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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告訴我是外星人攻打暗黑大陸,又或者是衛星大炮的太空偷襲,甚至是恐怖份子的人肉炸彈、羅格居民集體造反,我都絲毫不會懷疑。
即使是只在這裡呆上區區兩年的我,也知道整個法師公會在法拉的帶領下,聲名已經狼藉到什麼一個程度,用天怒人怨來形容似乎誇張了點,但是起碼也是人人喊打的級別。
尤其是身為罪魁禍首的法拉,我估計可以許一個願的話,羅格居民裡十個有九個會祈求能把這個無聊的法師老頭在羅格營地最高的哨塔上赤身裸體的吊上三天三夜,讓他們能過上幾天寧靜的生活。
所以,我驚訝的壓根本就不是法師公會突然變成廢墟這檔事,在我的心裡,這只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而已,不是羅格居民忍無可忍的造反,就是法師公會那幫研究狂人們在玩集體自爆。
我所警惕的,是周圍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氛,尤其是路人那種瞭然於心,甚至習以為然的態度,就好像在說:「你在驚訝個什麼勁啊!外星人攻打暗黑大陸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每天總會有那麼幾次的,習慣了就好。」
「咕嚕——」
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僵直的步伐向前邁進了第一步,光在外面胡思亂想是沒用的,最好的解惑方法就是去裡面探究一下。
「嗚嗚~~小凡,真的要進去嗎?」
愛麗絲那欲哭的聲音在我心裡回蕩著,這個膽子賊小的候補聖女似乎對於這種幾近靈異的狀況感到十分困擾。
「說……說什麼傻話呀,這……這有什麼好害怕的,我還想回……回家睡覺呢。」
我故作不屑的對小幽靈說道。
「哇!!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聲音在顫抖呢?」
絲毫不懂得什麼叫人情世故的小幽靈一針見血。
「牙疼!」我冷冷的從牙縫裡憋出兩個字。
「嗚~~……」
感受到我字句裡的殺意,小幽靈終於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
出乎意料的,本來我還以為要玩好一會捉迷藏才能抓住幾個主謀,沒想到沒走上多遠,在幾個帳篷連在一起的門口前處就出現了一道熟悉身影。
更讓我驚訝的,這道熟悉的身影並不是法師公會裡的成員,而是羅格營地的第一酒鬼兼戰士——卡夏。
她正翹起二郎腿,前面擺著一張黑漆漆的長木桌,看起來就像是那些等待著肥羊上鉤的空手套白狼的奸商。
看見是我,她抬起頭,揚起那頭酒紅色的齊肩頭髮,朝我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但是在我看起來卻更像是大灰狼盯著小紅帽般的笑容,然後以非常誇張的上揚語氣大聲說道。
「喲,這不是我們羅格營地的第一勇士吳凡大長老嗎?沒想到第一個客……咳咳……」
說到一半,她彷彿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剎住車,喋喋不休的嘴巴停了下來,而那張笑臉也彷彿突然由得意洋洋的地主黃世仁變成身世淒慘的白毛女似的乾巴巴的皺了起來。
「你,知道嗎?」
她突然背對著我,雙手背對,抬頭遠目,彷彿憂國憂民的大詩人一般努力的裝出一副蒼茫嘆息的模樣。
「我,不想知道。」
我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面對我的不配合舉動,卡夏終於裝不下去了,她猛的轉回頭,橫眉豎眼將臉逼上來,在一霎那間完成了由詩人到惡霸的轉變。
「你.知.道.五.天.以.後.是.什.麽.日.子.嗎?」
一邊說,一邊將拳頭握的喀拉喀拉響,擺出一副「小子,識相點,別逼我」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
「好吧,那麼五天以後究竟是什麼日子,麻煩卡夏大人您解釋一下吧。」
這年頭,拳頭大就是硬道理,我無奈的屈服了,並在心裡狠狠的記下一筆。
「什麼,你真的不知道?」
這下輪到卡夏擺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而且不似作假。
「……,難道是很重要的日子嗎?」
我無辜的看著一臉震驚的卡夏。
