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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你們……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策劃,還有其他人參與?」
「那是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也別猜了,到底是誰在這場戰爭裡頭假仁假義的賣吆喝,明明認真起來,只要稍微賣力一點點的話,完全可以幫助你們在百年之內將地獄一族趕跑,然而卻磨蹭了上萬年還是老樣子,到底是誰呢?」
路西法顯然不會放過任何打擊老對手的機會,提點我的同時順便將對方貶的一文不值。
「是這樣,我明白了,感謝您的指點。」
我神色黯然的點點頭,很多冒險者都知道,天使族在這場戰爭裡提供了巨大的幫助,但是並不代表它們十分努力的在幫忙,以它們的實力應該可以做到更多才對,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埋怨它們,畢竟天使族並沒有義務幫我們。
大多數人都是抱著這種想法,嘴巴上沒說天使的好話,但心存感謝多少還是有點的,現在,路西法竟然告訴我,萬年前的那場地獄入侵,天使族竟然也參與了策劃,這讓我們情何以堪?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樣,天使的高大形象瞬間破滅,滋味不錯吧。」瞧見我的樣子,路西法很得意。
「是沒想到,一直幫助我們的人竟然是暗中策劃陰謀的主事者之一,這種小說裡才能看到的劇本竟然在現實中發生了。」
我苦澀的說道,以後面對五爺該露出什麼表情好呢?一直以來它都在幫我,尤其是卡洛斯的事件,更是讓我和卡洛斯夫妻對它感恩有加,現在竟然對我說這個,真是寧願沒聽到,自欺欺人也好。
不,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五爺說不定也是被逼無奈,畢竟主事者是和路西法同等存在的米迦勒,就算是五爺也不得不聽命行事,說不定它真是個大好人。
我心裡糾結萬分,天使族形象的扭轉,對我而言最大的樞紐點還是在五爺身上,畢竟它是和我接觸較多,給予我幫助最大的天使,愛娃兒不算,以她這個等級根本沒資格參與到此等陰謀中。
用了一會兒才將心裡的諸多紛念壓下,我定了定神,暫時將天使這兩個字眼拋開。
「路西法大人,能告訴我原因,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做嗎?」
「這個嘛……如果我說是隨性所為呢?你有什麼打算?」眼前的六翼強者饒有興趣的試探道。
「您剛才不是說了,是有目的的嗎?」我苦笑幾聲,這種時候就別再作弄我了,真的拜託了。
「哎呀,看來一開始把話說的太滿了,現在改口已經來不及了。」放下零食袋,拍拍手,路西法稍微坐直,一副要說正經話題的模樣,讓我也下意識的筆直身體,洗耳恭聽。
「目的?要說目的也不大恰當,應該說懲罰更合適吧。」
「懲罰?」我驚訝的瞪大眼,我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要遭受到這種幾乎滅族的慘痛懲罰?
「嗯,就是懲罰,因為你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半睜著眼,似乎在這番話中回憶起了什麼,路西法的情緒有些波動,語氣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冰冷,讓我打起了寒顫。
「我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難道您指的是我們過於貪婪,肆無忌憚的侵略開發,打通世界之石這個禁忌?」
想來想去,我也只能想到這個,當時的人類和教廷的確是貪心冒進了,明明連第一世界還未完全探索,就已經心急的開發第二世界,打通第三世界,還不滿足,最終打破了地獄屏障,遭遇到了比原罪之戰更加慘烈的災難。
「你認為這種事情值得我們親自動手?倒不如說,暗中指引你們打通地獄通道的,就是我們。」
「那到底是什麼事,我完全想不到……」
「禁忌中的禁忌,你們人類,不,當時實際統治大陸的應該是教廷,對吧?他們做了絕對不可赦免,三界都無法容忍的事情。」
「教……教廷嗎?」我驚訝的整個人恍恍惚惚,一次又一次的震驚已經讓大腦到達極限了。
路西法卻並不考慮我的感受,繼續爆料。
「是的,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再告訴你,這件禁忌中的禁忌事情,那,就,是,複製生命!」
「複製生命?」我一個激靈,想到什麼,上半身整個壓前,神色獃滯的看著對方。
這個聽似陌生而熟悉的字眼,好像在我的經歷中出現了不止一次,比如說亞瑟王,當然,她那不是複製生命,而是利用繼承者阿爾托莉雅的力量進行轉生,本質上有著區別,再然後就是……
「雖然我不是經常關注暗黑大陸的事情,但是,亞瑟王,應該轉生了吧。」
在我的震驚中,路西法一句輕飄飄的話更讓我心慌意亂,被這些存在發現了嗎?糟糕,小亞瑟王不會有危險吧,難道說路西法口中禁忌中的禁忌,就是指亞瑟王的轉生?
