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眾人便是在一處林葉茂盛,且四周盡是大樹的林子裡,安頓了下來。
而看著林子地面上,那一團團燃燒而起的火堆之時,施無為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絲感慨。
事實上,在他見到這些個忠誠的家丁們,為保護少主,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時,他便是心有觸動。
曾幾何時,在他的身旁也有著這樣一群,甘願為他出生入死且心底善良的護衛。
但不幸的是,這些個無辜善良之人,卻是因為方家的緣故,盡數受了牽連。
他很難受,也很自責。
或許也正是如此,早前在見到這群人遇難之時,他即便是冒著可能被錦衣衛發現的情況下,還是毅然的選擇出手。
因為,他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麽,能救下這群忠善之人,能讓自己心中的愧疚,減輕幾分。
………….
悠悠的火光於黑暗之中亮起,為眾人的內心帶來一絲絲溫暖與安逸。
晚間的時光,在有了這麽多年輕人的陪伴下,倒也有了一絲別樣的氣氛。
只見施無為一邊用樹枝撥弄著柴火堆,一邊略有所思的開口道。
“常德與此地也有些腳程,不知孫公子為何會攜眾人來此地?”。
孫炎見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在下家中娘子剛懷有身孕,而十日之後,又是家父的四十大壽。而我聽聞此地有名貴藥材,又有虎獸橫行。便想來此為娘子采些藥材,為家父捕獲猛獸,用來祝壽”。
月光明亮,微風拂面,木一一心中安定了些許。
而她見此人竟是為了娘子才遇的難,便笑道。
“想來孫夫人定是為才貌雙全,有福之人。要不然孫公子也不會千裡迢迢的來此地,為其采藥了是吧”。
孫炎的腦海中,不自覺的出現了娘子的面容,頓時,只見他既自豪又害羞的說道。
“能娶到我娘子,乃是在下三生有幸。日後回到常德,我定要為三位恩人引見引見”。
錦衣衛紀綱見對方面露害羞之意,便是打趣道“忽聞河東娘子喚,拄杖落手心茫然。想不到孫兄也是位怕娘子之人啊”。
事實上,這位年紀輕輕的百戶大人,似乎並不像百姓口中所傳的那般陰森可怕,反倒更像是一名知書達禮的書生,一名習了武的書生而已。
而經過了幾個時辰的相處之後,施無為也算是認識了這為名叫紀綱的儒宗弟子兼錦衣衛百戶。
他覺得對方跟自己很投緣,或是有些相像。
因為二人雖然都是習武之人,但也修過文。所以言談之時,兩人都是有著一絲絲書生氣。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並疑惑道“紀兄,我聽聞儒宗正武門中的弟子隻修武不修文,但我怎麽覺得紀兄你是文武兼修?”。
紀綱正了正身姿,想了一想後,才認真道“書可正衣冠,亦可正心神。習武之人若是隻習拳腳,不修身心。那其身不正,功力再強卻不為善事,這於江湖無用,於朝廷也無用”。
木一一聽完這錦衣衛的話後,也是一愣,心想“這人怕是在儒宗正武門中也算是個異類吧”。
因為她知道儒宗之所以分為文武二門,就是因為這修文與修武的弟子產生了分歧。
所以,正武門的弟子修起了問,這便是讓她有些不解。
但相較於木一一的不解,施無為卻流露出了讚同般的表情。
對於儒宗內部的分歧,他只是略有耳聞,並未真正的有過了解。
因此,他隻覺得對方的話說的很對,說的很在理。
於是乎,就見他點了點頭,讚同道“紀兄說的沒錯,我等習武之人,當有一顆正義之心,否則的話,於這世間,的確無用”。
而他的這番話,也是得到了四周家丁們的讚同。
接著,眾人就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這黑夜之中,伴著火光,談笑風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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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溫暖的陽光穿過了林間的樹葉,讓眾人所處之地,顯的是一片懶洋洋的氣氛。
也許是因為劫後重生,有些許是因為有施無為與木一一兩位高手在場。
反正,昨日的他們,睡得是非常隻好。
所以,經過一夜安睡的他們,心情自然是很不錯的。
一行人此時已然醒來,正將隨身包裹以及此行收獲都打包好,準備啟程。
疲憊之意已然一掃而去,之後,伴隨著這暖洋洋的陽光,他們便開始上了路。
而這一路之上,孫炎則擔起為二人講解的任務。
因為昨夜一敘,他發覺這師兄妹二人似乎已有許久未曾入世。
所以便想盡其所能,讓二人盡快適應這俗世間的生活。
但殊不知,他之所以會對施無為二人有種印象。其實都是施無為與木一一,刻意營造出來的罷了。
此時此刻,只見施無為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明知顧問的說道。
“紀兄,不知現今是洪武幾年?”。
木一一當然知曉師兄的用意,所以也是洋裝好奇地等待著紀綱的回復。
可是,這不問不要緊,而這一問卻讓場間的氣氛有些異樣。
只見紀綱尷尬的看了看孫炎,又看了看那些個家丁後,才咳嗽了一聲,說道“看來二位真是有些時日未曾入世了。我朝太祖洪武帝已然駕崩,而現今卻是由其皇四子燕王當政,年號永樂。所以,今日乃是永樂二年三月二十九”。
他其實並非刻意隱瞞建文帝的生死。
他只是覺得既然對方會問出洪武之年號,想必這二位應該是在洪武年間遠離的塵世。
所以,他認為對方應該還不知道,太祖已將皇位傳於建文帝,也並不知道燕王早已在去年就篡了建文之帝位。
但由於,燕王當政之後,已經下了嚴令。不準史官或是百姓提及建文年號,否則,違令者獎斬。
所以,他才將當了四年政的建文帝,給舍去了。
而他的這一番話過後,就見施無為,難為情地說道。
“這......原來如此。我師兄妹二人讓各位見笑了”。
“哪裡哪裡”。紀綱笑道。
只不過,他還是好奇道“不知兩位是何時入的山,修的行呢?難道這些年就從未下過山?”。
他昨夜就聽說,對方二人是在山中修的行,但卻並不知是哪座山。
施無為見狀,便含糊道。
“我與師妹自幼便被師傅收留,所以,想來已有十來年未曾出過山了”。
“原來如此。難怪兩位對這世間之事有所不知,這樣想來也是應該”。
事實上,在接下來的這段路程之中,施無為也都是不斷的,側面的,向這名錦衣衛,打聽的著朝廷近來所發生的事。
畢竟,這錦衣衛是最接近皇帝之人。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一些,對他的報仇計劃,有著幫助性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