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騙我不重要,跟了我這麽多年,開口求我,我給她一個機會,恩怨兩清了。你也不是好東西,編了那麽多瞎活,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也是給你一個機會,恩怨兩清,從此以後,江湖再見,必定刀刃相見,後會無期。”
說罷,不容承宣開口,一閃身就出了門,消失在野外。
承宣第一次在野荒裡過夜,還是一個破廟,陰森森的,不由得有些心慌,肚上子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疼,他不敢亂看,生怕看到什麽鬼影重重的,閉起眼睛,圈縮著身子,靠在一個柱子上,開始數小羊。
身心十分疲累,不一會,就糊迷起來。
承宣看到葉欣拎著一把大刀在追他,“你這個惡賊,竟敢騙我,拿命來。”
承宣拚命的逃跑,嘴裡喊道,“別殺我,我沒有騙你。”
腳下被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葉欣追了上來,臉色十分猙獰,“惡賊,看你往哪裡跑。”掄起大刀,向他砍了下來,承宣不停的求饒,“別殺我,雖殺我……”
“哎,醒一醒。”
承宣感覺身子被人搖晃,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是一個老農夫。
“你身子很燙,全是汗,像是發高燒了,身上還帶著傷,遇到劫匪了?”老農夫的語氣裡透著關切。
承宣感覺身子快散架了,有些濕,又酸又痛,腦袋昏沉沉的,渾身沒有力氣,而且還口乾舌燥,“老伯,能給口水喝嗎?”
老農夫扭頭來,對門外喊道,“老婆子,拿碗水來。”
門外走進來一個老婆子,端著一碗,走到承宣的身邊,看到他一副慘相,還帶著傷,十分同情,“可憐的孩子,慢點喝。”
喝了水,感覺舒服了一些,“老伯,這是哪裡啊,離京城有多遠?”
“這裡是豐台,離京城有十多裡,你是從京城裡來的?”
承宣點點頭,“老伯,我已經走不動了,能不能送我回京城,要多少錢都成。”
老農夫歎了口氣,“錢不錢的不重要,駕不動車囉,讓我的小兒子去吧,正好順便給他老大稍點東西去。”
“哦,你兒子在京城裡當差?”
“是啊,他在東廠當差,管著好幾個人呢。”
承宣正愁東廠裡沒人,沒想到機會就這麽來了,“你小兒子多大了?”
“十八歲,正打算托老大給他找個差事呢。”
“不用找了,跟著我乾吧,只要他有才乾,用心做事,三二年之後,混個百長還是有可能的。”
老二口打量著承宣,尤其是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袍子,雖然很髒,又是血跡斑斑,看上去,絕對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又驚又喜,“多謝大人。”
“不過,我是要考察他的,要看他有什麽能耐,我用人很嚴格。”
老農夫喜出望外,“應該的,老婆子,快叫老二進來。”老婆急忙跑出外,不一會,一個少年闖了進來,大步流星,步履穩健,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練過的,而且,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整個人顯得十分有靈氣,見了承宣,單膝下跪,“韋豹拜見大人。”聲音十分洪亮,承宣聽了,十分喜歡,“嗯,不錯,是個好苗子,跟著我做事,你是否願意?”
韋豹也注意到了承宣身上的衣袍,“俺願意。”
承宣扭過頭對老農夫和老婆子說,“二位老人家,我必須盡快趕回京城,否則,有可能會出大事,多謝二位老人家相救,韋豹交給我,我會好好栽培他的。”
二位老人家給承宣跪了下來,“多謝大人。”
承宣想起身扶他倆,感覺力氣虛弱,吩咐韋豹說,“韋豹,快扶起他倆。”
韋豹把他倆扶起來,“爹,娘,俺安頓好了,就回來看你們。”
又上前扶起承宣,向廟門外走去,廟門外,停著一個馬車,馬身上的毛都快掉光了,光禿禿的一匹老馬。韋豹小心的把承宣扶上去坐下,又回頭說,“爹,娘,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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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裡已經亂成一鍋粥,大臣們吵成一團,也有不少人在一旁冷眼看熱鬧,大憨跪在一旁,沒有人理他。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大殿裡,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是一個大得讓他不敢想像的大官,盡管吵成一片,他也不敢大氣喘一口,低著頭跪在那裡,一聲不吭。
朱祁鈺坐在龍椅上,一張小臉氣的通紅,剛剛親自任命的從三品大員,堂堂錦衣衛指揮同知,剛剛穿上他恩賜的龍袍, 竟然一出宮門,就在大街上被人給綁走了,太打臉了,實在丟不起這個人,擺明了是讓他不好看嘛。
朝廷裡的局勢很複雜,他非常清楚,因此,他懷疑是大殿裡的人在搞鬼,是故意讓他難堪,朱祁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救人是小,面子事大。
他指著滿頭大汗,剛剛連夜從天津趕回來的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大罵,“堂堂指揮同知,竟然在大街上被人綁走了,你這個指揮使怎麽當的,要是覺得自己沒這個能耐,朕現在就換人。”
盧忠感覺自己實在太冤了,好好的一個錦衣衛,硬生生的拆成二半,自己隻好躲回天津,想等著承宣去天津拜見他,突然接到承宣被綁票的消息,立刻連夜趕回來面聖,卻被罵得個狗血淋漓。皇上正在氣頭上,他實在不知道皇上因何生這麽大的氣,不敢分辯,跪在地上直叩頭,“臣有罪,請皇上恕罪。”
看到盧忠一副慫樣,朱祁鈺越發生氣,“除了恕罪,你還會說些什麽?”
盧忠見皇上正在氣頭上,嚇得不敢再吭聲,陳循上前奏道,“皇上,老臣以為,應該立刻派盧大人負責查找綁匪及承大人的下落,等事情明朗之罪,再議罪不遲。指揮同知是從三品大員,綁匪竟然在京城動手,是對朝廷的挑釁,絕不能容忍,必須一查到底,綁匪要抓,背後的黑手也要查出來。要能盡早破案,還須東廠和順天府協同辦案。”
盧忠感激的看了一眼陳循,上前奏道,“啟稟皇上,臣在來京的路上,就已經安排人追查綁匪和承大人的下落,臣現在親自帶人去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