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家的仆從說道。
楚雲軒命令大家在原地稍作休息。
楚家仆從便再次對楚雲軒說道,“藥叔從這段路開始便留下過記號,公子千萬要沿著記號來走,這裡的山路崎嶇複雜,還有天然的隱藏山道,一不小心就會走錯了。”
“恩。”楚雲軒應聲,便問道,“你們之前走錯過嗎?”
“錯了一次,好在藥叔及時發現又帶回了正路。”楚家仆從說道,“否則我們比公子早出發,全都是騎的千裡鐵騎,此刻如果不耽擱怕是早就到了,卻因為這山路到此刻都沒有到呢。”
楚雲軒便暗道,藥叔一行騎的是千裡快馬,沒有負擔的快馬加鞭的上路,比他們的腳程快一倍是正常的,但是因為這山路所以耽擱了時間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之前也領教過一次,可見這山裡才是最磨人的。
幸好之前有節省不少的時間,沈墨蘭的病情還可以再拖一拖,否則後果真是不可設想,雖然沈墨蘭的病情仍舊十分的不好,但是此刻已經是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安排,能節省十來天的時間已經很不錯了。
楚雲軒抱著沈墨蘭,給她的嘴唇沾濕,她日漸消瘦,此刻簡直就是皮包骨頭了,他心裡疼的不行,隻想快點找到藥王。
青蕊也是十分擔心沈墨蘭,便走過來忍不住看了看。
青蕊說道,“公子,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讓奴婢來照顧少夫人?”
“不用。”楚雲軒還是一如既往的拒絕了,他還是想要自己親自照顧沈墨蘭吧,他再不想將她假手於人了。
眾人沒有休息一會兒,便動身啟程去藥王谷找藥王了。
啟程以後的路,更難走了,跟著沿路的藥叔留下來的記號這路要順暢許多,倒不是說好走了許多,而是至少的不用走什麽彎路吧,否則這耽誤一下,那耽誤一下,他們可耽誤不起啊,最主要的是沈墨蘭耽誤不起。
楚雲軒此刻是自己背著沈墨蘭在走路,他背的是沈墨蘭,沈墨蘭真的是太輕了,這重量也在時刻提醒著他,自己要快點要快點再快點。
楚雲軒到後來,幾乎都不願意休息了。
一連走了兩天的山路,一刻都沒有停下,有一部分的人都沒辦法繼續走了,而是東倒西歪的搖搖欲墜的模樣兒。
楚雲軒說道,“你們在這邊休息,青蕊和阿三阿四幾個跟我走。”
“公子也休息一下吧,公子的臉色不好,不要等到少夫人到時候好了,公子的身子卻垮了呀。”青蕊說道。
“如果她能好起來,我身子垮了也值得。”楚雲軒說道,“……藥王谷很快就到了,我不想在這時候休息。”
青蕊說道,“那奴婢來背少夫人啊。”
“我自己來吧。”楚雲軒自己也累了,青蕊一個女孩子即便是武功再好,也肯定是累的不行了。
青蕊便按照楚雲軒的吩咐去給大家說道,“大家聽好了,公子吩咐了,讓你們留在這裡休息,還能繼續走以及願意走的就跟上來。”
“我願意!”
“我也願意啊!”
“我要跟著公子。”
大家夥兒雖然都已經累的半死了,可是除了那些已經腳刮傷到很嚴重的地步的仆從以外,全部都願意跟隨楚雲軒去找藥王谷。
青蕊見大家竟然都願意跟著去,不能走的竟然也願意,十分感動,便吩咐道,“那好,你們這些腳磨破了受傷了的就留在這邊吧,其余的人跟我們一起去藥王谷找藥王。”
青蕊一吩咐,大家夥兒便再次分隊了,受了傷的留下來,其余的則是跟著一起去找藥王谷。
這剩下的人,
竟然還有一二十人之多。跟著一路上來的軍醫,都十分佩服楚雲軒的管教了,楚雲軒的仆從幾乎都是自願跟著上去的。
軍醫自己能夠適應這樣的山路,只因為軍醫平常經常上山采藥,又在軍隊中每日訓練,所以對這樣的山路並不是不能適應的。
楚雲軒帶著能跟著的人,再次上路了。
青蕊在後面跟著,屢次讓楚雲軒將沈墨蘭換到她背上來,可他就是不願意。
楚雲軒覺得這輩子走過的最遠最漫長的路就是來蜀地的路了,不但漫長和遠,還十分的難走,他的腳也磨出了許多水泡,他也是十分的疼……可再疼也沒有心裡疼,沒有心疼沈墨蘭的那種疼厲害。
楚雲軒腳底的疼痛,會提醒他快些走,會提醒他沈墨蘭已經等不了了……他不能失去沈墨蘭……
可是,楚雲軒卻偶爾的竟然出現了眼花的症狀,他的頭也是昏昏沉沉的,想要昏倒……如果不是他一直堅持著,恐怕早就已經倒地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力量讓他竟然能夠忍住那難受一直堅持到此刻。
青蕊看著楚雲軒越走越慢,便知道他可能是不行了,“公子把少夫人放到奴婢的背上吧?”
