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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好聲音》第7章 不簡單
  有句話叫作“望山跑死馬”,那漫天黃沙中隱現的宮殿一角看似近在咫尺,費陽卻也足足趕了半天的路才得窺全豹。

  宏偉、壯觀、五彩紛呈、美輪美奐…費陽不知道該用何等華麗的辭藻來形容眼前的這棟建築物,美則美矣,卻總感覺缺了點什麽,與印象中帝王的宮殿似乎相去甚遠。

  到底缺了點什麽呢?費陽本來惡趣味爆棚,興衝衝趕過來是想看一場好戲的,又或者說他是想上演一場好戲的,但眼前的這棟建築卻令他心頭油然產生了一種極度怪異的感覺,一時間駐足躊躇不前。

  是缺少了帝王厚重與威嚴的感覺?費陽默默點了點頭,卻又有些吃不準。這個宮殿應該是閻羅王日常出門休閑娛樂之所了,行宮嘛,在建造風格上確實用不著太過嚴肅,可是作為高高在上,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一方巨擎,相信在與“達令”們有氧運動HAPPY過後肯定也是得辦辦公,接見接見下屬的,如若他的下屬見到這棟建築會是怎樣的感受?如若我也是他的下屬,見到這棟建築又會是怎樣的感受?

  費陽一想到這兒禁不住的臉色一變,位置改變了,眼前所見果然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是會予人一種詭異、凶險難測、不寒而栗的感受?沒錯沒錯,透過這棟建築宏大、浮華的表象,更多的是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邪之氣。嗯嗯,缺少了厚重與威嚴的氣勢,隻要讓人感到恐懼,感到害怕,產生的效果或許依然是一模一樣的。

  可是印象中的帝王再殘暴,再無道,在宣傳上終究還得講究一個“以德服人”吧?“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帝王才是好帝王,才能夠得到臣民的擁戴,才能夠江山萬萬年…可這個閻羅王通過這個行宮就已經把自己是個“無道昏君”的真相給暴露出去了,卻又偏偏這麽大本事統治、管理這個地下世界千萬年之久,他靠的到底是怎樣非同一般的手段?

  費陽越想越覺得不安,其勢卻又容不得他繼續多想,隻能搖了搖頭,咬了咬牙,慢慢走上前去。雖然自他駐足之處離那巨大的殿門隻有千步之遙,但費陽卻是兩腿發軟,這一路行去竟然艱難異常。

  好不容易捱到了殿門前,費陽想也不想的飛起就是一腳。沒辦法,這是他前世的習慣,開門基本用腳。可這重重的一腳踹在這巨大的,閃閃發光的,看不到絲毫鏽跡的鐵門上卻猶若蜻蜓撼柱,甚至都興不起半分的響動。

  費陽繼續想也不想的改用手掌拍,改用拳頭捶,改用肩頭撞,拳打腳踢,形若瘋癲…於是在這渺無人煙荒涼的沙漠中,在這沙漠中冥王行宮的殿門前,一道近乎虛幻的幽魂就上演了自開天辟地以來前所未有的一幕…要曉得,小小幽魂過了“鬼門關”還敢砸閻羅王大門的千萬年來也就僅此一人。不管是膽大包天也好,是無知無畏也罷,這絕對已犯下了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的死罪。

  費陽自然沒有這樣的覺悟。要說他已漸漸接受了失去肉身失去生命的現實,可對與此同時失去的肺活量卻始終久久難以釋懷。他憎恨自己再也無法縱情高歌,他憎恨自己還存在著一道幽魂的意識悲苦難耐,他的胸口憋著一把火…而此時此刻,他對著一口大門鬼使神差的終於將胸口的怒火給盡情噴湧、傾瀉了出來,絲毫沒有考慮到任何的後果。

  依然沒有響動,依然開不了門…費陽感覺渾身上下有著使不完的勁,可他幽魂的手腳在猛烈的撞擊中卻已變得腫脹,一些透明粘稠的液體順著開裂的指縫點點滴落於地,

難道這就是幽魂的血液?  費陽終於停止了他愚昧徒勞的舉動,趴在鐵門上呼呼喘氣。無意中,他高舉著右臂用中指的指關節輕輕叩擊了幾下鐵門,但就是這無意的舉動卻收獲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鐵門內竟然響起了一連串叮叮咚咚的樂聲,其聲猶若珠落玉盤,悅耳之極,費陽不由得呆了一呆。

