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捕頭大步走到大憨的面前,“你是什麽人,竟敢在京城裡聚眾鬧事,跟我們走一趟。”
承宣有言在先,要他一切聽從指揮,不許他自作主張,大憨雖然十分惱怒,卻不敢胡來,扭頭看向承宣。
承宣走到劉捕頭的面前,衝他拱拱手,“劉捕頭,這幾個無賴當眾調戲良家婦女,你不抓他們,竟然要帶我們去府衙,就不怕有禦史參你們順天府一本?”
劉捕頭看著眼前的這一位雖然語氣比較溫和,話裡話外卻透著一股蠻橫,不知道他的底細,不禁有些躊躇不已,“你是什麽人?”
承宣微微一笑,“我的身份,豈是隨便讓你知道的。”
劉捕頭看著承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又看了一眼大憨,一身腱子肉,二人衣著皆樸素,不像是世家大族府院裡出來的人,感覺被他戲弄,不禁有些惱怒,一揮手,“把他倆鎖起來,帶回去。”
隨行的幾個官差就要拿人,啪,一聲響,承宣發現一根馬鞭在眼前一晃,感覺有些不妙,扭頭一看,果然發現可馨正瞪著他,承宣就覺得頭皮發麻,這丫頭,明明看到她離開京城走了,怎麽又回來了,竟然在這諾大的京城裡找到了自己,跟這個大麻煩相比,眼前的官差完全就不算是事了。
正要給承宣上給枷鎖的衙役感到手被猛的抽了一鞭子,疼得枷鎖掉在了地上,頓時大怒,“大敢刁民,竟敢在京城搞事。”扭頭一看,發現圍著不少瓦剌人,正咣當咣當正拔出腰刀,這些衙役最不怕百姓鬧事,卻特別怕蒙古人,雖然在大半年前,蒙古人剛剛被打敗了,但是,他們一看到滿臉殺氣騰騰的蒙古人,頓時感覺矮了一截,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四周,立刻又圍上來不少看熱鬧的人,其中,許多人看到衙役一副慫樣,義憤填膺,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出頭。
“承宣,你這個混蛋,竟然把本公主騙到京城,你卻趁機溜了,跟我回去。”可馨完全不顧四周圍觀的人,一邊大聲的囔囔,一邊向他走了過來。
“公主!”無論是衙役,還是圍觀的人,都滿臉驚訝。
承宣不禁心虛,向四周掃了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那人也是滿臉驚愕看著他。
大憨也楞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
可馨走到承宣的身邊,一把拉住他,“跟我回去。”
承宣好不容易逃出來,怎麽能願意再回去,看見大憨呆呆的看著他,伸手拉了他一把。
大憨醒過神來,一把將承宣拉到他的另一側,擋在二個人中間,“我大哥不願意跟你回去,你何必為難他呢?”
可馨本來已經出了京城,走不沒多遠,就遇到阿瑪伯顏帖木兒派人來報信,說承宣不見了,有可能逃回京城了,可馨得到消息後,感覺自己上當了,她舍不得承宣,急忙又悄悄的回來了,把隨她來的人都派了出來,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裡尋找。
在尋找的過程中,聽說白塔寺舉辦“大勢至菩薩聖誕”活動,便親自帶人過來碰運氣,把白塔寺搜遍了,也沒找到人,正犯愁,發現這邊聚著不少人,便帶著人過來了,正碰到衙役要捉拿承宣,立刻出手相救。
多日不見,承宣身邊竟然出了一個陌生的壯漢,不過,可馨在草原上見過太多比大憨更加壯實的大漢,並沒有放在心上,再說,跟著她身邊的有一百多蒙古士兵,
都是伯顏帖木兒最精銳的侍衛。 可馨見大憨竟敢阻攔她,一揮手,過來幾個侍衛,向大憨撲來。
承宣有心想試試大憨的功夫,並沒有出手阻攔。
大憨看見四五個侍衛奔他而來,也迎了上去,衝在最前面的侍衛揮拳向大憨的胸口擊來,大憨伸出拳頭,迎著對方的拳頭而去,砰,就見那侍衛拳頭垂下,另一隻手挽著受傷的手,臉色慘白,噔噔的向後退。
緊跟著,呯呯,另外幾個侍衛也都被大憨料理,摔在地上掙扎著。
四周,響起一片歡呼聲。圍觀的百姓剛剛還在為衙役的軟弱而生氣,轉眼間,這些凶狠的蒙古人就躺下一片,感到十分解氣,把承宣和大憨當成了英雄,他們都看得出來,雖然是大憨出的手,主角卻是承宣。
可馨見了,更加惱怒,“你,混蛋。”伸出腳來,踢了承宣一腳,正踢在他的腳踝上,疼得承宣直齜牙。
大憨不傻,他看得出來,這二個人的關系非同尋常,再說了,可馨是一個女人,他看到承宣受到欺負,卻只能乾瞪眼。
承宣陪著笑臉,對可馨說,“公主,你快回去吧,大首領擔心你的安全,京城不是你久留之地,等我辦完事,回去找你,好嗎?”
