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十月十七。
忘憂谷中,飄有細雨。
山頂之上,房屋內,施無為正卑躬扶著牆,顫抖地看向窗外的雨滴。
他此時的姿勢,很是怪異,似乎很想移動,但卻怎樣都動不了。
突然間,“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女子的詢問聲。
“師兄,起床了嗎,今日下雨了,一一將早食端於師兄屋中吧”。
“請……進”。
這兩個字,聽上去似乎是伴隨著隱隱的痛苦。
而此時的他,腹中有如撕裂般劇痛,以至於他每說一個字,都會讓這份痛苦,再加深一分。
木一一推門而入。
可進門之後,她看到師兄正躬著身,扶著牆,表情十分的痛苦,頓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於是,她連忙將食物擱置在木桌之上。
緊接著,就前去扶住了對方。
“師兄,你這是怎麽了”。
施無為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了師妹。
但他覺得自己有一種已經失聲了的錯覺。
由於站立時腹部的疼痛,導致現在的他正在張著嘴,想要說話。
可是氣息,或者說是聲音,卻還是不能從他的口中傳出。
最後,他也隻好放棄了想要說話的想法。
他能伸出了一隻手,指向了自己身後的木床。
木一一似乎是知道了他這般的動作的意思,只見她連聲道。
“好,好,慢點”。
……
施無為躺下後,才覺得氣息順暢了些許。
由於他前幾日,都是按照師傅之法刺激著任督二脈。
而任督二脈又天生脆弱,加之經過他多次且持續的刺激。
舊傷未恢復,便又添新傷。最終導致他站立之時,腹背異常疼痛,甚至不能完整的言語。
隻有當他躺下後,氣息才能完整地在他體內運行。
接著,他才虛弱的對著師妹,說道。
“師妹,可能是這些日子練功過度,一日安睡並未能恢復。所以方才站立之時,才不能行動與言語”。
“師兄,習武之人,最忌諱的莫過於操之過急。師兄現在二脈脆弱,若強行對其過度刺激,隻怕會對日後的修行之路,產生弊端”。木一一擔憂地說道。
施無為神情有些沮喪,無奈的說道。
“可一日不將二脈貫通,便一日不能修得內力。哎...師兄又如何能不著急呢”。
他心想著若是以自己目前的進度,真不知到底何時才能報仇。
“師兄,一一知道你心中有恨,但若不能以平常心對待練功之事,反而會逆行其道”。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她知道師兄很是心急,急著想要報仇。
但她也是習武之人,知道若是對方不能擺正心態,正視其中的問題的話,那師兄他遲早會被心中的這份仇恨所拖垮。
“那依師妹所言,師兄該如何是好啊。師妹現今已功至一品上,你可否曾遇到過像我這種情況”。他知道師妹的修為已入殿堂,便想請教師妹的看法。
木一一見師兄詢問,先是頓了一頓。
之後,才開口道。
“我於初學至修得內力,共用去三月有余。而我的第一任師傅曾說過,尋常修行之人若無一二載實在難以功成。但師兄修行之法,乃是師傅親自傳授,與世間修行之法全然不同。所以,一一也不知師兄需用多少時日才能修得內力。
但依我所見,師兄若是一日提水刺激二脈。那隔日可進山砍柴練習招式。兩者相輔相成,既能讓二脈得以刺激,又能再其恢復之時,練習招式,從而不至於虛度光陰。” 施無為,聽其所言,腦海中靈光一閃,想道“嗯?這點我怎麽沒想到呢?"。
或許是太想要擁有內力,以至於他已經鑽入了牛角尖,無法正常般的思考。
事實上,隻要他冷靜下來想一想,便知道像他這幾日的修行方法,實在是大錯特錯。
於是乎,就見他說道。
“原來如此,師妹所言甚是有理”。
說完,他又輕聲笑道“難怪師妹能於三月之內就修得內力,看來你才是習武奇才啊”
木一一顯然是被他的話,說的有些臉紅。
只見她害羞道“我本就不想習武。無奈家中長者所逼,又有奇藥所用。所以破境之路才如那般迅速”。
但忽然間,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太多了。
於是乎,她便看向了師兄的身體,問道“師兄的傷勢如何了?能否進食?”。
施無為聽到對方這麽一問,便稍加施力。
可是剛一用力,便覺地腹部疼痛難忍。
這已經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了,一種由內而外的痛。
“不行,我現在且隻能言語,稍加施力就很痛。還是等我身體恢復後,再吃東西吧”。
“那也隻好如此了,師兄今日就別做過多練習了。躺著休息一日,待身體恢復些許後再修行吧”。
“恩,行”
而後木一一便起身,說道“那一一先下山采藥去了,若師兄有事,請喚我”
“恩,有勞師妹了”
...
