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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烤半熟的蘑菇,我的冷汗颼颼冒出。
「不需要烤熟。」貝安沙卻是搖了搖頭。
「這是在幫小沙試吃,小沙,總是烤不熟蘑菇,所以這樣就行了。」
「烤不熟蘑菇?」腦袋冒起無數的問號,這個世上,真的存在【烤不熟蘑菇】的人嗎?該不會因為是貝安沙的妹妹,也做得一手好黑暗料理吧?
「嗯。」貝安沙點點頭,沒有繼續深說下去,總算還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來玩……不對,是來找蘑菇……不對,咦,我出來是想幹什麼來著?
歪著頭,貝安沙一臉的迷茫。
是為了跟老師學香料嗎?不對,剛出來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遇到老師吧。
是出來找師兄玩的?更不對,那時候更沒有遇到師兄。
是被貝利爾騙出來的?
是被安達利爾趕出來的?
咦咦咦?
像冒泡一樣,貝安沙湧起了無數問號,和某德魯伊一起,完美的組合成了笨蛋問號超人師兄妹。
總而言之,我們兩個看起來都很迷茫的樣子,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嗎?細節的問題就不要在意了,姑且先相信貝安沙的話吧。
她有一個叫小沙的妹妹,喜歡吃蘑菇,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卻烤不熟,或者說不願意烤熟蘑菇吃,只聽說過有人喜歡吃幾分熟的牛肉,卻從未聽說有人喜歡吃幾分熟的蘑菇。
我姑且將這段亂七八糟,充滿問號的對話之中,那些有用的信息篩選出來,記在心裡。
「總之,現在要為小沙試吃一下,嘗嘗這些蘑菇的味道,對吧。」
「嗯。」
「貝安沙可真照顧妹妹,一定是個好姐姐。」我摸了摸貝安沙的腦袋,讚許道。
「誒嘿嘿,因為小沙很可愛。」
你也很可愛呀我的小師妹,只不過可愛的方式可能有點不同,是傻的可愛。
「貝安沙,要試吃了。」氣勢十足的將木棍上串著的烤蘑菇,高高一舉,然後貝安沙就毫不猶豫的將蘑菇塞入嘴中,嚼呀嚼,嚼呀嚼,面無表情的吞咽下去。
下一刻,貝安沙兩手捂著臉頰,「>。
只不過在眨眼間,貝安沙就恢復過來,嘆了一口氣,小聲嘀咕,喃喃自語了一句。
「還是迷幻蘑菇更有趣一些呢……」
「你剛剛說什麼?」我一時沒有聽清楚,不由的湊上了耳朵。
「師兄,也吃吃看。」貝安沙沒有回答,而是將另外一串蘑菇遞了過來。
看著眼前半生半熟的蘑菇,我心生不妙。
自己怎麼就那麼傻呢,竟然送上門找死,雷頓都已經和我說了這些蘑菇不能吃,我還傻乎乎,屁顛屁顛的往貝安沙這邊湊。
總想著怎麼坑悲劇帝菲妮,卻已經忘記了,自己就是菲妮的王位覬覦者,傳說中的萬年老二準悲劇帝,結果現在自己先悲劇了。
看了看蘑菇,我抬起頭,看著貝安沙清澈純潔的烏黑眸子。
那是不帶任何雜色,沒有任何惡意,充滿了【一人一半】的師妹溫情的目光。
無法拒絕,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
顫抖著手,從貝安沙手中接過蘑菇,我僵硬的笑扯嘴角。
沒事吧,應該沒事,剛才貝安沙已經吃了,只是受刺激了那麼一兩秒鐘,看起來問題不大。
但是,我又忽然想起,貝安沙可是連她做的黑暗煮麵條都能若無其事吃下去的存在呀,她的牙跟胃,構造和堅固程度,根本就是非人類級別的。
想來想去,感覺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乾脆點吧。
於是,閉著眼,我狠狠一口把蘑菇吃了下去。
滴答滴答,時間緩緩流逝,寂靜的彷彿死神在悄然降臨。