可馨感覺承宣又一次的騙了她,很是傷心,她一接到承宣逃走的消息,立刻猜到他是要幫助朱祁鎮爭奪皇位,太危險了,必須把他帶回草原去,於是,壓低了聲音,蠻橫的說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這事不該你管,你會丟掉性命的,必須跟我回去。”
承宣知道她關心自己,但是,這是他對朱祁鎮的承諾,他不能辜負朱祁鎮對他的期望,“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你快回去。”
可馨見承宣不聽她的勸告,更加惱怒,“哼,你才一個人,我搶也得把你搶走了。”
扭過頭來,大聲下令,“這二個人是本公主的人,把他倆全部拿下,帶回草原去。”
一百多個侍衛向大憨和承宣撲來過來,圍觀的人群一片騷動,大家雖然感到不憤,但是,蒙古人有一百多人,都帶著刀,一臉的凶相,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住手。”一個女子從人群出站了出來,跟著她身邊的,有十多個仆從。有幾個侍衛見有人出面,便向她撲了過去。
一名老管家攔在那女子的面前,大聲呵斥道,“大膽,這是英國公府的大小姐,你們膽敢傷她一根毫毛,休想再離開京城。”
可馨雖然嘴上強硬,她主要是關心承宣,狠下了心,不顧一切的要帶承宣回去,聽到對方是英國公府的人,不禁有些猶豫起來。
她在來京城之前,接受過一些禮儀上的培訓,知道國公是怎麽一回事,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真要是當場乾起來,傷了這位,事情就鬧大了,連忙吩咐侍衛們停手。
那姑娘全然不把這些蒙古人放在眼裡,邁步走到可馨的面前,瞪著她,好像跟她有仇似的,可馨隱隱想起來,在土木堡,大明有二位國公戰死,一個是成國公朱勇,一個是英國公張輔,看這位姑娘的年齡,應該是英國公的孫女。可馨並不害怕她來殺人,一來,有一百多侍衛保護她,二來,她是出使京城的使者,不過,對方一定對她充滿了恨意,出面保護承宣,那就麻煩了。
“這位姑娘,不知道如何稱呼?”可馨問道。
“張菡,這個人是大明的子民,這裡是大明的地盤,他何去何從,不該由你們蒙古人作主。”張菡的語氣不卑不亢,“我知道你是出使京城的使者,你的使命已經完佤,不應該繼續留在京城,早日返回草原,對雙方都好。”
可馨雖然感覺到她的恨意,不過,對方說話有理有節,無從反駁,可馨心有不甘,“他是本公主的人,趁本公主不備,逃了出過,我必須把他帶回去, 誰也阻攔不了。”
張菡輕蔑的一笑,“這個人,無論是身形、相貌、說話、衣著,都是京城的人,他一定是被你們抓去的,既然逃回來了,豈能再回去。”
承宣聽到張菡報出名字,更加篤定認識她,聽到他竟然猜出自己是京城的人,不禁感覺一驚,腦海裡閃出一個身影來,立刻感到頭疼欲裂,雙手抱頭,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
可馨感覺不妙,急忙一把抱住他,張菡也有心要扶著承宣,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十分關切的看著他。
承宣的臉色十分慘白,額頭上冒出細汗,圍觀的人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都怔怔的看著,發現這個蒙古人女子對這位叫承宣的少年十分鍾情,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抱住他,感覺她十分大膽,不禁對她多了一份好感。
跟著可馨來的侍衛們,有不少人是認識承宣的,知道這二個人鬧別扭,只是迫於可馨的命令,不得不出手,眼見二個人又要和好了,都把刀收了起來,讓開了路。
大憨看到氣氛松懈下來,趁機跑到承宣的身旁,一把將承宣從可馨的懷裡奪了過來,“哎,一個姑娘家家的,當著這麽人跟一個男子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害不害臊啊?”
大憨一副傻大憨的樣子,在這麽緊張的氣氛下,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十分滑稽,不少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馨早把承宣當作情郎了,她根本不在乎這些,經大憨這麽一攪呼,不禁有些惱羞成怒,看著承宣臉色不善,知道他一直有頭疼的毛病,心疼的不得了,“夯貨,還不快帶他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