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似乎很不喜歡可馨,很厭惡掃了一眼可馨,而年長的這位則是臉色平靜如水。
二個人看著承宣,似乎有些失望,承宣明白,他們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卻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承宣向他們二人分別行禮,“在下承宣,無意間來府上叨擾,多有得罪,在下這就告辭。”
張菡連忙攔住,“公子請留步,你的身子不便,不妨在府上休養數日,再離去不遲。”
然後上前幾步,對承宣介紹說,“這位是兵部尚書於謙大人。”
承宣連忙向他躹躬,“承宣拜見兵部尚書大人。”
於謙談談的說,“公子免禮。”
張菡又走到年輕人的身邊,挽起他的胳膊說,“這是我的小叔公。”
承宣立刻尷尬了,不知道如何稱呼他,隻好向他躹了躬。
年輕人似乎比較喜歡他,衝他微微一笑,“我叫張懋,雖然與公子初次見面,總感覺與你有緣,菡兒調皮慣了,你既然是她要招待的客人,也就我的貴客,不妨留下來,看你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臉色疲倦,留在府裡休養幾日吧。”
又扭過臉來,冷冷的對可馨說,“你是也先派來的使者,本公不想難為你,英國公府也不歡迎你,請公主自重,速速離去,免得雙方尷尬。”
可馨氣的臉色十分難看,有心動武,可是,一旦動起手來,根本出不了京城,恐怕還會連累承宣,隻好忍了,狠狠的瞪了承宣一眼,“你,混蛋,我看你能躲多久。”
說完,氣哼哼的出去了。
總算把這位刁蠻公主支走了,承宣長籲了一口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心去安慰她一下,又怕她繼續糾纏,隻好看著她離去。
“於大人,請。”張懋一邊請於謙進大廳,一邊走到承宣的身旁,一隻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兄弟,坐下聊。”
三個人分別落座,張菡也找了個地方坐下,張懋看著張菡也跟著坐了下來,奇怪的問她,“菡兒,你還有事?”
張菡瞪了張懋一眼,在於謙和承宣的注視下,隻得訕訕的站起身來,出了大廳。
張懋仍然搭著承宣的肩膀,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哎,兄弟,你怎認識這個瓦剌公主的?”
承宣感覺張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不舒服,卻又不好推開,看到於謙也盯著他看,知道他們對他的身份好奇,“可馨公主曾經救過在下的性命。”
張懋一臉的不相信,“她為什麽要救你?”
“可能是她一時發了善心吧。”
“這個理由勉強說得通,作為瓦剌人的公主,又是也先的親侄女,身份不一般,她已經出城返回草原,為何又回來,你不用告訴我,她在大街上恰巧遇到你,很顯然,她是專門回來找你的,這又如何解釋呢?”
承宣感覺張懋追問得很緊,感到有些吃力,“她有不少事情是由在下打理的,可能是害怕在下泄露她的秘密吧。”
張懋把他的手從承宣的肩上拿開,承宣感覺舒服了許多。
張懋接著問道,“哦,她的秘密能有什麽價值,恐怕擔心泄露瓦剌人的軍事機密吧,我聽說,也先突然出兵,並在一天之內打敗並殺了脫脫不花,是一個年輕的漢人出了一條妙計,該不會是你吧。”
承宣吃了一驚,這事很隱秘,他們是如何知道的,既然連這事都知道,他們還知道了些什麽?
承宣強裝鎮定,“國公爺太抬舉在下了,
在下只是一個普通的漢人,在瓦剌人的營地裡,只是他們抓到的一個奴隸,在下即使有妙計,他們也不會相信的,只是為了感激公主救命之恩,服侍她的時候,多盡些心罷了。” 張懋不斷的逼問,於謙靜靜的坐在一旁,觀察承宣神情的變化。
“喜寧回京城的時候,曾經提到,****經救過一個年輕人,並且跟他有來往。喜寧曾經不止一次鼓動也先挾持太上皇攻打邊關要塞,在認識這個年輕人之後,喜寧很愚蠢的到京城送死,這確實是一條妙計,為朝廷除去一害,想來,這個年輕人就是你囉,這個主意應該也是你出的吧。”
承宣感覺張懋逼問不成,開始引誘他,承宣實在猜不透他倆的心思,決定繼續裝傻,“太上皇畢竟身份貴重,在下仗著公主的一點點恩寵,確實對太上皇略表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幫助,作為大明的子民,這是在下應該做的,國公爺和於大人問起來,在下隻好如實回答,還請國公爺和於大人代為保密。”
張懋和於謙都感到有些意外,“你出手幫助了太上皇,這是一件有恩於皇家的事情,為何要保密?”