瞬間,耳中爆響起劇烈吵雜的嗡鳴聲,就好像身處於大型的施工場所,耳中除了「嗡嗡嗡嗡嗡嗡」以外,什麼也聽不見。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好,下一刻,我知道我太天真了,這只是溫和的前戲。
咽下蘑菇的第二秒鐘,腦袋劇烈震動起來,身體就像是那用來粉碎水泥路面的大型衝擊鑽一樣,腦袋成了轉頭,被人抓著「通通通通通通」的往堅硬水泥面上鑽。
又如同一個普通人,一口將整瓶芥末吃下去,六腑五臟翻山倒海,強烈到了極點的刺激【快感】直衝腦袋,鼻孔和耳朵被開了洞似的,不斷漏著氣,眼睛嘴巴不受控制的劇烈抖動著,流著淚水,吐著白沫。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某德魯伊瘋了一樣,發出意義不明的低沉怒吼,忽然暴起,撐著旁邊的牆壁,額頭重重砸在上面,一下,兩下,三下……連續不停的砸。
即使是這樣,也分毫減輕不了腦袋那股強烈的震顫衝擊感,感覺就好像有一場龍捲暴風在腦袋裡面肆虐,要將腦殼裡面的所有東西打成一團麵糊。
暴風蘑菇,真正的名字正是由此而來,並不是說它長在暴風峽谷裡,才叫暴風蘑菇。
有些放心不下,跑回來看了一眼的雷頓長老,恰巧看到這一幕,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開。
又一個受暴風蘑菇洗禮的可憐孩子出現了。
足足半個小時後,這種衝擊震顫的【快感】才有逐漸減輕的跡象,這時候,我已經在牆上砸了三個坑。
「師兄,真有趣。」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癱軟在地上的我,貝安沙蹲在旁邊,歪著頭,似乎認為我剛才的舉動是故意做出來的。
「這……這種蘑菇……真的要拿給小沙吃嗎?」我虛弱的看著貝安沙,忽然覺得,她或許不是喜歡她的妹妹,而是和妹妹有著深仇大恨。
「是哦。」貝安沙點點頭。
「小沙最喜歡吃這類蘑菇了,上次給她帶去的迷幻蘑菇,可是大受好評。」
聽到這句話,我立刻哭了。
連迷幻蘑菇也嘗過嗎?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原來那個小沙,就是雷頓長老口中的「興趣特殊」的人呀,而且胃口似乎和貝安沙一樣好,百毒不侵,我大概是瞎操心了。
之後,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才完全恢復過來,感覺所剩不多的智商,因為這一次的大腦直擊衝擊,又掉了不少。
順便還誕生了M屬性,對暴風蘑菇又恨又愛起來……這當然是騙人的,我可是遇攻則受,遇受則攻的羅格第一男子漢呀。
回想起這段不堪的記憶,我神色一陣恍惚,直到身邊的吾王摸了摸我的額頭,才清醒過來。
「凡,沒事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沒……沒有哈,我一點問題都沒有。」
看到阿爾托莉雅這句話,引得薩綺麗一夥人竊竊私語,看著我們的目光一時恍然,充滿揶揄之色,我哪不知道她們想到什麼了。
別這樣,我這幾天和阿爾托莉雅可是清清白白的,雖然睡在一起什麼,卻都沒幹,最多只是睡覺的抱在一起,親了幾口而已,在別人家的地盤畢竟不怎麼放得開……
狠狠瞪了她們一眼,我拉起阿爾托莉雅的小手:「走,一起去看看吧,讓我見識一下赫拉迪克族半個小時的工作效率。」
說著,率先走出房間,其他人也紛紛跟上,不一會兒就出到了外面。
不得不說,雷頓選的這個點極為巧妙——既不會十分的隱蔽,因為太隱蔽的話,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讓敵人估算得到,畢竟不止是赫拉迪克人在這片沙漠生存了數萬年,那些怪物,有些也在這裡生活了數千年,你熟悉的地方,我也同樣熟悉,所以最隱蔽的地方反而最危險。
但是有怪物的地方也不行,被怪物發現了,打上小報告,那還得了?
