洛家。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阮石當初一手挑唆定天山脈分裂,這背後一定就是來自洛家的指使。也就是說,玄天派的滅門仇人,同樣也要算上洛家一個。
作為黑市的上級,洛家的確是家大業大,而且他們在這邑西國稱霸多年,背後一定還埋藏著不少鮮為人知的暗手。即使葉朔現在的實力已經足以一統定天山脈,但對於洛家,他卻是很清楚的知道,現在還不到正式對他們動手的時候……
忍一忍吧。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葉朔現在已經不會為了一時衝動,就去打無準備之仗。不過這個仇, 他絕對不會忘!
並且根據他最新的了解,洛家跟九幽殿似乎也有著一定的關系,應該算是他們的多重下轄之後的一個下轄小勢力。雖然對九幽殿可說完全是微不足道,但能多鏟除敵人的一點勢力網,總也還是好的。
此前在破月派,葉朔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眼睜睜看著羅帝星在面前逃走,當時宮天影和司徒煜城都很擔心他的狀況,甚至主動提出替他在附近搜尋。
衝動之下,葉朔確實很想暫時拋開其他門派,先一心一意的去把這個大仇人找出來再說。但他很快也就冷靜了下來。
現在畢竟不知道那符紙的傳送距離,邑西國的范圍這麽大,真要找一個人,那得找到什麽時候去?為免夜長夢多,還是先把近在眼前的幾個仇家解決了吧。至於羅帝星,葉朔就不相信以後都找不到他!
當幾人來到碎星派的時候,葉朔就已經把精力都集中在了這裡。看著他鎮定的穿堂過室,詢問著在場的長老,在他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剛剛放跑一個大仇家的不甘了。這份心理素質,即使是宮天影和司徒煜城都自歎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