午後。
木一一端著一個瓷罐來到了施無為的屋子。
她看見施無為還躺在床上,便開口道“師兄,現可感覺好些了嗎?”
施無為苦笑了一聲,有些難為情的看了看師妹,才道“未曾好,腹中還是有如爐火在燒”。
他自己也很是苦惱。
現在終於開始後悔前幾日的堅持了。
木一一見此,便端起了手中的瓷罐,開口道。
“一一剛剛下山采摘了一些千葉針,並將其搗爛混於藥泥之中。我曾聽聞這千葉針也有活血化淤之效,並帶有清涼之意。興許能對師兄之傷有所幫助”。
施無為見師妹為自己忙碌了一上午,心裡很是感激。
但此時的他還並不能為師妹做些什麽,隻能,認真的道“謝師妹….”
木一一,輕松地笑道“師兄不必介懷。一一平日於谷中也無事,現今師傅出山後,師兄便是我最親近之人。師兄大可不必言謝”。
說完,她便看向了師兄的腹部,說道。
“師兄先將衣物掀至胸處,露出腹部,我將藥泥塗抹於任脈之處,看看能否減輕疼痛”。
施無為見狀,便覺有一絲尷尬與難為情之意。
因他從未在女生面前脫去過衣物,而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心生尷尬之意。
可是,他又聽到師妹口中所言,發現其實師妹心思純淨如水。
於是,他便在心中大罵自己的不該。
接著,才將這念頭拋之腦後,掀衣露出腹部。
外人望之其腹,並不會發覺他的腹部有任何的異樣之處。
可隻有他知道,腹部表面雖然是無恙,可內部筋肉每時每刻都在不自覺地膨脹與收縮之中,令他痛苦萬分,苦不堪言。
木一一面無表情,神情專注地用木直板將藥泥導出,並繞著任脈之處塗抹了三圈後。才合上藥罐,吐了口氣,說道“師兄現在感覺如何”。
“藥效還未至深處,但有這混有千葉針的藥泥,確實是將火燒之感,減輕了少許”。
他此前也曾聽聞這千葉針有清涼散熱之效,沒想到被師妹這麽一用,竟是有如此的效果。
“恩,那就好。看來這江湖上傳說的著千葉針果然是有奇效”。
忙了一天的木一一,現在也是覺有點累了。
只見她收起了瓷罐,道“師兄,一一也有些疲憊,先去休息片刻。若師兄有何不舒服之處, 就喚我”。
“恩,行。師妹你先去休息吧”。
待到師妹離去後施無為便靜靜地臥於床上,等待著藥效的發作。
一刻鍾後,正是藥效發揮之極致之時。
他隻覺藥泥配合上千葉針的冰涼之意,已將腹中灼燒之感減去五成。
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心中更是讚歎道"想想也是。師傅製作的藥泥本就是無上之藥,再加上師妹這一弄,效果肯定突飛猛進"。
他現在對自己的這位師傅,可是敬佩得很。
總覺得高深莫測的師傅手中,就算是隨便拿出一樣東西,也肯定是大神物。
股股清涼之意將藥泥所帶之藥效更深入的引向了腹中的灼燒之處。
令任督二脈的恢復速度,大大增加,並以不慢的速度,堅固著任督二脈。
而他更是心想"若每日提水後,都得此藥塗抹,我修煉的速度肯定會快很多"。
……
莫約一個時辰過後,腹中灼燒之感又是去四五成,余下的疼痛之感雖然並不能讓他進行劇烈的行動。
但他已經能夠慢慢地站起,進食了。
相比之前連言語都不能自已,已是好上太多.
而他的心中,也開始佩服起了自己的這位武功高強,醫術又高超的師妹了。
“師妹不僅是習武奇才,其醫藥之天分也是極高啊”
“以如今之恢復狀態,二脈之傷明日雖不能痊愈,但也能做行動了”。
“那還真被師妹言中,明日就做砍柴活,將武學招式先練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