「天啊,我真懷疑你以前是從那座深山老林裡跑出來的野人,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好了,就當我是深山野人好了,能請無所不知的卡夏閣下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我語中帶刺的恭維似乎讓卡夏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她盯著我繞了一圈,一副孺子可教般的點了點頭。
「竟然你誠心誠意的問我,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聽好了,五天以後,可是整個暗黑大陸最重要的日子,普天同慶的『神.誕.日』。」
「神誕日?」
我在腦海裡飛快的搜索著關鍵詞語,終於從大嘴巴道格那裡回想起了點相似的內容。
所謂的神誕日,並不是指神誕生的日子,而是指神創造出暗黑大陸三世界,並在裡面播撒生命的日子,為了紀念這一天,暗黑大陸的所有智慧生命都會不約而同的用自己的方式慶祝這偉大的一刻,神誕節日每三年舉行一次,有點類似於原來世界的除夕或者元旦,但是卻更加隆重和嚴肅。
「恩,這我是知道的。」
我點了點頭,同時也恍然大悟,難怪剛剛出去的時候,感覺滿大街的人都一副喜洋洋的神色,今天並不是十天一次的市集,但是卻比平時的市集更加熱鬧,而且巡邏的士兵也增加了許多。
這可是暗黑大陸為數不多的幾個節日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個,想到這裡,我的語氣也緊張起來了。
「那又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問的好。」
卡夏終於從我的問題中找到了話題的介面,她高高的朝我豎起大拇指,然後重新坐回椅子上。
「知道今年發生在羅格營地裡的怪物攻城事件嗎?」
「這不廢話嗎?我可是維塔司村的特別行動隊員呢?」
我鄙視的看了卡夏一眼。
「那就好,想必你也從阿卡拉那裡了解到了這次怪物攻城,對我們整個羅格營地的經濟造成了多大的影響是吧。」
卡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恩,話是這樣說,不過阿卡拉不是也說過,勉強挨過這段艱苦的時間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嗎?」
怪物攻城後的BOSS碰頭會議我也有參加,也就是在那次被她們四個拉入榮譽長老這個無底深坑之中,每次想起我的心就隱隱發痛,不由大嘆自己年少無知,被區區一個榮譽長老的無用稱號給迷惑了心智。
「是的,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的確能勉強渡過,但是神誕日就是一個當時沒想到的意外啊,作為普天同慶的日子,每次神誕日羅格營地都會花費巨資,力求能讓所有的居民能在這個來之不易的日子裡忘記一切痛苦,展顏歡笑,可是今年,別說花費巨資,甚至連給士兵節日加薪都無法做到,哎……」
卡夏聲淚俱下的說完,雙手在桌子下面微不可察的拍了幾拍,頓時,她身後那巨型帳篷的粗布門,彷彿戲台上的布幕一般被緩緩的拉了開來。
帳篷內,彷彿表演話劇一般,三面圍著幾堵搖搖欲墜的圍牆,牆上開了好幾個大洞,彷彿一推就能倒下來似的,不知從哪裡吹來的狂風,在帳篷裡面四處的肆虐著,圍牆上的破洞成了它們的遊樂場,那呼嘯的風聲和破爛的牆壁,讓人產生一種「住在這種屋子一定很冷」的真實感。
而「屋子」裡面,幾個穿著一身單薄的不能再單薄,根本就無法掩飾那玲瓏有致的美好身材的年輕女法師正坐在裡面,每個女法師身上至少抱著兩個嬰兒,腳下起碼還纏著三個流著鼻涕的小孩,正瑟瑟發抖的抱作一團,露出貌似淒慘無助的神情。
不知從哪裡傳來類似二胡拉奏的憂傷樂調,突然幽幽回蕩在耳邊,更是給此刻的場面增添幾分淒涼。
「自怪物攻城以後,人民的生活水平下降了許多,棄嬰更創歷年來的最高峰,幾乎每天早上都能在寒風獵獵的法師公會門旁發現幾個丟棄的嬰兒,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如何能再將人力物力投入到神誕日裡去……」
配合著那彷彿二胡般的憂傷曲調,卡夏的聲音也高低跌宕,看起來練習了不止一次兩次。
「啊,不行,不可以這樣,這……這裡,我……我沒有奶……奶水啦……卡夏大人,嗚嗚~~~」
帳篷裡一個二十歲上下的清秀女法師露出驚慌失措的悲鳴,她懷裡的一個嬰兒正不安分的將自己的小腦袋緊貼著那根本無法掩飾身材的單薄法師袍,粉嫩的小嘴在她那能讓身材火爆的亞馬遜也為嫉妒的玉女峰上拱著。
「笨蛋,不是告訴過你在借來之前必須讓他們的父母餵飽先嗎?活該,你自己想辦法餵飽她吧,難道那對發育過剩的胸是裝飾用的?裡面真的一點料都沒有?……」
剛剛還一臉悲哀的卡夏回過頭,凶神惡煞的彷彿虐待長工的地主般教訓著那個無助的女法師,不過從她字句看來,與其說在教訓,到不如說是嫉妒身材豐滿的小妾的刻薄正室在發飆。
糟糕!