承宣回答說,“在下只是一介草民,盡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本分,不想張揚,還請於大人成全。”
於謙十分讚許,“好,年輕人能有如此節操,實在難得,至於是否要向皇上和皇太后奏明,老夫需要思量一下再作決定。你在白塔寺發生的事情,順天府的人已經上報朝廷了,老夫聽聞有一個名叫承宣的年輕人出現在京城,立刻著人尋找下落,沒想到竟然是公子,老夫雖然沒找到想找的人,能遇到公子,老夫也略感欣慰,不知公子府上還有什麽人?”
承宣向於謙欠了下身子,“多謝於大人關懷,在下已經失憶,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流落到榆林堡,不幸落到了瓦剌人的手裡,在下趁著營地裡空虛的時候,逃了回來,感覺呆在榆林堡不安全,便與兄弟來京城找點營生。”
承宣看到張懋和於謙根本就是一副將信將疑的神情,這也是承宣想要的結果,既讓他們抓不住把柄,也趁機試探他們的態度。
通過與他們的交流,承宣發覺,喜寧根本就是王振的人,王振被殺了,喜寧也感受到了威脅,他說的話,沒幾個人會相信,因此,喜寧也沒打算把實情說出來,再者,喜寧隻與他見過二次面,也說不出什麽事,承宣只是擔心,他給伯顏帖木兒獻計打敗脫脫不花一事,他們是如何知道的,最讓承宣擔心的是,他與也先談判的事情,他們是否知道內情,不過,他倆都沒有提起,有可能並不知道。
大廳裡的氣氛有些冷場,承宣很清楚,張懋和於謙有心試探出他的真實身份,承宣有心提防著他們,不肯說實話,不過,這二個人值得交往。
“公子有幸服侍太上皇,這是緣份,公子剛剛脫離險境,想必還沒有找到理想的營生,可否願意為朝廷效力?”
承宣這次返回京城,本就是為了打進權力中心,如果由於謙出面為他謀個職位,就方便多了,連忙向他欠了下身子,“多謝大人提拔,在下才疏學淺,即使有心為朝廷效力,恐怕也難以擔當。”
張懋拍了一下承宣的肩膀,“我看兄弟雖然體質很柔弱,卻是一位讀書出身的人,誰也不是天生會當官的,你先跟著我做一個親兵,等有機會立了功,再提拔你,如何?”
“國公爺抬舉,在下不敢推辭,在下還有一位兄弟,叫大憨,他武藝超群,一個人便可以打死猛虎,不知國公爺是否願意收留他。”
張懋一拍桌子,“竟然有這麽一個人,求之不得呢,他在哪,快叫他進來。”
承宣衝大廳外喊道:“大憨,進來。”
大憨第一次進官府,還是國公府,整個人有些懵圈,既興奮,又緊張,一直守在外面不敢進來,聽到承宣喊他,急忙大步走了過來,他不知道禮節,只是怔怔的站著。
“快拜見國公爺和兵部尚書於大人。”
從府門口的牌匾上,大憨知道這是國公府,沒想到大廳裡還坐著一位尚書大人,急忙跪下,向二人磕頭,磕得咚咚作響。
張懋和於謙都帶兵打過仗,看到大憨肩寬腰圓,虎背熊腰,一副憨相,人如其名,十分喜歡,“起來吧。”
“你可否願意跟隨本公做一名親兵?”
大憨看著承宣,承宣衝他點一頭,大憨連忙向張懋一拱手,“小的願意。”
張懋和於謙看到大憨不懂禮節,並沒有怪他的意思。
於謙對承宣說,“公子先好生休養數日,過幾日,老夫派人接公子來老夫的府邸小聚,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承宣知道他關心朱祁鎮,也懷疑自己的身份,不好說破,連忙答應,“於大人有令,在下不敢不從,大人定下日子,在下前去好了,不必派人來接。”
張懋插嘴說,“你們不必謙讓了,到時候,我派人送公子過去吧。”
於謙站起身來,“好,就這麽定了,後天下午,老夫在府上恭候公子光臨。”然後,又對張懋說,“小公爺,老夫先行告退。”
張懋和承宣急忙起身,二人把於謙送出府門,張懋領著承宣和大憨向後院走去,穿過二道院門,來到一個空曠的場地,四周放著不少兵器,顯然,這裡是張懋習武和操練府裡家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