既不能太隱蔽,讓敵人抓到,也不能有怪物,而且必須是具備普遍性的環境,也就是說,這片沙漠還有許多類似這樣的地方,宛如大隱於市,讓敵人無法分辨,這等條件,就有些苛刻了,雷頓能找到也實屬不易。
出到外面,一眼就看到了雷頓長老在那一邊指揮,一邊也參與進了搭建傳送魔法陣的工作之中,和以前見過的法師相比,這些第三世界的赫拉迪克法師顯得……嗯,怎麼形容好呢,應該顯得特別粗獷吧。
長期和最強大的地獄一族實體的對峙,讓這群法師成了戰鬥種族,一改大多數法師沉穩冷靜,做事細緻小心,不緊不慢的個性,變得粗中有細,雷厲風行,少說話,多做事,任勞任怨,埋頭苦幹。
這樣的行事風格,再加上赫拉迪克法師熟練淵博的魔法知識技術,造就了可怕的高效率,雷頓說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我看還是謙虛了,站在旁邊,獃獃看了沒幾分鐘,一個魔法陣的雛形框架就已經被建造出來。
這簡直就是農民工型法師,若是讓血汗工廠頭頭阿卡拉看到這些能吃苦耐勞,赤著胳膊,袒露胸膛的做著細緻的刻畫魔法陣活,一點嬌貴氣息都沒有的法師,還不樂瘋了?
管飽就行的高技術人才呀!
別說其他人,就連長老雷頓,感覺熱了,也脫掉了法師袍,露出汗衫短褲,扛著魔法陣的材料來回飛奔,一點也不遜色於那些壯漢,看的我們目瞪口呆。
圖拉科夫十分感動,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宛如學者,對於眼前充滿了正能量的感動一幕,心裡有著什麼東西不吐不快。
做思考者狀,他看了雷頓一眼,又看了看薩綺麗,終於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表達一種什麼樣的深深感情了。
「同樣是法師,薩綺麗,看到這一幕,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衰老一指!」
文藝學者公知專家圖拉科夫口吐白沫倒地。
雖然有心幫忙,比如說抬抬材料什麼的,我這一身蠻力還是能派上用場,可是看那些赫拉迪克族宛如流水線一樣流暢的工作,就連材料運送時間都計算在內,就像上緊了發條的數十個齒輪,緊密互相作用,少任何一個不行,多任何一個也不行,我們明智的選擇了在一旁觀望,沒有上前好心幫倒忙。
這是屬於他們的領域,他們的驕傲,他們的默契,就算魔法造詣同樣不弱的薩綺麗,缺少積年累月形成的分工配合的默契,上去也只是添亂。
無論是我們,還是拉斐爾,都太小看這些赫拉迪克人了,二十分鐘,或許還不到,我們口中必須花上一整天時間才能搭建起來的魔法陣,就已經完整的出現了,順便一說,這個一整天時間,已經將赫拉迪克族幫忙考慮進去。
若只有我們幾個搭建,眾人裡面,只有薩綺麗是法師,懂得一些魔法陣知識,其他人都只能做搬運材料的活,這樣的組合,半年也未必能將簡易傳送魔法陣搭建起來。
簡易傳送陣搭建好之後,雷頓長老重新穿上法師袍,將自己打扮的端莊嚴肅,轉眼間又從農民工變成了高深莫測的法師,他手捧著一顆類似夜明珠的寶石,在所有赫拉迪克法師的激動注視下,莊嚴肅穆的走向魔法陣。
這顆珠子,就是魯高因總傳送站的定位信息,用魔法術語解釋起來比較麻煩,我就用我能理解的方式,給這顆珠子下了定義。
簡單來說,它就像是一根網線,外加一個IP地址,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卻是整個簡易傳送魔法陣中最重要的東西,魔法陣的材料,赫拉迪克族也有,隨時都能拿出來,我們只是考慮到赫拉迪克族可能已經山窮水盡,才特地把材料也帶了過來。
真正重要的還是這顆珠子,沒有裡面的定位信息,沒有魯高因那邊的同意聯接,就算赫拉迪克族自己搭上一百個傳送魔法陣也無濟於事。
