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山鎮距離岷山有二百裡腳程。
若是尋常壯年百姓行走,則需用上五六日。
但施無為與木一一已入武道。木一一更是二品武者,所以腳程自然要比常人快上許多。
若是二人全力奔走,只需三日不到,便可到達岷山。
此時,高陽當空。只見二人剛剛出了烏山鎮,正向著遠處的高山行去。
“師兄。方才孫公子已做過盤問,火著之時院中家丁都有旁人作證,所以應該不是內賊所為。就算是內賊所為,你我二人又無證據,也難有所為。但此時若是你我將丟書一事說出,只怕會將天下有心之人都引向烏山鎮。這可能會徒增禍亂,於鎮中老百姓無益,亦對追查之事無益”。木一一一邊走,一邊開口道。
而她所說之話,同樣是施無為心中所想。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糾纏在此,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的話,這才是大事。
於是乎,他便道。
“看來此事只能交由道宗處理了”。
“恩,我們還需立刻前往岷山,將丟書一事告知,讓道宗親自派人下山追查。一一覺得此時並非是簡單得偷盜而已,怕只怕孫宅所丟之物才是掩人耳目罷了”。
“那我們還是盡快趕去岷山”
說完二人便使出全力往北而行。
......
與此同時,烏山鎮西郊外。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頭戴鬥笠的男子正於一山頭之處俯瞰著整座烏山鎮。
只見他略微地用右手將鬥笠向下一低,遮住了雙眼。但他嘴角之處,卻是揚起了一個奇怪的弧度。
他似乎是在笑。
只不過,他的笑意之中,似乎有藏著些許的苦澀之意。
而其背上還背著一個簡陋的粗布包裹。
……
永樂二年四月初二。
南京城,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只見這雨水越下越大,也越聚越多,正順著屋頂上的瓦片滴向了漢王王府內的青石板上。
此時,於正廳之內,一位侍女正為為首的一名男子傾倒著茶水。
但不知為何,這侍女卻是雙手顫抖,戰戰兢兢的提著茶壺。
也許是因為害怕,又也許是因為不小心聽見廳中的談話內容,她才這般心生顫栗。
突然間,侍女一不小心,雙手一猾。那裝有滾燙茶水的茶壺就摔向了地面,濺的四周竟是片片濕意。
那侍女見此情景,腦中頓時一空。連忙下跪不停的叩首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二皇子贖罪”。
而那為首的男子今日本就心懷怒意,但又無從發泄。此刻卻見侍女打翻了茶水,便起了身,閉了眼,微微輕吸了一口氣,似乎正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而廳中幾人又都不敢言語,深怕一言不對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場間的氣氛有些安靜,安靜的有些怪異。
那侍女此刻還是顫抖的跪在青石板上,滿眼淚水,卻又不敢放聲抽泣。
也正在此刻,一陣猛風吹過,廳中響起一聲巨響。
只見為首的那名男子已然睜開雙目,怒視著前方,提腳便是猛的向前一踹。
明黃色真氣猛然的凝聚於其單腿之上。
隨後,他這一腳,便將腿上的真氣,盡數傾瀉向了那名侍女的胸口處。
……
廳中眾人鴉雀無聲,各個都是誠惶誠恐地低頭不語。
廳外雨勢漸大..
雨水混著血水漸漸地流向了院中的泥土。
難怪京中曾有傳聞,漢王府內花草終年豔麗,不曾凋謝….只怕平日裡,應該是吸收不少活人的鮮血。
而那名侍女此時正躺於廳外院落的地面之上。
胸口塌陷,眼珠暴突而出,七竅之中都不斷的向外流著鮮血。
只可惜了一朵豔麗的鮮花,未曾綻放,就這般枯萎了。
“哼!四年靖難,本王為父皇鞍前馬後,每每都衝殺於陣前,救父皇於水火。可如今,父皇卻封我那兄長為太子。本王不甘,本王不甘心”。男子似乎並未因方才侍女之死而心生惻隱,只是憤憤訴說著心中不快。
而此時,廳中的一位謀士卻是起身恭敬道“二皇子息怒,太子一事,自古便並非蓋棺而論”。
二皇子並未多看對方一眼,只是厲聲道“哼!本王絕不相信,父皇會想將這江山,交給一個身患頑疾之人”。
他口中所說的那位身患頑疾之人,正是他的兄長,是大明王朝的太子。
可是,從他此時的態度來看,似乎並沒有把自己的兄長,把未來的國君,放在眼裡。
………….