阿梅也是看不下去了,雖然沈墨蘭輕,可是背著走幾天幾夜,那也不是開玩笑的事兒好嗎?沈墨蘭再怎麽輕,一把骨頭也有幾十斤的重量吧,而楚雲軒竟然就這樣默默的背著走了這麽遠,是個人都吃不消了。
阿梅說道,“公子,您將少夫人放在我的背上也可以啊。”
楚雲軒說道,“不……”
話音未落,楚雲軒的身子便有些搖晃。
青蕊見狀趕緊喚道,“公子!小心呀!”
楚雲軒應聲,“額……”
青蕊趕緊拿了水給楚雲軒喝,“公子喝口水會好一些。”
楚雲軒便喝了幾口水,瞬間覺得好多了。
阿梅說道,“楚公子還是將主人放到我背上來吧,我能背的動……而且這樣,我們也能走的快一些啊,看這個路程,怕是不到一日就能到藥王谷呢,我來背的話會走的更快一些。”
楚雲軒蹙眉,應聲,“好吧。”
阿梅便將沈墨蘭背到自己的背上。
果然,楚雲軒不再背著沈墨蘭,要走的快一些了,只是他的身體也是虛脫了。
其他的人,楚雲軒讓休息的時候也有好好休息,之前能坐馬車的時候,也沒有含糊的,按照時間來換休息了。
只有楚雲軒一人,從開始啟程的那一天,一直到今天幾乎都沒有怎麽睡過覺,也沒有怎麽好好吃東西。
即便是鐵打的人,像楚雲軒如此,那也是受不了的。
都看到沈墨蘭瘦了,可楚雲軒也是瘦的厲害,他如此,非但是日日夜夜照顧沈墨蘭所所致,更是有擔心的茶不思飯不想的那種,幾乎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吧。
阿和默默的走到楚雲軒身邊來,將楚雲軒扶住。
楚雲軒便想拒絕。
阿和卻說道,“公子的身手,在平日裡可能還能勝我一籌,可是此刻公子的身子如此虛弱,公子確定要阿和硬來嗎?阿和如果硬來,憑公子此刻的身子,是絕對不可能打得過的。”
“你……”楚雲軒蹙眉。
“公子若再推脫,阿和便直接讓公子到阿和的背上來,我想公子也是沒辦法反抗的。”阿和說道。
楚雲軒蹙眉,他暗道這個阿和竟然敢威脅他。
“阿和不是公子的仆從,阿和以及阿梅是少夫人的仆從。”阿和說道,“所以阿和說話做事可以以少夫人的想法去遵循,所以……阿和覺得若是少夫人此刻醒著,怕是會讚同阿和的做法。”
楚雲軒有些不高興,可是他說的沒錯,倘若此刻沈墨蘭醒著,必定會讚同阿和的辦法,讓阿和背著或者扶著。
只是,這個叫阿和的仆從也太大膽了吧,竟然敢如此對他說話,簡直是氣死他了。
不過阿和威脅歸威脅,可說的都是實話,楚雲軒此刻感覺自己元氣有些傷著了,身體虛的也是連走路的力氣也險些沒有了……所以也就由著阿和了。
有阿和在一旁扶著,楚雲軒覺得走路輕松了許多,也不知道阿和是做了什麽,竟然輕輕松松的就單手將楚雲軒的身子架了幾乎一半起來,外面看不出來什麽,可楚雲軒卻覺得自己走路像是在飛似得,根本自己不需要用力。
楚雲軒便覺得,這個阿和真是深藏不露,他此刻竟然有些不知道阿和功夫的深淺,他想到這裡便有些警覺了起來,這個阿和看似老實,可是卻比那個看似靈光的阿梅肚子裡的計謀要多一些,而這個阿和看似武藝和他差不多的,可實際上他貌似還能往深了去猜測阿和,阿和的武功說不定其實比他還要好一些呢。
楚雲軒想到這裡,越來越覺得這個阿和不簡單了,雖然阿和以及阿梅現在看起來不錯,武功高強不說,還似乎為人原則性的東西很強吧,但是他卻也不知道將這樣的兩個人放在沈墨蘭身邊是福氣還是禍患。
楚雲軒說道,“你師從哪裡?”
