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晗打開飛行翅膀,帶著漫雪從撞開的幕牆中飛了出去。離開大樓的時候,漫雪透過幕牆,淚眼婆娑地看著安東尼,心裡覺得非常對不起他。
安東尼站在原地,胳膊還在冒著煙,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成功飛出窗外,心裡舒了口氣,下一秒,他所站的樓板,塌陷了下去。
看到他消失在騰起地塵土裡,漫雪大聲地喊著他的名字:
“安東尼!”
可是沒人回應,以後即使又有了一個叫安東尼的家庭管家來照顧自己,那也不會再是那個,在這個時空第一個出來迎接自己的安東尼了。
漫雪心裡還是埋怨宇晗,瞪了他一眼說道:
“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宇晗沒有回答她,他心裡其實比漫雪難過一百倍。安東尼可是從小陪伴著自己長大的,父母去世以後,他更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家人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他現在沒有跟漫雪解釋,他現在需要全神貫注地躲避隨時從頭頂上掉下來的磚塊、鋼筋、泥板和破碎的牆體。
他現在已經失去安東尼了,絕對不能再失去漫雪!
人類之所以渺小,就是因為想要和得到中間,永遠存在著做不到。宇晗他為了守護漫雪,可以說是盡了全力,可是時空依然讓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宇晗小心翼翼地左右閃躲,想要把漫雪安全地帶到地面。可是正在極速從頭頂降落的那塊巨大的石板,宇晗知道,這次真的是避無可避了!
他彎下身子,緊緊地抱住漫雪,在她耳邊重複了那天飛天樓對她說過的話:
“別害怕,我陪著你。”
漫雪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害怕,就已經被強大的衝擊力衝暈了過去。
這是漫雪在這個時空,第四次暈迷後醒來,依然是全身疼痛,可是相比於之前的,這次周圍一片漆黑,空氣中還混雜著血腥和泥土的味道。
她慢慢恢復意識,想起自己剛才是跟宇晗一起出來的,趕緊喊道:
“宇晗,宇晗!”
沒有回應,可是她明明感受到了來自宇晗胳膊的力量。猜想宇晗肯定是暈過去了,繼續推著他,喊著他的名字:
“宇晗,快醒醒,宇晗!”
可是還是沒反應,連續推了幾次以後,他原本緊抱著她的手,反而松了下來。
漫雪感覺不對,連忙伸出手去摸索著找他的頭和臉,一直不停地喊著:
“宇晗,你怎麽了宇晗?說話呀!”
漫雪找到了他靠在自己肩頭的腦袋,他的腦袋上、臉上都是黏糊糊地,還帶著血腥味。
漫雪知道他肯定傷的很重,必須馬上進行救治。她想扶著宇晗起來,可是他們被壓在了一堆石塊下面,根本動彈不得。要不是石塊間留下地一個狹小的空間,他們恐怕早就被壓扁了。
漫雪嘗試呼救,扯著嗓子大喊:
“有沒有人啊?快來救命啊!”
外面很安靜,讓人甚至懷疑外面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漫雪沒有放棄,她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他們的,繼續喊:
“救命啊!快來人幫幫我們!”
可是她喊了很多次,始終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她只聽到了自己和宇晗的心跳聲,而且宇晗的心跳越來越慢、越來越亂。
她很擔心宇晗會出事,求救不行,只能想辦法自救。她伸手去試探周圍,看看有沒有松動的地方,哪怕投點兒光進來也好,可是周圍猶如銅牆鐵壁一樣,感受不到任何縫隙。
地震發生的時候是凌晨三點,這個時候天沒有天亮,這個密不透風的小空間裡,更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又不敢亂動,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引起再次塌陷。
她真切地感覺到宇晗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冰涼,內心非常的絕望和無助。她大哭起來,雖然知道哭也沒用,可是現在,她除了哭是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她順著宇晗的血試圖尋找他的傷口,可是他面臉都是黏糊糊的血,找不出傷口;她呼喊著他的名字,讓他振作一點,可是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漫雪就這樣感受到他的心跳越來越弱,身體越來越冷,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失控地大哭起來,只能一個勁地跟宇晗說話:
“宇晗,你堅持一下,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對不起,我剛才不因該那麽吼你的,你一定不會跟我計較的對不對?你說話啊!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沒有怪我!
你怎麽還不說話,難道真的那麽小氣嗎!真的到現在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快說話啊!只要你說話,我就跟你認錯。等我們都安全了,我親自給你做,你最喜歡的可樂雞翅跟你道歉好不好?”
……
漫雪一個人自說自話,說累了、哭累了也喊累了,她覺得自己好累、好困,下半身也開始失去了知覺。
她開始想:
也許我今天會死在這裡吧!時空你果然夠厲害,最終,還是把我給逼死了!可是你為什麽要連累宇晗呢!為什麽要連累這麽多人呢!
如果我現在乖乖去死,你可不可以放過所有的人,放過宇晗?
漫雪的意識也漸漸迷離,彌留前突然記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想起了昨天她對宇晗說的那句:
“不要喜歡我。”
他當時心裡一定很難過吧,如果早知道會這樣,自己一定不會這麽拒絕他的。漫雪現在已經沒有了剛才那樣旺盛的精力,伏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宇晗,謝謝你,你像個守護神一樣,每次都在我陷入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跳出來救我;可是很抱歉,我這期間一直給你惹麻煩、讓你操心,甚至還讓你難過了。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一定把這輩子欠你的,通通還給你。”
“這輩子欠的,幹嘛要等到下一輩子還。”
在漫雪快要放棄的時候,耳邊突然想起了宇晗微弱的聲音。
漫雪一下就振作了起來,說道:
“宇晗你醒了嗎!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知道嗎!?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哪裡痛?快點告訴我!”
宇晗現在全身都痛,他的背部、頭部、腿部都被尖銳的石塊劃的血肉模糊,他已經痛到麻木了。
可是他不想漫雪擔心,他也沒有力氣說那麽多話,只是回答問她:
“我沒事,你有沒有受傷?”
漫雪帶著哭腔說道:
“沒事,我沒有受傷。你再堅持堅持,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的,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宇晗聽到漫雪沒受傷,心裡放松了下來,嘴裡喃喃念道:
“你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他剛剛微微抬起的腦袋,又重重地落在了漫雪的肩上。不知道為什麽,漫雪一下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眼淚開始不停地往下流,慌張地喊著:
“宇晗,別睡!張宇晗,你不準睡!快跟我說話,快跟我說話啊!”
可是這一次,不管她怎麽呼喊,怎麽折騰,宇晗始終沒有回應。她越喊越絕望、越喊越疲憊,最後也跟著暈了過程。
失去意識前,她在宇晗耳邊說了最後一句話:
”宇晗,等著我,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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