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洶湧奔騰著的熱血,不斷撞擊著五髒六腑,還有那道鎖住真元的封印,停不下來的炙熱感覺,就算狂風驟雨已至,雨水無情的敲打著他的身體,也絲毫無法讓李塵解脫半分。
正當他在頭痛欲裂中絞盡腦汁的險境求生時,一把油紙傘遮住了他的身體,使大雨無法再侵擾他。
“你……是?”
李塵察覺到了這個人的存在,他艱難地從嘴中吐出了這兩個字,無論是誰都好,都趕緊離開這裡!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那股煩躁的感覺,已經絲絲縷縷般擴散到了整個腦海。這讓他有些心驚,只是不經意看到了那一眼,就能讓他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
神龍?只能說不愧是神龍!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可一股戾氣從心口中流淌出來,讓他的眼前不斷閃動著過去的事情,在故鄉時的經歷,來到上宇宙後的一幕幕,每當被人欺辱鄙夷,被人算計嘲笑時,在心頭湧動的感覺,如滔滔大海滾滾長江一般勢不可擋的,朝著他襲來!
就算一直再堅定的人,在這一次次的衝擊之下,也無法做到最完美的防守了。
真元從指間凝起,被他壓製著朝向地面,重重刺入土地之中,留下了數個圓形的小坑洞!
不行不行不能失控!
李塵幾乎可以說是底牌盡出了,可別說抵擋這種感覺了,連只是停頓一刻這種簡單的要求也做不到。身體內的情況,也正不斷的干擾著他,讓他無法集中精神去壓抑那種感覺。
李塵整顆心都涼了,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就像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夢魘一般,深深籠罩住了他。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是因為他看了那神龍一眼?
明明昨天在山上的時候,也遇到了那神龍,朦朧看到了它的身影,還有那雙紅燈籠似的雙眼,可今天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李塵無法理解,也無法想像到,怎會如此突忽其然的就遇到了危險!
“啪——”
撐著油紙傘的人沒有回答,他捏起手指,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目光幽沉地注視著李塵,面容沉靜,被遮擋在傘中。
李塵的掙扎停了下來。
隻這一道響指聲,就輕松的解決了他身上的問題,無論是那股讓人難以忍受的疼痛,血脈中沸騰的感覺,那股暴躁狂厲惹人瘋狂的感覺,都在這一刻全部被終結了!
李塵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隻感覺一切都平靜了下來,濕潤的空氣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偶爾有幾滴漏網之魚,從天空上飄落到他的身上,地面冰涼,濕潤了他背後的衣服,臉上鮮紅的血液已經乾涸了,黏住了皮膚。
沙沙沙,雨水被油紙傘擋住,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李塵仍舊緊閉著雙眼,受了傷的眼睛仍然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覺,他用手虛捂了一下,無法睜眼去看,那個神通廣大到一個響指就解決了問題的存在,只聽到一陣衣物的摩擦聲後,油紙傘被輕輕放在了地上,腳步聲逐漸遠去。
他試圖靠腳步聲聽出,那位存在究竟是要去哪,但就算他的感官再靈敏,在有了一次徹底消耗後,也沒法準確探聽到這個聲音,隻感覺周圍滿是雨落聲。
李塵緩了緩精神和身體上的疲憊,伸出手拿起了那把油紙傘,支撐著牆壁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聞到了一股有些許熟悉的冷香。
“這味道?”李塵深吸了一口氣,光看這模樣,其實有點像個變態……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聞到過這個味道啊,不斷的在心中猜測著。
按邏輯推斷,一定不是在外面!
那就隻可能是在這個世界裡了,他在進入這個世界後,認識的人並不多,有過近距離接觸的更是少之又少,他一定能夠想出來,究竟是在哪裡聞到了這股冷香!
或許就能找到那個幫過他的人了!
這不僅僅是出於感激之情,也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但這個人能夠輕松的,就將他從神龍帶來的負面狀態中解脫出來,這個人就一定不簡單!
李塵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接下來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帶人上山屠龍了!殺掉這個曾經被村莊裡人們背叛的神明!
可這個任務實在是太困難了一些,別說是現在的他了,就算恢復了全部的實力,甚至還小有突破……這都是一個難如登天的任務。
李塵是怎麽也想象不到,他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竟然困難到了這種地步。
到了現在,他也只能搖著頭,摸了摸臉上的乾涸了的血跡,自娛自樂著道,“正好要去王大夫家一趟,這點傷也算是見面禮了吧!”
他試探性地動了下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在模糊的視線中,尋找著去往王大夫家的路。
“李大?”聽到敲門聲,快步走出來開門的王大夫,看到對面的那張臉,不由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這是發生了什麽?!”
他說著, 連忙將人請進屋子裡。
且不說這大雨天的,李塵又滿臉血,一副慘烈的模樣,單說李塵是他女兒救命恩人這一點,他也不會怠慢半分的!
“父……父親?”九尾妖狐聽到動靜,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她的手裡卷著一冊書,有點不習慣地喊了一句。
一走出來,她就注意到屋子裡的另一個人了,實在是李塵現在的模樣過於顯眼了,那鮮紅的血液黏在臉上的景象,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夠淡定無視的。
認識這麽久了,九尾妖狐還是第一次看見李塵這麽狼狽的樣子,詢問的話語都要脫口而出,向前的腳步也已經踏出!
她硬生生的忍住了嘴裡的話,露出一個擔憂又不失禮貌疏離的表情。按照她的推斷,素白姑娘這樣一位單身的醫女,不太可能和有婦之夫,有著過於親密的交流和關系。
就算這個人救了她的命,也只能“擔憂又不失禮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