“沒有什麽師傅。”阿和說道,“公子想打聽我麽?”
“哦,你們之前不是說需要我們的保護麽?”楚雲軒說道,“我能給你應有的保護,可是你不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的話,我也無從下手啊。”
“公子以為,公子能夠將我以前的那些事,給擺平是麽?”阿和問道。
“說不定就能給你擺平。”楚雲軒說道。
“公子深藏不漏。”阿和說道,他其實也覺得楚雲軒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也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普通的商人不會讓一個越國的鎮北大將軍追著他,即便是為了女人,那鎮北大將軍豈能是說擅離職守就能輕易離開的麽?多半還是這位楚公子的身份問題了!而一個越國富可敵國的楚家的當家人,怎麽會跑到青菱國這麽個芝麻綠豆大點兒的小國家來呢?所以他覺得楚雲軒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但是至於到底哪裡不簡單,他也說不上來,隻覺得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你說的是你自己麽?”楚雲軒問道,“到現在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們是哪裡的人。”
“公子想要知道我們的秘密,那是不是應該拿一個秘密來交換?”阿和問道。
楚雲軒笑了,“你說便說吧,不說我也不勉強,只是到時候你們的仇家找上門來,我若是無從幫起,那你到時候就不要怪我。”
面具下的阿和也是淡淡的笑了笑,“讓公子費心了,一切的事情,到了該浮出水面的時候就會浮出水面。”
“好吧。”楚雲軒說道,“只是我這個人不喜歡打沒有準備的仗, 倘若有什麽突發狀況,到時候我即便是有能力解決,我也會拒絕的。”
阿和說道,“公子看路。”
楚雲軒輕抿了薄唇,隨後便也不再說什麽,卻暗道這個阿和嘴巴緊的很,想要從他的嘴裡套點兒話都套不出來,如此他也就不好下手什麽的。
楚雲軒蹙眉,若有所思的模樣兒,他亦暗道不過若是真的想要查清楚阿和的來歷,只要肯下點兒功夫,還是能夠知道的,比如引蛇出洞?也就是將阿和的仇敵引來,便知道他是誰了……不過這樣的辦法,他不想主動去做……但是他回想起和阿和以及阿梅認識一直到現在的點點滴滴,他覺得,阿和以及阿梅的仇家肯定會主動先找上門來,那麽他隻用靜待便是了。
楚雲軒想到這兒,也不去追究什麽,此刻最重要的還是沈墨蘭……倘若沈墨蘭沒能度過這一關……那他活著也沒有意思,他可能會選擇跟著沈墨蘭去……也有可能選擇是變賣家產,隨後隱居去,他活了三世,什麽事情都沒有什麽興趣了,或者說他想要做的事,都能夠做到,只是沒有那個動力也沒有那個目標去做什麽了……可沈墨蘭活著就不一樣了,他要跟她生孩子,他要跟她一起白頭偕老,他要跟她一起做好多事,她的事就是他的事,她的煩惱就是他的煩惱,她的目標就是他的目標,他會一一的滿足她的所有要求,這樣才是他畢生的樂趣。
楚雲軒看著阿梅背著沈墨蘭的背影,目光便迷離起來,沈墨蘭消瘦的背影,他看著都十分沒有底,一想到這裡,他便心如死灰,想到自己幾世都沒有能保住沈墨蘭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