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韋頓、奧東科左右夾擊，正前方沃恩斯虎視眈眈。卓楊在距離沃恩斯還有五米時突然急停，利用慣性甩開一路上兩個不散陰魂，再猛然墊步啟動，直逼沃恩斯而去。

剛踏出兩步，便又急停橫向拉球，繞開剛剛站穩才轉過一半身子的埃韋頓，瞬間又提速徹底甩開巴西人。沃恩斯半轉身橫跨一步，欲切斷卓楊和足球的聯系。

再次輕拉直趟，足球就像黏在卓楊腳上，輕微向外側身護住足球，和沃恩斯肩並肩相互擠著靠著進入到了禁區內。

卓楊半側身，稍微落後沃恩斯，沃恩斯用力頂壓卓楊，讓他不能很舒服起腳打門。卓楊向前虛晃錯步，引誘沃恩斯出腳攔截，隨即拎球走人，和沃恩斯拉開一個身位，正面朝向球面，瞄了一眼上角，前墊一步便要引腿抽射。

沃恩斯眼見大事不好，卓楊射門的準頭德甲有口皆碑，電光火石之間沃恩斯悍然下鏟，一條大長腿突然出現在卓楊身側，眼看便要捅著足球。

千鈞一發之際，卓楊恰好墊出那麽一小步，險險閃開沃恩斯的鏟球。

兩人糾纏在一起，沃恩斯身後鏟球走空，沒碰著足球，卓楊轟然倒地。主裁判施密特哨聲再次急促響起，卓楊和沃恩斯雙雙躺在地上。

施密特跑得氣喘籲籲，不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追過來，也很見功力，畢竟一路攆的是那三個兔子精。他先示意馬迪堡點球，隨後從屁股兜掏出紅牌，衝著沃恩斯一亮。防守最後一人，又是必進球，身後追鏟，此紅牌沒毛病。

維克多球場內球迷高聲歡呼，有了這個點球，憑借卓楊從不失手的技能，雙方人數又恢復到了均衡，而且時間所剩不多，這場比賽想必是穩了。

可沃恩斯傻了，他心裡清楚，自己根本沒有碰到卓楊。

卓楊假摔！卓楊陰了自己！

沃恩斯內心中的怒火‘騰’一下就起來了，他是個醇厚的人，但絕不是格忍氣吞聲的主。沃恩斯想起了98年世界杯上那張被冤枉的紅牌，以及此後一年多時間身負罪人的責罵，這是他足球生涯最深的傷口。

33歲的老將，深知給裁判申訴是沒有用的，隻要哨聲響起，就沒有改判的可能。但是，怎能饒了卓楊這個小人，豁出去被禁整個賽季，老子也要打爛那張壞笑的臉。

我已經33歲了，我無所顧忌，但我要讓整個德甲都知道這個中國人是個小人，我要用我的影響力讓他在德國足壇難以立足。

打了你，又能怎樣?！

沃恩斯雙手一摁草地，騰身而起，衝著還坐在地上‘裝模作樣’揉著腳腕的卓楊就過來了，單手一指便要怒罵。

“你……”

話還未出口，沃恩斯又愣住了。

只見卓楊一隻手揉著腳踝，另一隻手不停衝著裁判搖擺。

“不不不，裁判先生，你搞錯了。他沒碰到我，是我自己摔的。”

主裁判施密特也愣住了。

“是我自己摔的，沒人碰到我。”見裁判一頭霧水，卓楊又指了指身後。“喏，看那，那有一個坑，……踩坑裡了。”

卓楊身後兩米處，草地上果然有一個腳掌大小的小坑，坑並沒有多深，但毫無防備之下足夠撂倒一個人，坑的旁邊還有一大塊被帶起來的草皮。

馬迪堡俱樂部後勤部門冬季草皮養護工作，做得不合格呀。

沃恩斯愣住了，施密特愣住了，興奮的馬迪堡人和沮喪的多特蒙德人也都愣住了。

其實卓楊也並不是刻意去做一個具有公平競賽精神的高尚的人，他隻是下意識給裁判做出了說明。

如果此番是他故意去假摔，

卓楊一定會偷著笑，但是現在這樣一種情況，他又會自然而然去澄清。這個世界上幾乎不存在非黑即白的人，大多數人都有強烈的雙面性。前一分鍾還在興高采烈用彈弓偷著打別人家玻璃，下一分鍾卻又毫不猶豫跳進河裡搭救落水的兒童。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矛盾體，卓楊自然也不例外。

給裁判解釋完，卓楊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一如上小學時拾金不昧和上中學時在公交車上給老人讓座，學習雷鋒好榜樣！

事實證明，我是一個高尚的人，我是一個脫離了高……不，低級趣味的人！

施密特裁判反應過來了，他也不是非得執拗、為了裁判權威知錯不改的那種人。相反卓楊的舉動幫助他在第一時間改正了一次誤判，賽後在攝影鏡頭慢放下一切都將無所遁形。

施密特微笑著和卓楊握了握手，又回身和仍然在犯傻的沃恩斯握了握手，隨即示意取消點球和紅牌，鳴哨由多特蒙德開球門球。

維克多球場一萬九千名球迷起立鼓掌，反正卓楊做什麽他們都覺得是對的。

沃恩斯看著站在那裡一邊活動腳腕，一邊給戈麥斯說著什麽的卓楊，他眼前浮現出98年在法國，達沃・蘇克那臉得意洋洋的獰笑。

也許他們說得對，卓楊……或許……是個……還不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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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比分還是1:0，馬迪堡領先，時間已經到了80分鍾。

少了眼鏡蛇伊利耶，前場少了一個接應點，而且總人數也比對手少一人。渣叔膽子果然很大，面對多特蒙德這樣的強敵，克洛普果斷用哈桑・米多換下火槍手戈麥斯。

這是處於戰術上的考慮。雖然米多頭一次打德甲，但他成名極早，比賽經驗非常豐富，能力也很全面。馬迪堡場上比分領先少一人，勢必要做出防范姿態磨到比賽結束，米多能提供打反擊所需要的速度。

緊接著用托馬斯・費爾馬倫換下獅王老宋，就是出於球隊管理上的考量了。若非老宋不顧戰術紀律恣意前插，門將埃德蒙也不會迫不得已犯規被罰下，馬迪堡也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風被動局面。

多少有點懲罰的意味在裡面，渣叔決定不去姑息。

選擇後衛時，渣叔看著一幫渴望的眼神，皺著眉頭看了蓬蓬路易斯半天，最終還是決定由費爾馬倫出場。蓬蓬就是小一號的老宋，同一個臭德行，而費爾馬倫是所有年輕後衛中回追速度最快的，和蓬蓬一樣快。

然而，最後十分鍾裡，全場最出彩的卻是漢達諾維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