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個多時辰的鵝毛大雪終於停了，大犛牛從守在半山腰的一群自己士兵，一直看到苦仙滸煙霧籠罩的營地裡，如果不是雪停了，此刻已經看不了這麽遠的景象。Ω』 Ω『E小說WwんW.』1XIAOSHUO.COM

　山頂上連根茅草都沒有，看到山腳下火光燎燎的，更覺得身上寒冷。

　大犛牛揉了揉眼睛，沒錯，苦仙滸營地裡“遊”出來一群小蝌蚪，數量至少二倍於己方，正朝雪山山頂爬來。大犛牛知道最後決戰的時刻到了。

　“苦仙滸廢物可能要登山了。”一名負責警戒的士兵大聲叫道。

　大犛牛一探頭，見苦仙滸士兵正在用雪把篝火蓋上，這是要進攻的節奏，難得這名小兵有如此的見解，大犛牛衝那個士兵豎起了大拇指。

　“要是再下場大雪就好了，我們也可以多休息一會兒……”一名護衛說道。

　“兄弟們，再跟這些畜生乾一仗吧！我們不跑了。”另一名叫霄雲的護衛沒這麽消極，喊出了大犛牛的心聲。不愧是大犛牛的小，他最了解大犛牛此刻在想什麽。

　“牛副將，我有個辦法……”霄雲用手指了指雪山頂，“還記得嗎?”

　大犛牛木然地搖了搖頭。

　“還記得黑子嗎?”

　“鵝山?”大犛牛一下想起來了，他們的童年玩伴裡一個叫黑子的，二十多年前死於鵝山大雪崩。那年他們跟著大人們出去狩獵，遇到雪災總共死了有二十多人。

　霄雲說:“牛副將，我們可以用雪。”

　……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山腳下所有的篝火一瞬間幾乎全滅了。

　“弟兄們！天庭豬就在這座雪山上，只要大家再努力一把我們就可以消滅他們了，明天一早就可以班師回西風瘦馬壘享福去了。”不想等到天亮的魯達一馬當先衝出營地。

　天庭兵喊話聲已經清晰可聞，魯達趴在雪地上等呼吸平穩後，拔出斬骨刀叫道:“殺呀！”

　下到半山腰的霄雲領著七百多名弟兄滾好了幾百個巨大的雪球嚴陣以待。

　“大家把火把熄滅了，槐檀炭火藏在懷裡不許暴露行蹤。”魯達下令。

　苦仙滸的一切生活方式全套照搬學習天庭，連春天用柳，夏天用棗杏和桑柘，秋天用柞樹，冬天用槐檀取火這種“改(更)火”風俗也學得分毫不差。苦仙滸逍遙客甚至比天庭人還堅信只有根據木的顏色，與四時相配，才能得火，反之則不能得火。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箭，今天我們要讓這些苦仙滸廢物嘗嘗雪的味道。”霄雲站在一個大雪球的後面大聲命令。

　“衝啊！兄弟們，離山頂沒有幾步了，天庭豬馬上就要完蛋了。”魯達鼓勵著部下往上衝。

　“推，把雪球全都推下去——！”

　霄雲眼瞅著苦仙滸士兵離他們只有二、三十丈的距離了，他猛地跳起來，用肩膀頂著大雪球就要往山下推……百密一疏，這岩石芯的雪球滾得實在太大了點，再加上天寒地凍，隻這麽會兒功夫，雪球和底下積雪凍在了一起。霄雲和十來個士兵竟然撼動不了大雪球半分。

　“過去，幫他們。”霄雲反應快，他馬上放棄把自己面前的大雪球往下推，領著十來人衝到他邊上的一顆大雪球，大家一起努力，終於把它推了下去。

　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的魯達將軍，看到山上滾下來一個大家夥，一個閃身躲過了，“弟兄們注意了，山腰有埋伏……”魯達還是喊晚了，大雪球一下帶倒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士兵，連人帶球朝山下滾去。

　“快躲到石頭後面去！”魯達大喊，都是半丈深的積雪，魯達想法是不錯，但讓部下短時間內找到藏身之處談何容易?

