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當時你的親外甥是怎麽死的,我是怎麽被抱回來的。”許明哲看著郭富田,一字一頓的問道。
既然當年郭秀梅是懷著孕走的,那應該是真的,不是作假。
不管當初是因為意外流產還是生下來之後孩子早夭,郭秀梅和許國有的親生孩子,當年都已經是死了。
而他就是在那個孩子死掉之後,被抱養回來的。
郭富田聽到這句話時身體一顫,臉色頓時一白。
半天才回過神來,訕笑了兩聲:“說啥糊塗話呢!你就是我的親外甥,什麽抱回來的,你聽誰說的!”
郭富田的話,和郭秀梅的如出一轍。
但是從他的反應來看,他也的確是知情人之一。
那麽,這事就好辦了。
許明哲挑了眉:“我手裡已經有證據證明我和我爸媽沒有血緣關系,舅舅你就不要騙我了。”
郭富田頓時啞口無言。
許明哲手裡的證據是什麽他是不知道,可許明哲不是郭秀梅親生的,他卻是知道整個事情的原委。
如今許明哲顯然是胸有成竹,事情看來是想瞞也瞞不住的。
只是,這事,得問問郭秀梅才行,看她們是怎麽想的,是不是要告訴許明哲真相。
“那個啥,明哲,快進屋坐,大老遠回來了,舅做點水給點沏茶。”郭富田說著就想往灶房走。
“舅舅你要是想給我媽打電話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忙了,這件事我已經和家裡人說開了,她們也知道我已經知道真相。”許明哲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郭富田繼續說道:“舅舅,我之所以來找你,是想聽個明白話。”
郭富田泯了抿唇。
明白話他知道是什麽,可明白話也有明白話的說法,同樣的事實,話不一樣說,情況就不一樣。
郭富田和郭秀梅是兄妹,貪婪本性一脈相承,但郭富田畢竟是哥哥,處事卻遠比郭秀梅更加圓滑。
“舅舅,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既然我不姓許,也不是你親外甥,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抱養別人孩子自己養,本身就不符合相關法律規定,如果這裡面再涉及到人口買賣,是可以追究法律責任,情節嚴重是可以坐牢的,舅舅活這麽一大把歲數了,肯定也不想再惹上一身的麻煩。相反,我現在也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雖然一時半會不知道當年到底是什麽情況,可多花費點時間,總可以知道的。”
“不過,如果舅舅願意說明當年事情原委的話,我倒是也不會吝嗇。”許明哲俯身彎腰從自己隨身帶的小旅行包裡,拿了一個信封出來。
薑黃色的牛皮紙信封,看起來厚厚的。
如果裡面裝的是百元大鈔的話,少說也有萬把塊……
按照現在在縣城務工,一個月不過是六七百的工資水準來說,萬把塊的錢,可是相當於幾近一年半的收入了。
郭富田頓時覺得喉頭乾澀,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當然,如果舅舅不願意說,我可以拿這些錢到大隊裡找村支書,看看當年有沒有誰知道這件事……”許明哲晃了晃手中的信封,佯裝放回到小旅行袋裡。
眼看著到手的巨款就要飛走,郭富田哪裡肯乾,急忙拉住了許明哲的手:“別別別,我說,我說。”
看來金錢的確是萬能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這些錢,就足以讓郭富田背棄郭秀梅,將事情和盤托出了。
許明哲大喇喇的坐在了院子裡一個木頭凳子上:“舅舅,你說吧。”
“其實你這事啊,也不願我,當初都是你姥姥的主意。”郭富田搔了搔頭,將內心塵封的記憶重新挖掘出來,打掃乾淨上面的灰塵,呈現在陽光之下。
“當年,你媽,哦,是秀梅因為跟公婆因為分家的事鬧別扭,挺著大肚子回娘家來了,本來想著要是許家就此屈服,她就回去,沒想到那兩個老不死的脾氣挺大,打死也不願意把老二給淨身出戶,所以秀梅一氣之下就不回去了,生孩子也是在這生的。”
“孩子出生,是個男孩,長得虎頭虎腦的,結實可愛,在這一養就是兩年,結果兩年之後,我那外甥出了水痘。當時醫療條件低,出水痘又怕傳染,危險也大,整不好命都沒了,當時家裡還有好幾個小孩子,怕也染上水痘,就把我那外甥放在村子裡當時那個廢舊祠堂裡,秀梅一日三餐的送去。”
“說來也巧,當時你也得了水痘,也是在那個祠堂裡呆著,你就和我外甥兩個人,在那呆著。”
“哦,對,你原先那是被郭老太爺養著,這郭老太爺說你是他遠在Z市的外甥女寄放在你這兒,替他們養幾年,回頭再把你接走的,可後來郭老太爺過世了,他那外甥女也杳無音信,你就成了沒人養的孩子,村長看你可憐,就先養在他家裡,順便聯系你爸媽。可托人打聽了幾個月發現,郭老太爺壓根就沒有所謂的外甥女,在Z市也沒有親戚,你就成了沒主兒的孩子。再後來,沒孩子的於嫂子看你長得找人喜歡,見人就笑,就養在了她家裡。可養你沒多久,當時於嫂子就懷孕了,你又長了水痘,怕你過病氣給她,就把你也放在了祠堂裡。”
“結果, 沒過幾天,出事了。”
郭富田看了許明哲一眼,繼續說道:“我外甥一天夜裡高燒不退,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就不省人事,很快沒氣了。而你,當時水痘卻好的差不多了,看著生龍活虎。”
“秀梅覺得,你是索命的惡鬼,奪了我外甥的性命,續在了你的身上,說什麽也要掐死你給我外甥陪葬,幸虧我們當時攔了下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掐死你我們就成殺人犯了,所以當時我也是極力反對,你才總算活了下來。”
“偏偏這個時候,許家那兩個老不死的送了信回來,說是想孫子,讓秀梅帶孩子回家,只要她願意帶孫子回去,他們就按照秀梅的意思,把老二一家分出去單過,可要是孫子不回去,家裡的一切都給老二一家子,秀梅他們就一點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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