  說不清費陽此時是個怎樣的心情,恍惚、茫然、驚訝、喜悅、激動、感傷…這些時日以來,終於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聆聽到了一段真正意義上的音樂了呀!情緒上的震撼,根本不是任何言語可以表達的。

  隻不過這段樂聲對他情緒的震撼也隻是在一時之間。費陽在音樂上的造詣終究“非同小可”,什麽樣的音樂風格,什麽樣的音樂流派,什麽樣的靡靡之音是他沒細細聆聽過的,是他沒深入研究過的?稍一品味當即啞然失笑,這段樂聲…

  呵呵,這段樂聲到底算是個什麽玩意?!發出的音色倒是不錯的,清揚悅耳像是手機的電子鈴聲,但音樂的靈魂,或者說它所要表達與展現的意蘊…是禮樂?是迎賓曲?都不像呀!麻痹的難道這是招魂曲?

  這個宮殿缺乏厚重威嚴之感,多的是一分詭異陰邪之氣,不管怎麽樣卻也與一個混世魔王的身份相契合。可是一旦配上這一段節奏單調幼稚到極點的樂聲就顯得相當不倫不類了,甚至會予人一種極盡荒唐的感受。為什麽要配這一段樂聲?為什麽必須得輕輕敲下門才會觸發這一段樂聲?還有,難道配上這一段樂聲會起到一個怎樣特殊的效果?

  費陽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暗暗搖頭。或許我隻是無意中按動了門鈴,這隻是一段普普通通的門鈴聲罷了。可是可是…

  費陽純粹是在胡思亂想,可就在他腦子裡想到“門鈴聲”的時候,那先前拳打腳踢紋絲不動的兩扇鐵門居然輕輕晃了一晃,繼而“嘎吱吱”的向內慢慢開啟了。費陽全身都靠在鐵門上,這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

  好在費陽素來骨頭比較輕,成了幽魂之後如果過磅一稱更是輕如鴻毛,稍一趔趄立刻就站穩了腳跟,隻是此時他整個人已站在了鐵門之內。“嘎吱吱”…身後厚重的鐵門重新閉合。

  “哐當”一聲響,費陽猝不及防嚇得魂不附體。一下子進入昏暗的環境他的眼睛還有些適應不過來,模模糊糊的這好像是個空曠的大殿,說是“空曠”,還真是有點“空曠”的過了頭,整個大殿似乎沒有任何與陳設、裝飾有關的物件,就這麽一個空蕩蕩的大房子。

  難道閻羅王就在這個什麽都沒有的大房子裡尋歡作樂?如此沒有格調…費陽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又想到閻羅王此時或許正在黑暗中俯瞰著自己,禁不住的緊張萬分。出於面對恐懼防護的本能,用力吸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影影綽綽,大殿正中有著一個高高的石台,用費陽此時的眼睛看過去石台好像在半空飄搖,甚為魔幻。緊跟著倒是發現大殿內的一個物件了,石台上放置著一把巨大的須彌座…費陽一張幽魂的臉慢慢的變得古怪了起來。

  在大殿正中放置一把須彌座這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把須彌座竟然是背對著殿門的,著實有些匪夷所思難以理解。而更令人意外的是,高高的石台下跪有三道人影正在一個勁的磕頭,就像是上了發條,他們這個磕頭的動作剛勁有力、整齊劃一,而且似乎是永無止境。

  這三道人影是…先前與自己一起上路的三道幽魂?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是在乞命呢…費陽感到深深的悲哀,暗暗歎了口氣。視線遊移,卻禁不住的氣往上衝。

  “呵呵,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小雞’兄,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呀…”

  費陽強壓著怒火,刻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如此一來,就好像是自己得了便宜,佔了上風一般。

  “鳳凰”獨自站在大殿一角,依然背負著雙手維持著一派高貴的氣度。隻不過此時他依然高昂的頭顱稍稍有了一絲傾斜的角度,臉上也少了一分孤傲的神氣,沉默良久,淡淡地說道:

  “你這小子倒也不簡單…”

  “那是自然”。費陽“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了得意之情。“要是簡單了,豈不是被你這個‘小雞’給暗算得手了?瞧我現在不但安然無恙,而且是更加的生龍活虎,你是不是感覺很意外,感覺很震驚呢”?

  “鳳凰”搖了搖頭。

  “能夠在我的攻擊之下逃得性命,一是你運氣好,二是我並沒有動用真正的手段。說你‘不簡單’,指的是你在門前魔音的侵襲之下居然心智不亂、本性不失,確實令我意外。唔,你小子應該是有些來頭,有些背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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