在激動和期盼的注視下,雷頓將珠子緩緩融入於魔法陣之中,然後,又有數名法師,將手中的寶石一一鑲嵌,這些是提供能量的寶石,就不需要多解釋了。
當最後一顆寶石落在魔法陣中時,暗淡無光的魔法陣,亮起了一層淡淡白光。
「好了。」通過傳音符紙,我們對身處於魯高因的拉斐爾說道。
等待片刻,淡淡泛著白光的魔法陣,好像接受到了某種信息,忽地變得更加明亮起來。
「連接上了。」那些精通魔法陣的法師們,看到這一幕,立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魔法陣,已經和魯高因魔法陣連接在了一起,可以正常使用了。
通往外界的大門,終於敞開了!!!
無數法師激動顫抖,甚至有些赫拉迪克人當場就眩暈過去,有些跪倒在地,喃喃向祖先們祈禱,告知。
就連雷頓長老,也是老淚縱橫,緩緩閉著眼睛,似在回憶這些年來的酸甜苦辣。
所有的感情,在傳送陣開通的一剎那,全部化作了喜悅。
不過,他好歹是整個赫拉迪克族的負責人,身負重擔,沒有像其他赫拉迪克人一樣久久沉浸在喜悅之中,只是片刻,便擦乾皺紋上的淚水,大聲指揮起來。
在雷頓長老的指揮下,整個赫拉迪克族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雖然沉浸在巨大的脫困喜悅之中,卻沒有一個人爭先恐後,要搶奪位置,要先一步離開。
等要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個囚禁了大家千年的地方,被大家所厭惡著的地方,竟然如此讓人留戀。
許多人都默默抓上了一把沙子黃土,放在袋子之中。
因為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第三世界赫拉迪克族的情況,不比第一第二世界,這裡是督瑞爾的地盤,我們沒辦法在它的眼皮底下搭建永恆傳送陣,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整個赫拉迪克族轉移,遠離這片險惡故土。
傳送陣剛剛開通沒一會兒,我們這邊還沒有人用傳送陣離開,那邊反倒是先來人了。
闊別一個多月的拉斐爾,在我們驚訝的目光中,巧笑嫣然的自魔法陣中出現,隨即是數名聯盟負責人,還有和我們通過話,教會我用靈魂魔法感知的泰恩爺爺,以及一些羅格士兵,裡麵包括我熟悉的面孔,營地的士兵統領伊蘭雅。
一陣驚訝過後,我們隨即也轉過彎來。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傳送陣是雙向性,我們能從這裡離去,其他人也能從那邊過來,拉斐爾的到來也是理所當然,這可都是一群高技術人才呀,肯定要過來親自迎接,才顯得重視。
有拉斐爾和泰恩在,接下來就沒我們幾個什麼事了,只需站在一旁默默圍觀赫拉迪克族大遷徙。
第一批離開的是赫拉迪克族的青年以及孩童,他們是赫拉迪克族的未來希望,然後是老人,這並非完全出於尊老愛幼的精神,而是這些老人,大多數都是強者,以及是一本魔法活字典,只有青年孩童離開,沒有這些老人的話,那第三世界赫拉迪克族的傳承也就完全斷了。
然後才是壯年婦孺,以及大部分的普通人,所有人加起來,一共有一萬左右的人口,比起第一和第二世界的赫拉迪克族,有些慘不忍睹,但是已經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我們本來以為,在魔王督瑞爾的威脅下,第三世界赫拉迪克族能有千把人就已經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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