不,不可能,那小不點王是在數年前轉生的,而地獄入侵已經過了上萬年,時間怎麼也不可能對得上,再說了,既然說了是禁忌,那路西法她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亞瑟王轉生而不阻止呢?所以說不可能是這件事。
路西法接下來的回答也證實了這一點:「別慌張,我說的禁忌並非指這件事,只不過是和這件事有關罷了。」
「抱歉,路西法大人,我的腦子完全混亂了,能否勞煩您從頭開始說起?」
「嗯啊,從頭開始?好麻煩啊,該怎麼辦呢?」路西法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手下意識的摸向桌子,發現零食袋裡已經所剩無幾,我靈機一動,將維拉絲給我準備的乾糧點心拿出來。
「哦?難得你有這份心意,那我就不客氣了。」對方到是一點都沒客氣,卡茲卡茲的吃得津津有味。
「嗯,味道還算馬馬虎虎,算了,看在你的誠意份上,我就耐心點吧。」頓了頓,一邊吃,路西法一邊漫不經心的將這段黑歷史緩緩敘說出來。
「亞瑟王你到是不用擔心,她的轉生行為是有些僭越,但並沒有觸動到法則的神經底線,她自己心裡也很清楚,她的轉生行為遊走在危險邊緣,隨時可能遭到三界的排斥,所以在轉生後並沒有參與到俗世紛爭之中,而是繼續她當年未完成的使命,換一種思路猜測,她的轉生或許有可能是法則的意志也說不定,誰知道呢,反正她的出現已經被打上了合格標記。」
聽到小亞瑟王的轉生已經被認同,我鬆了口氣,但更加不解:「那您忽然提起她是……」
「我之所以提到亞瑟王的轉生,是因為教廷所做的禁忌事情和這件事有關,教廷接觸到這份禁忌,正是因為不知道從哪裡偶然得到了當年亞瑟王轉生的一些殘餘資料,包括實驗數據,然後義無反顧的投入漫長時間開始作死。」
「轉生……複製……這兩者有關係?」
「精靈族一開始也考慮到複製生命這個選擇,但是聖法之賢很聰明,也很懂事,察覺到了這樣做會觸犯法則的禁忌,所以放棄了這個選擇改為研究轉生,而你們人類呢,卻代替亞瑟王撿起了這份禁忌的選擇,完全被貪婪蒙蔽了雙眼,自以為是整個世界的統治者,做什麼都不需要顧忌,經過數萬年的秘密研究,教廷將當年精靈族所沒有完成的複製生命研究補完,逐漸打開了禁忌大門,然而,就在這時,他們又發現了一樣讓他們欣喜若狂的東西,剛剛完成的禁忌試驗立刻就被推上了行程。」
「他們發現了什麼?」
「初代聖女的生命信息。」
「難……難道說……」
「就是這樣沒錯,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那份資料我好像還……」找了找,路西法將一份皮革紙質資料隨意的扔到桌上。
人造初代聖女——沙耶計劃!
看到上面顯目的實驗題目,我的大腦一片混沌,那些不想再回憶起來的記憶逐漸浮上心頭。
在實驗室裡所見到的柱形玻璃容器裡的少女,以及找到的一些資料殘片,似乎和眼前這份計劃完全吻合。
也就是說,當年我見到的玻璃容器裡的少女,就是初代聖女的複製體?!
