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和親的轎攆就要起步了,皇宮的大門口早早的就布滿了群臣還有皇室宗族。她做為第一個和親外地的公主,孟忞還特意為她擬了一個好聽的稱號為“和靜公主”,和親的嫁妝多的似乎把全長安的馬車都叫了也搬不完。
和靜公主身著著最隆重的禮服,但即便畫著精致的妝容,卻也掩飾不了她眼底的哀傷之色。她望著那宮門,心裡想著的是將來再也回不來了,淚水便就奪眶而出。
隨她一起和親的宮女們也明白自己的命運與和靜公主一樣,但是也只能強忍住心底的悲涼,還要柔著聲音,安慰著和靜公主。“公主莫要哭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若是哭了那就不好看了!”
“大喜的日子?什麽大喜的日子呀,明明是我苦難的日子。”和靜公主低聲回答道,她眼眸怯怯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見無人注意到自己,這才抽出帕子來輕輕的拭去了眼角的淚滴。
端月混在人群之中鴛鴛的眺望著和靜公主,她從未見過一個人能有如此悲傷的表情。那是一種即便沒有流淚卻也散發著哀痛的神情。
喜樂聲連連,震得天上的雲都消散了,每一個人都面帶笑容的歡送和靜公主出嫁,以換得大梁與回鶻的暫時寧靜。沒有一個人關注到她的哀傷。
端月往懷裡一摸,摸到了閾氏讓她轉交的鐲子。她眼見著和靜公主就要被攙扶上了馬車,連忙穿過人群,偷偷摸摸的摸索到了馬車邊上,目光哀憫的看著和靜公主,微微的欠身。
“公主我有話要說。”
和靜公主看到面前站著的人是端月,她略有抵觸之心。要知莫非是端月違抗在先,是輪不到她去和親的。和靜公主冷著一張臉,抿了抿嘴。“你有什麽事嗎?還是……突然反悔了?”
聽著她這般譏諷自己,端月愧疚的也不想去反駁。她從懷間掏出了那手鐲,悄無聲息的遞給了和靜公主。“這是皇后娘娘命我轉交給你的,她雖然被幽禁在冷宮之中,但是心裡還是時刻惦記著公主你和清河王爺的。”
和靜公主感受著手上那玉鐲的沉重先是一愣,她乍一聽還以為端月所稱的“皇后娘娘”是魏闕,但是再聽下去才意識過來原來是廢後閾氏,頓時她就輕顫著肩膀,小聲啜泣了起來。
“你見到我母后了?”和靜公主完全不在意剛剛那厭惡之心,忙不迭的拉住了端月,滿臉期待的看著她。自廢後之後,和靜公主就有小半年沒有再見過閾氏了。
先皇還在世的時候,是最疼愛這個聰慧伶俐的公主,特許她從公主所搬到皇后的住所之中,母女二人同住。她從小就與母親朝夕相處,從未分離過。雖然和靜公主將自己的悲傷藏在心底,但是此刻也是決了堤。
“公主你放心,皇后娘娘除了沒了自由外都還挺好的。我怕她擔心,沒有把你要和親的事情告訴她。”端月牽起了和靜公主的手,輕輕的拍了一拍。“雖然我和你只有幾面之緣,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有些話要和你說。”
她抿了抿嘴,深呼一口氣。“皇后娘娘讓我給清河王帶的話是‘至少活著就好’,我想把這句話也帶給你。雖然此去回鶻是路途遙遠情況險惡,但是你再不濟也是和親公主,回鶻人礙於面子還是會保你性命的。遠離了長安,至少不會再像現在擔驚受怕,生怕有人要加害與你。”
和靜公主仔細的聽著端月說的話,她抬起頭來雙眼略有深意的看著端月。“謝謝你的安慰。你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勸慰我的人。”
她將手中的玉鐲仔細的用手帕包好,揣入自己懷中。“即便如此,我還是恨你將我推入火坑之中。”說著和靜公主自己歎了口氣。“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推出了火坑還是推入了火坑。”
說罷,和靜公主擦幹了自己的眼淚。她在宮女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還不忘回頭再遠眺一眼這個她生長的地方。若是此刻不再看夠了,將來便會漸漸忘卻這長安的美景。
“吉時到——”隨著太監的一聲尖聲吆喝,和靜公主的馬車就慢慢的向前駛去。端月看著回鶻三皇子騎著一匹棕色馬匹走在前頭,她能做的只有祈禱那三皇子能慢慢的喜歡上和靜公主,這才能夠讓她在回鶻的日子有一點光明。
“走吧,沒有什麽可以看的了。”端月走回到了候在原地的敬煙身旁,語氣低落的說道。
敬煙一眼就看出端月的心情不好,她轉動著眼珠,不用去猜也明白是為了何事。她輕撫著端月的手,面容溫婉的看著端月,彎眼一笑。“郡主,既然已經禮成了,咱們就回去吧。”
“嗯。”端月輕輕的點了點頭,搭上了她遞來的手臂,扶著慢慢的走去。
端月不忍的回頭望去,那駛去的馬車留下的只有碌碌紅塵,不知是塵埃還是黃沙迷了端月的雙眼,她竟覺得眼眸濕潤的想要落淚了。
今日是和靜公主和親出塞的大日子,皇上皇后甚至淑太后都十分給面子的露面了,反倒孟隱卻遲遲沒有出現。端月心裡也很是諒解他,這本來含在口裡怕化了抱在手裡怕掉了的妹妹,今日淪落到要去外邦和親,孟隱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打擊。
“敬煙,你有心的話多去打聽打聽清河王府的消息。清河王也是個可憐的人。”端月還是心軟了,她對著敬煙吩咐下去。
敬煙雖然不是很清楚端月為何要如此,卻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道一聲“知道了”。
“小月,你等一等!”才沒邁出去幾步,端月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她聽著這聲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來,剛剛還壓抑的心情瞬間就開懷了。
“杪春姐,你怎麽也來了?”端月一回頭就看到杪春小步的追來,於是立馬就停下腳步來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