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所說的坐坐而已,不會佔用太多時間?” 我有點生氣。
一個小時前,黎謹風接我去他家,說是要詳細和我說說關於他弟弟的事。我本來不太願意,談事情為什麽要到別人家裡?但他說不是回他自己家,而是回他主家,那裡有一些關於他弟弟的線索。礙於答應別人的事就要盡力做到,於是我就和他來了這裡。
所謂的主家,一般是指一家之主所在的地方。那些真正的大家族,多是傳承了好幾百年,甚至更久。他們根系眾多,主支、旁支、家生子等,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就需要有人來統領全局,以便能更好地發展,這個人就是所謂的家主。真正的大家族往往是身在俗世之中,權利大到超乎人的想象,卻又獨立於俗世之外,淨守自己的一片天地。
這些事情都是黎謹風在路上告訴我的,他說得漫不經心,我卻聽的膽戰心驚。
黎家啊,究竟是個怎樣的大家族?
黎謹風讓我不要緊張,保持平常心就可以。我也確實不緊張,一路上和先生用精神力交流得不亦樂乎。
“放心,只是坐坐而已,不會佔用太多時間。”
那個時候黎謹風就是這樣說的。
然而當我來到所謂的黎家主家的大宅門前時,我震撼了。
在來這裡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可以這麽大。
這是一幢一眼望不到頭的宅邸。
紅漆大門恢弘大氣,門的左右兩邊各立著一座形態迥異的石像。左邊那座石像龍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馬蹄、牛尾,正以昂首之姿望向前方,由於生活中經常見到,我認出這是麒麟。右邊那座石像羊身,眼睛長在腋下,虎齒人爪,頭大嘴大,正張著大嘴咆哮,有吞天滅地之勢。我眼皮一跳,這座石像,竟和我脖子上戴的那個吊墜一模一樣。
能被這樣一個大家族奉為門神的獸,會是怎樣厲害的生物?
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吊墜,我仿佛能感覺到它強大的生命力和對自由的無比渴望。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有個身穿青衫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從裡面走出來,他朝黎謹風彎了彎腰,帶著我們進了門。
進入大門,各種古色古香的建築映入眼簾,層層疊疊、鱗次櫛比,鋪陳開來,富麗堂皇。亭台樓閣,香軒花榭,應有盡有。院落長廊,小橋流水,美不勝收。這是一座具有濃厚古風氣息的宅邸,大氣恢弘、精致如斯。
沒想到在我生活的這座現代城市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一路上,我們遇到了不少的人,他們大多穿長袍,留長發,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儒雅的感覺,像極了古代的人,卻又沒有古代的那種繁文縟節,咬文嚼字。
“今天是家族集會的日子,所有來主家的子弟都要穿長袍,戴冠羽。”
“家族集會?你之前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不用擔心,這影響不到我們兩個人的事。”
也許是我對周圍的好奇表現得太過明顯,黎謹風總會在恰當的時候為我答疑解惑,這讓我對他的成見稍微減少了一點。
這座宅邸的面積實在是太大,我們走了幾乎半個小時,還沒有達到所謂的“有線索的地方”。我正要開口詢問,前面人群中的喝彩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裡是演練台,那些家族子弟最喜歡到那裡去顯擺。雖然大多都是空架子,
不過供人觀賞玩樂倒是可以,要去湊個熱鬧嗎,小貓咪?” “如果你再這樣稱呼我,這個忙我就不幫了。”
“稱呼,秦小姐說的什麽?”
“就是......”
小貓咪,三個字我實在無法說出口,有種莫名的羞恥感,我正煩心,只見演練台上一個男人突然雙手抱頭,發瘋似的往演練台上的柱子上撞,他表情猙獰,目呲欲裂,嘴裡痛苦地嘶吼著。
“這是?”
“他迷失在幻陣裡了。那是家族的嫡系一脈的子弟,名叫皖傾零元,在家族裡頗為受寵。看到台上另一個坐著的人了嗎?他叫皖傾和容,雖說只是旁系一脈,卻是名副其實的天才。即使是皖傾零元,碰到他,也只能自認倒霉。皖傾和容已經在這演練台守了一個月,還沒有人能夠將他挑下台。”
“姓皖傾?那你為什麽姓黎?”
“我隨母姓。”
黎謹風很顯然不想回答關於姓氏這個問題,我也不想追問。
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危險也會來得更快。
“啊--”
“天哪--”
“怎麽回事--”
......
我們正要離開, 那邊的人群當中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演練台濃煙滾滾,已經看不清面貌,人群四散,有個穿著肚兜扎著雙髻的孩童從人群中擠出來。他時不時地舔一舔手裡的棒棒糖,邁著小短腿飛快地衝出人群,後面追著個白胡子老頭,年紀雖大腿腳卻不慢,三步並兩步,一把抓住孩童的後頸,捏住他的右腳就將他倒提起來。
孩童一邊撲騰一邊大叫。
“哇哇哇,好疼,好疼,臭老頭,放開我,你放開我。”
“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前天將你二師傅的寶貝瓷瓶打碎了,昨天將你三師傅的愛寵燉了吃肉,乖乖,今天更囂張,直接跑來演練台搗亂了。你知不知道剛才台上比試的是誰?是你三師傅的寶貝孫子,是你的師侄!你竟然在他比試的時候去拆台子!小兔崽子,我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不知道你大師傅養的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大師傅,大師傅,我錯了,我錯了,你......啊,別打我屁股,嗚嗚嗚,別捏我臉,哈哈哈,別撓我癢癢,大師傅--”
“哼,你今天就是叫天王老子也沒用!”
“啊疼,嗚嗚嗚,哈哈哈......”
一老一小,一個玩兒得盡興,一個裝得認真。那白胡子老人看起來凶巴巴的,嘴上叨叨個不停,卻沒對小孩下重手,還時不時地朝小孩擠眉弄眼,示意他配合。別看那小孩撲騰得厲害,卻還能抽出空來舔棒棒糖,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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