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雷聲已經持續了三個時辰,明明現在只是陽春三月,可是這落於山間的蓬勃大雨卻比盛夏更為暴烈。
一切的源頭便在於銅繆深山,青石礦洞之中渡劫的那位古仙。
那位拯救了人間,現在卻讓一眾守門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大英雄。
“軍師,大雨頻至,長安附近大小水系水位暴漲,已有洪澇之災。”
突兀的山頭之上,易宗寒身著一身白色披風,頭戴著鬥笠,看著漫天的雨勢,聽著轟鳴的雷聲,靜靜而立。
“通知長安附近千裡所有的河伯,拓寬河道,將水流盡量通往人煙稀少處。另外,命令長安附近所有駐軍,轉移地勢低窪處的民眾。守門人於其中維持秩序,謹防混入人間的異類為亂。”
“是,軍師!”
守門人稟手而言,剛剛想要告退,卻又想到了什麽似的。
“軍師,天劫至今仍未有停止的跡象,若是這般雨勢再下三個時辰,我們可撐不住了!”
易宗寒沒有回答,那守門人欲言又止,顛顛撞撞的退了下去,消失在了漫天的雨勢之中。
雨下得很大,視線不足三步之遙。銅繆山乃是天劫的中心點,凡人在此幾乎站立不住。然而易宗寒在這惡劣的環境之中,卻是一點也沒有變化,仿佛他本來就是這山的一部分。
天劫固然來勢洶洶,可是只要銅繆山不動,易宗寒就不會因此而受到什麽影響。
“長老會那邊的情報,看來還是出了問題啊!這個趙荒川,不簡單啊!”
天劫之下,眾生顫顫。
但是,也有那種沒心沒肺的自然嗨。
比如說,車軲轆!
同行的一眾妖類,豬肥膘等人都是離青石礦越遠越好,免得受到池魚之殃。
可是車軲轆卻是不一樣,看著凌於虛空之中,一動不動的趙荒川,一雙大眼睛閃著水汪汪的色澤,就差在那裡加油鼓勁了。
“這個車軲轆真是鬧騰啊!”
豬肥膘遠遠的看著,感慨道。
位於天劫中心之處,雨勢反而沒有周圍那麽大。可是依舊不是凡人能夠承受得住,就是豬肥膘這等妖衛級別的大妖,也只能和阿黃,車面妖尋找地勢高處躲避水災。
可是那個車軲轆,周身泛起了瑩瑩的靈光,漫天的風雨卻是卻是因此而改道。雨水從上而下打落,遇到這個車軲轆,拐彎似的繞過了她,向著她身側而流去。
不但如此,山間聚集的雨水從高處而低窪,遇到了這個車軲轆也紛紛避繞,仿佛河水遇上了礁石。
辟水!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法寶法器,但是顯然,車軲轆眼下沒有使用任何的法寶法器。
“稟賦麽?”
豬肥膘喃喃的說道。妖類的稟賦權自血脈,而辟水一類的稟賦在水系一類的妖族之間很是常見。
轟隆一聲,又是一道天雷,打斷了豬肥膘的思緒。
遠傳,趙荒川盤腿立於虛空之中,承受著這天地之間至剛至猛之力。
豬肥膘的本體是隻家豬,能夠修行到如今這般境地,可謂不容易,甚至可以用奇跡來形容。
無它,妖類之間都是傳承,而這傳承,最為簡單的表征便是血脈。
血脈強大的妖類,自出身時起便有強大的稟賦,更有著族中長輩護持,修行之路一路坦蕩,而像豬肥膘這種家豬成妖的,可是著實的少見,同等的修為下,稟賦偏弱,戰力也大打折扣,更不用說什麽傳承了。
可就算如此,豬肥膘在成妖的過程之中,對於天地之威最為直接的體現,天雷,還是新生敬畏的。
豬肥膘耳濡目染,從多少妖族的前輩口中得知,天雷是多麽的可怕。無論是多麽強悍的妖類,都不可能正面直撼這天地之間至剛之力。
可是現在的趙荒川,卻是打破了豬肥膘觀念之中最為牢固的禁地。
所謂天道昭昭,毫厘不爽。
當第一道雷打下來的時候,豬肥膘幾乎緊張到了嗓子眼。可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卻是讓他目瞪口呆。
天雷不但沒能奈何得了趙荒川,反而每次從他身體上穿過,分毫不傷。
那一道一道的天雷從天際而下的天雷,精準無誤的向著趙荒川打去。可是他卻是仍然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
“軍師!山下的情勢都穩定住了。長安城中,那些想要乘機作亂的異類,都被我們抓住了。”
山頭之上,郭萱拖著有些滯重的步伐,走到了易宗寒的身後。
此刻雷聲猶在,雨勢卻已經小了很多。
“你身上有傷,卻是辛苦了。”
易宗寒仍舊沒有回頭,淡然的說道。
熟悉易宗寒的人,都知道他平時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關心人來也是不溫不火的。
郭萱並不在意,說道:“身為守門人,如今人間有難,又豈能因傷而有所推脫。”
“很好!”
“這便是那名救了人間的古仙麽?”郭萱泛著豪氣的目光,走上幾步觀看著正在渡劫的趙荒川。
易宗寒選的山頭視野極好,可以輕易的看到虛空之中趙荒川那邊的狀況。
此時,恰有一道天雷至天而下,那剛猛的氣勢就是久經戰爭的郭萱都為之一滯。
可是接下來,讓她更加驚訝的卻是,天雷自虛空之中那個人影身體穿過。等到電蛇消逝,那虛空之中的小子卻是氣勢不減。
“他…是怎麽做到的?”
易宗寒淡淡的說道:“這便是古仙的手段。”
“手段?”
“欺天瞞地,裝神弄鬼!古仙在渡劫的時候,使用的詭異手段層出不窮。眼前的這個小子更是了不得,身負虛空神通。令自己的肉身介於虛實之間,使天雷過其身而不傷,即使是在古仙之中,這樣的神通也是很少見的。”
郭萱聽得出來,自己的這位軍師說這話時語氣雖然平淡,然而卻透露著隱隱的忌憚之意。
“軍師,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在夜府的典籍之中,對於古仙的記載寥寥,甚至有些諱莫如深呢?”
郭萱壯著膽子,問道。
易宗寒一笑,回過身來,看著眼前這個靦腆的女子,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以後你便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