　又滾下兩顆大雪球，“又來了，大家注意！”

　魯達身手還算矯健，他往右像隻巨猿爬出有三丈多遠，一顆大雪球從他的鼻尖處擦了過去。

　“來了，來了！”

　魯達剛開始還有時間提醒身後的戰友，隨著雪球滾下來越來越多，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來躲避雪球，他已經沒有多余時間給後面的人出警示了。

　一排十幾顆雪球同時翻轉下來，魯達躲無可躲，急中生智扔掉手中的斬骨刀雙手護住頭趕緊趴下，一顆雪球從魯達的背上轟轟滾過。這記重壓過後，魯達隻覺胸口一悶，喉頭一甜。他知道自己吐血了，不過還算幸運，沒有被雪球衝下山去。他把喉嚨裡的血生生咽了下去。魯達正要起身，一顆小雪球彈跳著飛了下來，魯達故伎重演把頭低下，小雪球又在他的背上重重一壓後，跳得更高，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哇”地一聲，魯達噴出一口血來。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草尼馬天庭豬，抓到你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

　魯達隻覺得整座山都在晃，他以為是自己受了傷後，腦袋犯迷糊了，他使勁換了晃了晃腦袋，他才覺是腳下的積雪整塊地在往山下滑，度越來越快。魯達驚恐地坐了下來，在他腳下很快騰起雪霧，他的身體開始翻轉……滑稽的一幕，魯達護衛長在翻轉一周後，他還是頑強地坐了起來，再一個前滾翻，他就像一個不倒翁，還是正經八百坐穩了。連續五六個空翻後，魯達最終失去平衡，像一截木頭被積雪淹沒了。

　“停，停！”

　霄雲見雪坡上已經沒有一個黑影，他阻止部下繼續往下推雪球。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牛副將！”滿頭大汗的霄雲跌跌撞撞地跑到山頂，一把抱住大犛牛。

　“成功了……霄雲！天佑我們……”大犛牛精力已經耗光，腳一軟，和霄雲一起倒在了雪地上。

　“勝利了！我們勝利啦！”

　大犛牛小心翼翼地到現場細細看了一番，霄雲他們剛才一陣大動作，引了雪崩，棕紅山體的顏色都看見了，苦仙滸軍就算不全軍覆沒，想追上他們，也要等數天以後了。

　大犛牛和興高采烈的將士們一起滑下雪山，守在另一側的一群苦仙滸警戒士兵見雪山上一下衝下這麽多天庭兵，一陣風全逃了。

　行進了有十多裡，大犛牛先停了下來，肚子的生馬肉提供的一點熱量，早就隨著汗水散了。

　“點篝火吧！我們好好休息一個時辰，明天早上再出！”大犛牛緊繃的神經稍微松懈了一點。

　魯達醒來時現自己躺在氈房裡，身上蓋著一張厚厚的熊毛皮，氈房中間一個金壺掛在一堆柴火上面，正汩汩冒著熱氣，聞味道知道，裡面是滾燙的馬奶。

　“護衛長，您醒了?”百夫長大鼻子雷夫守在他的身邊。

　“大鼻子，剛才雪崩……我們損失大嗎?”魯達醒來後第一句話。

　“護衛長，您已經昏睡了一天了，肚子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吧！”大鼻子扭頭就要替長官倒犛牛奶去。

　“我不餓，快告訴我損失情況……”魯達想起身，才覺得自己的四肢根本就不聽使喚，而且全身的骨頭都疼得厲害，情不自禁牙齒間出“嘶”的一聲。

　“護衛長，我如實說，您可千萬別難過，衝上雪山的八千人馬，只剩三千來人，而且很多人都受了傷。”

　“是我麻痹大意了……我會讓天庭豬血債血償的。”魯達遭此大難，但他執行金丹主帥的念頭絲毫沒有動搖。

　“我們只剩四千騎了，護衛長，我們的宿營地已經……”大鼻子說話吞吞吐吐起來。

　“你是說我們宿營地也遭受雪崩了嗎?”魯達突然怒，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大鼻子，扶我起來！我要出氈房看看！”

　魯達被四個士兵放在木板上抬出氈房，他強忍著雪地強烈的反光，一眼看清楚前面的情形，臉色如同雪一樣白。

　整個宿營地已經被山上滑下的積雪夷平，活下來的這幾千人，看來和自己一樣都是些劫難逢生的幸運兒。

　百夫長雷夫不停地擰自己的大鼻子，很快臉上的大鼻子變成了一個紅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