兩日後,黃昏時分。
落日的余暉灑在了整座岷山之上。
高山峻嶺,峰巒疊起,雲霧繚繞。
這便是對著座山,最為恰當的評價。
據說,岷山的地底下,有一條靈脈。
而正是因為這條靈脈的存在,才會使得岷山上的天地元氣,要比外界濃鬱許多。
事實上,世間絕大多是顯世宗門,都會佔據一處靈脈,做宗門之根本。
而有了這些靈脈,才會使得大門派的弟子,比江湖上的閑散之人,修為的速度要快上一籌。
據說,存在於岷山的這條靈脈,乃是天底下第二大靈脈。
而這第一大靈脈,則是在皇城的腳底下。
....
此時此刻,岷山的山腳下,有兩名身穿黑白道袍的道宗弟子正在巡視著清風亭。
倘若亭外是一有動靜,二人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拉響響箭,以做警報。
只不過,道宗已是一方聖地,平日裡並無異事。所以那兩名道宗弟子倒也是清閑,悠哉地談論著,踱步著。
可正當兩人在談論著道宗近日之事時,只見遠處有兩人正極速的往清風亭處趕來。
二人見此,立刻心生戒備。若是來者不善,兩人將立刻示警。
片刻之後,見眼前遠處奔來的一男一女是有著入山的意思,一名二十來歲的道宗弟子便是上前阻攔道“來者何人?來我岷山所謂何事?”
兩人因長時間奔走,已是有些氣喘。
待得吸了幾口氣後,施無為才拱手道“家師陸雲仙,特有要事要與道宗掌門相商。望二位盡快加以通報”。
說完,也不等二人回話。施無為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了那名弟子。道“此乃家師信物,掌門若見此,必會相見”。
而那名弟子此時手持玉佩,有些許茫然。因其如山不久,不知陸雲仙是何許人也。所以也不知眼前之人是真是假,不知該不該為其通報。
可當他身後的那名弟子聽到的眼前的一男一女乃是陸上仙之徒,立刻便清醒了數分,知曉其來意。
於是,就見他迅速上前,恭敬的回禮道“原來是陸上仙之徒,晚輩三清峰張真人門下弟子楚向南,還請二位在此稍等片刻。我立刻前去稟報”。
陸雲仙與三豐祖師平輩,所以他得喊這兩人為師叔。
說完,就見其對著另一名弟子道“趙師弟,這二位乃是道宗貴客。我先上山稟報,師弟先禮待二人”。
而那名弟子此時還是懵懂,只是順著其師兄的話,將玉佩交由他手。
“二位貴客,在下現在立刻上山稟報”。
“恩,謝過了”。
說完,就見那名弟子轉身,向山上敢去。
此時,清風亭內只剩施無為與木一一,還有那名愣神的道宗弟子。
木一一見那名弟子有些不知所措,便道“這位小師兄,不知道宗當代掌門是何人?”
那名弟子見來者問話,才清醒了幾分。又想到師兄剛才那恭敬的模樣,便也是知曉眼前之人身份定是特殊。所以也是恭敬道“道宗現今掌門是張松溪張真人”。
木一一得知張松溪是現任掌門,於是便心想“這張松溪乃是三豐祖師最得意的弟子,亦是武學天分最高的弟子。而且傳聞其十余年前便已突破至三品上,不知現今功至何階”。
“噢,原來是張真人啊”。木一一此刻已是在山下望了一圈,發現岷山之上屋舍眾多,竟不下千余屋。便有出聲道“咦?師兄,請恕小女子冒昧。不知道宗現今有多少門人呢?”
“噢,無妨。此事也不是道宗要秘。現今岷山之上有弟子二千有余,不足三千。但其中有大半並不會武,平日裡做耕種之活。若有人能突破一品,便能正式成為道宗弟子,修道宗武學”。
木一一此時更是心中震動,即便有大半人不會武,那也是有千余修武之人。這股力量若是於戰場之上做刺殺之用,定能左右戰局。
與木一一相比,施無為的整個人卻是處於一種焦慮的狀態中。
他心中忐忑不已,不知道待會兒見到道宗掌門之時,該如何說出自己將經書遺失一事,他更不知道宗上下到時候會怎樣對待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