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響起的那一聲聲弓弦緊繃之音,已然令這些錦衣衛門,腳下生了根,原地立身,不敢上前一步。
他們修的乃是近身刀法,顧名思義,必須要貼近人身,才能發揮出威力。
可如今,眼前的陣勢莫說讓他們近身,只怕前進一步,便會引來那雨點般的打擊。
而且,雖然隨身帶有火銃,但他們已然沒有時間,來做點火之用了。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即,山莊內卻是響起了李榮基那嘹亮得聲音。
“黃大人今日怎麽會如此雅興,來我神箭山莊呢?”。
說話之時,皮笑肉不笑。
言語之中,竟是諷刺的意味。
黃泉見狀,同樣是輕松的笑道。
“李莊主,在下只不過想借閱莊內的神箭術罷了。莊主又何必擺出如此陣勢呢?”。
只不過,他雖然是笑著說話,但他嘴角的陰冷之意,誰人又看不出呢。
“哼,一派胡言。黃泉,當年你在江湖上也是一號人物。沒想到如今,你竟然投靠朝廷,反身對付我等!!”。李榮基身旁的副莊主出聲怒罵道。
黃泉頓了一頓,抬起了眼眸,看向了對方,並冷聲道。
“那看來神箭山莊今日是一心想與朝廷與這天下為敵?”。
李榮基見對方竟然給山莊扣上了這樣一頂帽子,便搖了搖頭,笑道。
“黃大人,神箭山莊無意與朝廷為敵,隻想安居一偶。只不過刀劍無眼,還望黃達人見諒”。
黃泉冷哼一聲,道“哼,很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他那雙冷銳的目光掃向了院中所有的持弓之人。
隨後,就見他憤憤一甩手,沉聲道“我們走”。
接著,他便在眾人的目光中,轉身向著那扇厚重的木門處,行去。
兩位副莊主見黃泉竟是被嚇退,當下便欣喜的看向了李榮基。
只不過,與他們比起來,李榮基的目光中,卻還是有著深深的不安。而且,他的左手早已握緊了那張玄鐵神弓,遲遲沒有松開。
….
黃泉已然轉過了身,背對著那些個神箭手。
可就在此時,只見他嘴角一揚,露出了一道陰險且自信的笑容。
隨後,他更是猛然的運起了真氣,並且迅速的拔出左腰上的一把刀身黃綠的繡春刀,並頭也不回的向遠處後方的地面一斬。
沒錯,他這一刀,並非斬向遠處那成排列隊的神箭手們,而是斬在了不遠處的青石地面上。
而當這一斬過後,就見一道圓弧狀的黃綠色刀光猛的衝入了地面。
李榮基大叫一聲“不好”。
他雖然早有準備,但沒想到黃泉竟然會如此陰險的使出此招。
只見那刀光入地之後,直接將地面上的青石板斬碎並掀翻。
頓時,數不清的塵埃,碎青石,以及一股股的陰冷的寒氣片。正飛速的砸向了列陣中的神箭手們。
“放箭,快放箭”
兩位副莊主見狀後,這才從方才僥幸之中反映過來。
只不過,神箭手們雖然應聲放了箭,但卻不知這一輪箭,是否能夠發揮出應有的戰力。
齊刷刷的箭羽,射進了漫天飛舞的塵埃之中。
而箭碎青石的‘叮叮’之音,也是從這山莊之內,不斷響起。
此時此刻,塵埃後方的所有錦衣衛早已有準備。
早在黃泉出刀之時,他們已然那處了背上的竹盾,提在手中,護住身體的要害。
塵埃漫天,阻擋了神箭手們的視線,並大大降低了出箭的精準度。
加之又有四散飛舞的青石片所阻擋,眼下襲來的箭雨,其威力已然大打折扣。
一輪箭羽過後,錦衣衛中不幸有二十余位弟兄,受傷,或是到底。
而此刻,漫天的塵埃已將散盡。
可是,就在列陣的箭手們準備著再次放箭之時。
他們卻看見,一個個黑色的人影正從那塵埃中極速的躥出,並殺氣騰騰的衝向自己。
塵埃揚起之處,距離距離神箭手們不過三十步。
但是,常年修煉射術的他們,確信自己能在錦衣衛殺來之前,將他們大部分人給射殺。
這不是蔑視對方,而是出於對自己了修煉了對年箭術的自信。
修煉箭術之人,有別於其他修行者。
