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如雪,眉似霜,究竟是有多麽深沉的恨意,才會讓一個美麗的女子,白了頭。
施無為運起了內力,強行驅散了身上殘留著的那絲寒意。
他皺起了眉,看向了這位正在行走中的瑤池宗主,心中暗道。
“此前總有‘恨生華發’一說,原來竟然是真的”。
他本來對於這位瑤池宗主還頗有微詞,認為對方太過強勢,不講道理。
但如今想來,應該是他不了解對方那深入骨髓的怨念。
他側過了臉,看向了那位受眾人尊敬的王道長,並生成一絲絲的驚訝。
他從未見過,平日裡處亂不驚的王道長,會有眼下這般,手足無措的表情。
垂放於身側的雙手開始微微的顫抖,連帶著,將王道長的身軀,甚至將他眼中的瞳孔,都變得的虛晃。
眾人的注意力,眼下也已經匯聚到了王征南與陳仙子的身上。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怨念是因誰而起,這華發是因誰而生。
尤其是那雪山宗的宗主最為吃驚。
他與王征南交好,當年也曾對這位陳仙子,有過一時的癡心。
所以,當他見到這似乎正在散發著陣陣寒意的白發之時,心中,也有一種難以難說的痛意。
陳夢昔沒有理會四周之人的那一雙雙,充滿了震驚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若是將青絲放下,定會引起此番嘩然。
所以,她才一直將自己的臉龐,隱藏在那衣帽之中,不予旁人視之。
只不過,由於她要拜見之人,是那空智大師,加之她又無禮在先。
所以,若是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話,那便是真的無禮了。
她面帶羞愧之意的走到了大師的面前,躬身行了一個江湖大禮,拱手道。
“晚輩陳夢昔,拜見空智大師。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大師見諒!”。
她沒有起身,還是保持著躬身的動作。
其實,歲月終究還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記。
因為,隨著她的躬身,而飄零至眼前的這幾縷純白的青絲,便是最好的證明。
她此刻行禮的動作,眼神,或是儀態,的確還是像二十五年前見到江湖前輩們一般,有半分羞澀,有半分拘謹,全完沒有方才入場時的那般,傲然的氣勢。
空智大師左手輕放於圓桌之上,右手持著墨玫劍,橫搭在自己的腿上。
他沒有起身,因為他是長輩,即便向他行禮之人是一宗之主,他也受的起這一拜。
他微笑著,出聲道。
“無妨~老衲也聽說過你與王道長的恩怨,而瑤池弟子的死,日後佛宗上下,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他所用的語氣,並沒有責怪之氣,說的也並不重。
因為,當他看到對方那滿頭的白發之時,也意識到,這位強勢的女子,其實也是為可憐之人。
陳夢昔起了身,向受完訓的弟子一般,恭敬的道了一聲“謝大師”。
之後,她才沉默地轉過了身,走向了那張空缺的圓桌旁,坐了下來。
不過,她並沒有喚上任何一名弟子與她同座。
而這張桌上,也就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重新戴上了衣袍上的那頂帽子,再一次的將自己的臉,隱藏在了黑暗之中。
….
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這場風波已是告一段落之時,三樓之上卻是突然響起了一身巨大的‘吱呀’聲。
響聲過後,一陣寒風,便是從三層樓上的一扇敞開的窗戶之外,湧進了整座樓。
“既然十二大門派的人都在此,這也省的我戴天速挨個前去拜訪了”。
未見人影,先聞人聲。
響聲過後,一道灰白色的人影,突然是從那扇敞開的窗戶之中,飄進了樓中。
他踩中了兩位不知名弟子的肩膀,並借此騰入了空中。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便再一次抬頭望向了這位不速之客。
而此人,也就這般當著所有人的面,從三樓之上,輕飄飄的向著一樓大廳正前方的舞台上,落去。
他的身子很輕,仿佛就像是一片落葉正從老樹上,緩緩地落下。
而這三樓到一樓,僅僅只有幾丈的距離,但此人卻是用了五息的時間,才堪堪降落在地。
“戴天速是何人?”。
“我也沒聽說過~~”。
“戴天速?難道是江湖上,人稱神行三太保的戴天速?”。
“神行三太保,難道是神行影宗的人?”
隨著此人的落下,二三層樓中的弟子們,也是再一次的起了喧嘩聲。
這是一位英俊的年輕人。
但年紀輕輕的他,卻是在嘴角,留起了一圈胡渣。
他的頭髮有些亂,身上的那件灰衣也有著不少的缺口並未縫補。
他,似乎是一位有故事的年輕人。
手持折扇的墨若華側過了身,為這位年輕人騰出了個位子。
只不過,他卻是眉頭微皺的看向了這位年輕人,沉聲道。
“永樂四年七月,錦衣衛南下覆滅了神行影宗。據傳聞,影宗之內無人生還。沒想到,原來還是有人逃了出來”。
此言一出,頓時便讓在場的所有人,想起了兩年前的一件往事。
墨若華說的沒錯,神行影宗正是因為錦衣衛的南下,才被覆滅的。
而如果這位不修邊幅的年輕人,所言非虛的話,那他便是那神行影宗的三弟子,戴天速。
“戴天速!!你們南人來此作甚?”。二樓上的一位不知名的弟子,出聲喝道。
“哼~膽敢一人來此送死,也算是一條好漢!!”。另一位不知名的弟子,冷哼道。
眼下花滿樓中所議之事,正是南北宗門之亂。
所以,作為南人的戴天速此刻現身於此,豈不是在尋死不成。
戴天速的嘴角微微上揚,不屑的笑著。
他並沒有沒有理會樓上弟子的喊話聲。而是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胸口,取出了一份書信,並交給了一旁的墨若華。
墨若華疑惑地接過了書信,瞧了對方一眼。
他發現這年輕人已是伸手做出了個‘請’的東西。
於是,他便是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這份書信。
然而,當他打開這封書信,看到裡面的內容之後,他的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些。
烈陽宗宗主吳少剛,見墨若華臉色難看,便忍不住的急道。
“信裡寫了什麽!你快說啊!”。
墨若華這才緩緩的放下了手,看先了在座的幾位掌門人,沉聲道。
“三日之後,南陽鎮,與十二大門派,決一死戰.........左無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