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漸發的燥熱了起來,就連一向手腳勤快的翠果都開始慢慢的懶散了起來。端月一不叮囑,她就躲在了屋前的回廊下,坐在欄杆上扇風。而榮兒卻還是循規蹈矩,現在去了陸清漪那兒之後更加發奮努力了,生怕這新主子對自己不滿。
端月在屋子裡待得發悶,熱的整個人都好似化成了一攤水似的,完全不想動。她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撲面的熱氣就從衣領中那小小的口子爭先恐後的傾瀉了出來。端月一口將桌上由冰涼變得溫熱的綠豆湯飲盡,挪著步伐,拖遝著走到了回廊裡。
“郡主還是去屋子裡待著吧,熱是熱了點,但是好歹陰涼些。就這毒太陽,你往下一站,包管你露出來的皮膚一下子就烤的發紅發燙的。”翠果抱著那柱子,絲毫沒有想要起來的跡象。她仰著個頭,懶懶的看向端月。
“屋裡頭也沒什麽好的,”端月歎了口氣,但是呼出來的全是熱氣。“這窗戶、門的都沒有用,和個蒸籠似的,我是那蒸架上的包子。”
翠果聽著她如此形象的形容,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笑的那雙眉眼都彎彎的好似月牙兒。
“你看看你,要不這郡主的位子讓你來坐?你倒是學學榮兒,吃苦耐勞的,誰和你一樣每天盡偷懶了!”端月白了她一眼,翠果委屈的撅起嘴來。
她咬著嘴唇,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端月。“郡主真是折煞我了!榮兒她是怕那晉昭郡主責備她,所以才不得不勤勞呢。”
端月聽著翠果這般說,心裡微妙的暗自一沉。並不是因為她總有借口,還誣陷榮兒,而是因為她稱呼陸清漪的名號。整個寧侯府自從那日宮裡來人宣旨賜婚之後,大家便就不約而同的改口叫陸清漪為夫人了,今日突然聽到翠果說道“晉昭郡主”,顯得極其的突兀。
她看了翠果一眼,語氣平和的輕聲提醒道。“該叫夫人了,晉昭郡主這個名號已經沒用了。”
翠果聽到端月這饒有深意的話,面色陡然一愣。她心裡暗自琢磨著,實在搞不清楚端月這話是什麽含義,難不成是警告?
雖然心裡暗潮浮動,不過她臉上還是笑吟吟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哎呀!之前說習慣了,這一下子還沒來得及改過來呢!多謝郡主提醒,要不然在侯爺面前說的話,指不定要怎麽說我不知禮數了呢!”
見她一臉笑意,端月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漫不經心的應和了幾句,突然想到今天沒見到陸清漪呢,慌忙的就問了起來。
“清漪姐今天又不在府裡嗎?”
翠果點了點頭。“是啊,又進宮去了,不過說是去皇后娘娘那兒。”
“噢。”端月若有所思的張了張口。幸好是去皇后那兒,以皇后那柔和的性子,不會刁難陸清漪的。
才剛說到陸清漪,便就見她滿面油光的快步經過了端月別院的大門,端月立馬就喊住了她。“清漪姐,外頭熱,要不來我這兒先緩一緩?”
陸清漪熱的是頭昏腦漲,而且還口乾舌燥的,若是面前有一缸水,定要喝個底朝天。她沒有多想,便就離開的一轉腳步往端月院子裡走來。
經過多日的相處之後,二人的關系早就是十分融洽了。陸清漪毫不客氣的便就坐在了屋內的圓凳之上,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響她一飲而盡,這才面容漸舒。
“去趟宮裡瞧把你給累的。”端月站在一旁,貼心的為她再倒了一杯茶。
陸清漪短歎一聲,無奈的揮了揮手。“皇后找了些要好的女眷,我還以為是有什麽事情呢,急急忙忙的進宮去結果才知道,無非就是后宮之中女子爭寵罷了。那舒嬪近些日子很是得皇上喜愛,皇后便就心裡不痛快,非要拉著我們一頓聊。我的嗓子都快要冒煙了呢!”
說罷陸清漪緊蹙著眉頭,不住的搖頭。
端月聽著她說的話,眨了眨眼。她記得那舒嬪就是孟忞的生母,因為家室並不出挑顯赫,因此一直埋沒在后宮之中。端月也不少次見過這個中年女子,不過都是在宴席之上或是那些個裝模作樣的賞花會上。大老遠的瞥上一眼,也不會寒暄幾句有所來往。
她對舒嬪印象最深的一次,那邊就是太后生辰之時,她替孟忞求賜婚那事了。明明一個身份不高的妃嬪,竟然敢那樣與皇后挑釁,可想而知是一個厲害的女子。不過端月依稀聽人說過,舒嬪一點都不受寵,若不是生了孟忞,是不可能到嬪位的。
“那麽多個女人圍著皇上一人轉,怎麽可能不會爭風吃醋呢?”端月就勢坐到了陸清漪的身邊,自己也小酌了一口茗茶。
“其實說來也奇怪了。人人都知舒嬪不受寵,可是這一次,皇上竟然想封她為妃了,所以皇后這才不開心了。”陸清漪搖了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宮裡的女子看起來是榮華富貴一輩子享不盡,但是卻像是關在金絲籠裡的巧雀,這一輩子都只能指望著皇上了。
她心裡暗自僥幸了起來,幸虧自己嫁與了雩風,不必爭風吃醋,也不會拘禁在那四方的地方。
“婚典之日就快近了,但是我哥那個人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每天就知道往外頭跑,都不知道在忙什麽。”端月話鋒一轉就落到了雩風身上來了。
宮裡算了個良辰吉日,就在這個月月底,雖然宴席儀式什麽的都不用雩風陸清漪擔心,可是雩風未免也太不放在心上了。皇上念他大婚,特意放了雩風三個月的假,結果他卻依舊忙的看不見個人影。
陸清漪會意的笑了笑。“侯爺哪能和我們這些小女子一樣,他當然有自己的抱負了呀!”沒想到這個陸清漪,還未過門便就一心一意的向著那雩風。
端月瞥了一眼她,見那陸清漪臉頰泛紅,滿滿的幸福感,似乎身旁都漂浮起粉色的泡泡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立馬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轉身便就往屋子裡走去。
陸清漪疑惑的看著她翻箱倒櫃的搗鼓了半天,只見端月手中拿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走了過來。
“這是我替我娘送給你的東西。”說著端月便就打開了那盒子。陸清漪探過頭來,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個銀鐲子。不過這個銀鐲子看得出已經有些歲數了,上頭有許多細小的劃痕,而且鐲子本身都有些發灰了。
她聽端月說是替她娘送的,再看這桌子的成色,一看便就知是端月娘親的遺物。她當然是不好意思收下,連連揮手。“這不行,我不能收下。這麽有特殊意義的東西,你留著才對!”
“我娘當年說了,是要留給兒媳婦的,我可沒那個福分戴!”說著端月便就不由分說的抓住陸清漪的手,硬生生的給她戴了上去,這大小正正好,仿佛就是為了她而定製的。
端月自己看了也傻眼了。“哎呀,正好就戴上了,這不就是緣分嘛!”
陸清漪著急的想要摘下來還給端月,但是戴進去那麽容易,想要取出來卻困難的任憑怎麽用力都沒用。她折騰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放棄了。
“看來娘親是真的想給我,那我也隻好收下了。”陸清漪低著頭淺笑了一下,她摩挲著手腕上的銀鐲子。冰冰涼的,戴著很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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