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菡打斷了他的話,“你就這麽著急看到我嫁出去嗎?”
額,他心虛的向四周看了一眼,“不急,不急。”
“你想等我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嗎?”
額,他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祖宗,你想怎麽樣啊?”
張菡的臉上露出微笑,帶絲絲哀傷,“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不為難你了,新娘在哪?”
他連忙攔住她,汗從額頭滴了下來,張著嘴。
撲哧一聲,張菡掩口而言,“我就是看一下新娘子,至於這麽緊張嗎?”
說罷,向內堂走去,他不放心,又不敢跟過去,生怕把她得罪深了,再搞出什麽名堂。
正在承宣猶豫的時候,盧忠跑了過來,“國丈汪瑛大人來了,快去接一下。”
汪皇后的父親,這是貴客,他急忙向大門跑去。
在前廳的大堂上,承宣和文芥披紅掛彩,跪在大嬸的面前,他本打算給文芥做一件婚紗,辦一場西式婚禮,可是時間實在在太緊了,先把婚事辦了,再找機會補辦一場西式的,好讓她多開心一次。
“娘”,承宣衝大嬸喊道。
大嬸先是一楞,眼淚跟著就下來了,整個人有些哆嗦,“你叫我娘?”
“娘,我跟大憨都是你的兒子,你不認我這個兒子嗎?”
承宣被大憨從河灘上背回去,一直是由她照顧他,一口口喂他吃飯,直到把傷養好,對他,就跟大憨一樣。承宣一直稱她為大嬸,沒想到,做了大官了,反而喊她為娘,豈能不感到意外,驚喜來得太震撼,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是是是,你和大憨都娘的親兒子。”
文芥端著一杯茶,遞到她的面前,“娘,請喝您兒媳婦的茶。”
大嬸顫顫巍巍的接過茶,喝了一口,坐在椅子上,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文芥連掏出一塊手帕,給她拭去眼淚,“娘,今天是您兒子大喜的日子,別哭了,啊。”
大廳裡,圍觀的官員,看到承宣當眾認一個山野老婦為娘,不少人不禁為之動容,有些人,對承宣的看法開始改觀。
“皇上駕到!”承宣最怕的就是這個,朱祁鈺現在是死命的把他向上抬,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現在抬得越高,將來就有可能摔得越重。
一個人的時候,他到處瞎闖,全然沒有顧忌,即使捅破了天,也只是一個人扛著,現在不同了,上有老母,就是跟前剛剛認下的娘,下有媳婦,他現在每走一步,不得不小心謹慎,萬一踩空了,這些人都會跟著他一起上斷頭台。
這位主子實在太任性了,全然沒有顧及他的感受,這位主子是好心好意,卻沒有想到,這麽做,會把他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想也沒用,埋怨更是沒用,承宣隻好帶著文芥、娘、大憨,及眾官員,把朱祁鈺迎進來,恭迎到大廳的主座上。
“皇上,您怎麽來了?”
“怎麽,朕賞你這麽大一個宅子,一杯喜酒都舍不得給朕喝?”朱祁鈺故意調侃他。
換了新首輔,又如此順利的給承宣升了官,加了爵,賜了宅院,這些事,朱祁鈺一個人就做了主,他現在真正品嘗到做皇帝的快感,在承宣身上,朱祁鈺驗證了自己的皇權,他十分開心,他要與承宣分享他的快樂。
朱祁鈺的到來,讓所有人感到拘謹起來,沒有人舉杯,沒有人歡笑,朱祁鈺似乎感覺到了,親自端起酒杯,“眾位愛卿,舉起酒,一起恭祝承大將軍再次南下平叛旗開得勝,剿滅叛匪,安定南方諸省。”
承宣感覺壓力好大,比上一次南下的時候,壓力大多了,朱祁鈺已經開了口,他不能不應和一下,舉起酒杯,“恭祝吾皇開創大明新的盛世,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大臣也跟著應和,大家一飲而盡。
承宣領著文芥向朱祁鈺敬酒,朱祁鈺端著酒杯,滿臉微笑的看著文芥,“你對朝廷有功,朕讓你受累了,要賞你,封你為二品誥命夫人,回宮之後,就命人頒旨。”
承宣連忙製止,“皇上,萬萬不可啊,皇上對微臣一家厚賞太重,已經遠遠超過朝廷的規製,這份賞賜,微臣萬萬不敢接受。”
一杯酒下肚,朱祁鈺的小臉有些紅紅的,“哎,你家娘子幫助朝廷收服十多座城鎮,這是一份大功勞,卻被推上斷頭台,朕豈能不補償一下,你要是敢不接受,就是抗旨。”
承宣苦著臉,哭笑不得,朱祁鈺板起了臉,“還不快謝恩!”
承宣隻好拉著文芥,向他下跪謝恩。
幾輪酒下來, 朱祁鈺有些微醉,臉變得更紅了,拉著承宣的手,“陪朕走走。”
他知道朱祁鈺有話要對他說,便把劉中敷和盧忠招呼過來,請他倆應對大廳裡的官員,自己則陪著朱祁鈺,在一眾錦衣衛的護衛之下,向後院走去。
“皇上,請!”
天氣漸漸的涼爽下來,後院的花朵仍然盛開,十分鮮豔,經過上百名錦衣衛花了一天多時間精心打掃,整個後院十分整潔,看不到一根雜草或雜物。
即使是在最炎熱的夏天,這裡也是十分的清涼爽快。穿過一條條走廊,來到後院,看到一處亭台,四周湖水環伺,湖水四周及小徑兩旁,長滿了各種花草,不時還會遇見一座座的假山。
亭台裡的立柱都是整根的大木,大多是杉木和松木,比較粗,比較高,一個小孩根本抱不過來。花叢中,樹上,不停的跳躍著各種飛鳥,嘰嘰喳喳的叫著。
“朕賜給你的這處宅子,還算滿意不?”
承宣連忙作躬打楫,“皇上的賞賜實在太厚重了,微臣命薄,恐怕享受不了長久。”他根本沒打算長久在京城呆著,這裡太危險了,南京烏衣巷的那處宅院,才是他最想呆的地方,江南風景好,又遠離權力中心,既舒服,又安全。
“只要你忠心為朕辦差,咱們君臣同心,你就可以享受得長久。”
“多謝皇上提點,皇上對微臣屢加厚恩,微臣感激不盡,一定用心辦差,忠於皇上。”
在一處走廊,朱祁鈺坐了下來,指著旁邊對承宣說,“來,坐下。”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