劈裡啪啦的教訓一通,卡夏才想起當事人還在旁邊,心裡暗道不妙——別看吳小子腦袋瓜子不怎麼聰明,但是性格卻比兔子還謹慎,這下一定被他看穿了。
她沮喪的回過頭,彷彿能想象那個語氣刻薄的小子會用著什麼犀利的詞句諷刺自己,但是迎接她的卻是一張熱淚滿盈的白癡臉蛋,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
「真……真是太悲慘了,沒想到竟然還隱藏著如此不為人知的內幕,身為羅格營地的長老,我真是太失職了。」
在卡夏說到可能因為資金問題而無法正常舉辦神誕節的時候,我腦子裡就已經激動的裝不下任何東西了,甚至後面出現的無數可吐槽的地方,比如說帳篷內為什麼會有破爛的圍牆,那莫名其妙的狂風是從哪裡來的等等,都被華麗的無視掉了。
是的,神誕日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恐怕沒有人能體會到我此刻的感受,在這個沒有電視沒有DVD沒有MP3——連個收音機都沒有,沒有PC沒有PSP沒有PS2甚至沒有GBA和紅白機,沒有除夕沒有新年沒有五一沒有中秋沒有國慶沒有聖誕沒有情人節的鬼地方,如果你是一個現代人並且不小心流落到這種鬼地方,大概就能感同身受的體諒我現在這份激動的心情。
娛樂,難得一次的娛樂活動,怎麼能因為這種小事而被被取消呢?這一刻,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宅魂(簡單來說就是渴望吃喝玩樂的靈魂)終於爆發出來。
「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全都拿去賣了吧,還不夠?這裡還有……」
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裝備的金幣,卡夏的臉呈現十分精彩的變化,非要用兩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崩潰。
「一定要讓神誕日熱鬧起來。」
將物品欄裡面對我來說沒有用的裝備一掃而空以後,我用力的握著卡夏的雙手,眼神彷彿農民同志面見****一般的熱誠。
「這小子,該不會故意裝出一副受騙的樣子來增加我們的負罪感吧。」
卡夏目瞪口呆看著被騙光了家產還不自知,一副樂天派般哼著小調離開的身影,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嗚嗚~~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人上當,而且還是凡大人,嗚嗚~~我們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
帳篷裡面幾個年輕貌美的女法師掩臉痛哭道。
「這種情況,可真是讓人心情複雜啊。」
從帳篷後面走出兩個人影,仔細一看,竟是法拉,如果說是他還情有可原,畢竟法拉+卡夏可是羅格營地裡公認的狼狽為奸的組合,但是另外一個身影就值得讓人耐人尋味了。
凱恩!
法拉手上拿著一把類似二胡的樂器,看來剛剛的曲調就是由他手中拉奏出來的。
「那麼,兩位好好加油吧,我要去阿卡拉那邊做好神誕日的準備工作了。」
凱恩呵呵的笑了幾聲,傴僂的身影竟然如同凌波微步般跑的飛快。
「等等,你要留下我們兩個在這裡受罪嗎?你這個偽君子。」
阻擋不及的法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凱恩溜走。
「呵呵,如果你覺得自己能勝任神誕日的準備工作的話,那我們兩個調換一下位置也沒問題……」
遠遠的傳來凱恩戲謔的聲音,看來這老頭也不是什麼任人宰割的主。
「哈哈哈~~光吳小子這裡,加上裝備的價錢就起碼有五萬金幣,得快點聯繫那個該死的守財奴基德將這些裝備賣出去才行,哈哈~~~這次發財了,羅格營地拖欠了我4個月的薪水終於有著落了,嗚嗚~~~我已經有半年沒敢買上一罐上好的麥酒了。」
旁邊傳來卡夏時笑時哭的歡呼,法拉微微嘆了一口氣,也罷,下地獄就下地獄吧,至少不用發愁明年的研究資金了,想到這裡,他的臉上也露出會心的微笑,和卡夏狼狽為奸的開始清點著一地的金幣和裝備……
等她們好不容易清點完畢,正昏呼呼的像小孩子一般坐在地上直樂時,今天的第二隻「肥羊」也出場了。
伴隨著那魔法制造出來的呼嘯北風,一道高挑靚麗的身影在沙塵之中逐漸變的清晰起來,那凜冽的威勢,如冰般的目光,帶著忽視一切的高傲降臨於此地,除了羅格營地的女王還能有誰。
「刷——」
莎爾娜從物品欄裡拎出一個巨大的麻袋放到桌子上,桌子似乎也不堪裡面的負重一般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她淡淡的望著眼前的滑稽場面,單薄性感的嘴唇終於微微張開。
「不要將你們那些劣作的演技搬出來獻醜了,這是這次神誕日的捐贈……事先聲明,可不是給你這個酒鬼拿去買酒,又或者是法師公會拿去研究爆炸物品用的……」
莎爾娜毫不留情的用犀利冰冷的語氣揭露出兩大主謀的真正意圖,在她那咄咄的威凜氣勢下,帳篷裡那幾個年輕的女法師欲哭無淚的瑟瑟蜷起了身子,若是旁邊有地洞的話,她們早已經一頭鑽進去了。
相比毫無威勢可言的卡夏和法拉,莎爾娜這個名字在她們心目中顯得更為恐怖,彷彿只要和她對視一眼,自己的靈魂就會被瞬間毀滅的恐懼,特別是在戰勝安達利爾以後,魔女莎爾娜的名聲,在整個羅格營地裡幾乎已經被神化了一般讓人畏懼並仰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