因為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堅信著箭術,才是世間第一武道。
而且,縱觀上下千年,每朝每代有過記載的神箭手們,無一例外,全都是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左右戰局之人。
而在場的這兩百名初入武境的神箭手們,也全都有這般的信念。
只不過,年少的他們,並不清楚,能被稱之為神箭手之人,這世間可並不多見。
而就在神箭手們想要放箭的同時,所有錦衣衛已然衝出了塵埃。
但此時此刻,他們的手中早已丟棄了那些竹盾牌,而是人手一隻黑乎乎的火銃。
“這是…..火銃”。在看見錦衣衛們各個手中都持有火銃之時,李榮基的心中便是出現了一絲不安之感。
他著實沒有想到,朝廷竟然會用神機槍炮法,來羞辱他神箭山莊。
而當所有列陣的箭手們看見了朝廷鷹犬們手中竟然持有西洋之物時,心中那早已彌漫的怒火,便是在這一瞬間,被點燃。
事實上,他們此前雖然也很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奈,以及悲憤。
可眼下,當這些西洋之物出現在眼前時,這便激發出了神箭手們,所有的鬥志。
因為從這一刻起,這場戰就已經不再是守衛山莊之戰,而是一場信念之戰。
將箭術視為畢生追求的他們,勢必要讓天下人知道,槍炮之法,又怎會是神箭術的對手。
而也就在著一瞬之間,神箭手們已然射出了手中之箭。
根根黑黝黝的箭羽,再次有如大雨傾盆般,齊刷刷的射向了迎面而來的錦衣衛們。
與此同時,錦衣衛們也是拉響了手中的火銃。
火苗順著引線入了黑管,頓時便迸發出了陣陣巨大的聲響。
“嘭”“嘭”“嘭”“嘭”。
濃煙四起,響聲啟動。
而緊接著,部分射來的箭羽在空中與彈藥相交,發出了叮叮之音。
但箭羽更多的是射進了錦衣衛們的身軀,濺起了片片血花。
相比於錦衣衛們的傷亡,列陣的箭手們,同樣是死傷慘重。
槍炮之法,尤其是這火銃,雖然無法傷及強大的修行者,但對於列陣的二百箭手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只見這噴射而出的彈藥,‘砰砰’的射進了列陣的人群後,便硬生生的帶走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
雙方各自的一輪射擊過後,錦衣衛前排衛士們,已經盡數倒下。每個人身上都插有數支箭羽,更有甚者,面部已被射成了刺球,淒慘之狀,難以言表。
但也正是因為這些人的犧牲,為余下的錦衣衛們贏得了寶貴得時間。
此時,雙方之間的距離從原先的三十步,拉近至十步之遠。
而這十步對於長刀在手的錦衣衛來說,已然足夠了。
“不要亂了陣腳,再射一輪。我們能贏”。
副莊主見箭手們眼神錯愕,當下便衝了上前,一邊說著話,一邊開著弓。
他手中的弓,是秘製的牛角弓。
他弓上的箭,也比普通的箭要粗上一分。
而每當他引弓放箭之後,便會有一位錦衣衛,倒地身亡。
事實上,此時的情況,也確實如他所說。
箭手們雖有傷亡,但在人數上還是佔有上風。若是再讓他們射上一輪。那錦衣衛們便已無勝算。
可是,在場的錦衣衛,也都是入了武境的高手。
加之雙方距離不足十步,所以這些個殺人如麻的錦衣衛們,又怎會給對方再次射箭的機會。
與此同時,正當那名副莊主想要再次提弓拉箭之時,就見遠處突兀的生出了一道刀光。
緊接著,一名長發披肩的錦衣衛,正面帶戲虐之意的提刀來斬。
“副莊主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行進之中的他,微風浮動著他的袖口,並將袖口上的‘十八’二字,吹得嗡嗡作響。
而他,便是錦衣十八眾裡的,第十八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