沙耶?這不是小幽靈口中的,和她情同姐妹的首席候補聖女的名字嗎?!
難道說小幽靈口中的沙耶,有著聖光傳承者的美譽,號稱最接近初代聖女的完美資質,最有可能成為第二代聖女的她,真實的身份,其實就是人造初代聖女實驗的成品?!
那就怪不得了,初代聖女的複製體,那就是貨真價實的聖女無疑啊,什麼資質最接近初代聖女,什麼聖光傳承者,完全是多餘的。
我又想起了在第二次天狐考驗中,自艾娜的殘魂那得到的一些關於沙耶身世的信息。
按照艾娜所知,沙耶是一個被魔獸襲擊的村落裡的唯一倖存者,被當時出巡的教皇發現,救了回去,然後發現沙耶有著驚人的資質,很快就被當成是第一聖女候補悉心培養,或許是感恩於教皇的救命之恩,以及被當成女兒一般撫養長大的養育之恩,沙耶十分聽從教皇,哪怕讓她假裝墮落,成為教廷打入地獄世界的一顆棋子,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這些信息和路西法透露的信息完全組合起來,便構成了一個完美謊言。
什麼從被魔獸襲擊的村莊裡救出來,都是假的,分明就是教廷在自導自演,而沙耶十分聽教皇的話,也是因為她是複製體的關係,或許在製造沙耶的時候,在她腦子裡加入了必須聽從教皇命令的本能或是暗示。
再進一步深思,這件事或許連當時的聖女都不知道,被教皇蒙在了鼓裡,教皇這樣做,分明就是想控制聖女,進而將整個教廷的權力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心。
天啊,這個結論是何等荒謬,又是何等真實,我彷彿置身於貝利爾的真實虛幻陷阱之中,不可自拔。
「所以……因為這個,你們策劃了地獄入侵,讓教廷統治時代毀於一旦?」
「正是如此。」
「但這一切都是教廷所為,和普通人無關!」
「幼稚,身為救世主的你為什麼還能說出這種蠢話。」
我緊咬嘴唇,不服氣的看著路西法:「那麼,路西法大人,好吧,教廷早就已經覆滅,複製生命計劃也早就付之一炬,不可能再出現,為什麼你們還不製止這場無謂的殺戮,由你們策劃的戰爭,再由你們來結束,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的確不算過分,嗯,懲罰的目的已經達到,這場戰爭早就可以結束了。」
「那為什麼?」
「嗯……」難得的露出嚴肅表情,路西法沉思著,似在思考該不該告訴我一點更加駭人的絕密信息。
「告訴你也無所謂,其實,我們發現了,這場戰爭除了我們以外,背後竟然還有其他人的身影。」
「是誰?」
「不知道,只知道這個人並不想戰爭那麼快結束,它在利用我們,悄悄的推動一切,讓局勢漸漸脫離我們的掌控,吶,你不覺得很不爽嗎?將心比心,難道你不想揪出這個膽大包天的傢夥嗎?」
「想,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問一問,那個隱藏起來的身影真有那麼厲害,厲害到可以讓你們沒辦法出手結束這場戰爭?」
「那到不是,強行結束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說,為了揪出那道身影,你們一直坐視戰爭繼續?」我強忍住怒氣,拳頭已經握緊顫抖。
「誒,就是這樣。」路西法神色淡然的將一塊糕點,優雅無比的輕輕含入櫻色唇口中,無處不透露著美感,但是在現在的我眼中,她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一個視億萬人命為草莽的無情殘忍魔鬼。
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我還是泄氣的低下了頭。
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大聲訓斥路西法罔顧人命?有用嗎?說不定她一個不高興,揮揮手就將我滅了,找過另外一枚棋子對她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實力決定一切,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我咬著牙,再次苦楚的品味到這個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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