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手機給我。”卓楊的語氣中沒有任何情感，沒有憤怒和冷漠。

　貝芙莉・鄧趕緊手忙腳亂從聖羅蘭流蘇斜挎包裡掏出手機給卓楊遞了過去，什麽也沒敢多問。

　接過手機，卓楊穿上自己的雨果波士定製版背帽風衣，拿起桌上的鑰匙。“你待在這裡，什麽也不要做，什麽也不要動，等我回來。”

　貝芙莉拚命點著頭，眼淚自始至終都沒有停下來過。直到卓楊離開房間以後很久，她都坐在沙發上沒敢動一下，一直保持著僵硬的身體姿勢。

　又過去了許久，貝芙莉才捧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剛才她一直在流眼淚，卻不敢哭出聲。

　.

　傑夫・伯努瓦很得意，他套上夾克後對著衛生間裡肮髒的鏡子捋了捋雜亂的頭髮，這樣看起來整個人好像精神了一些。伯努瓦得意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總是能準確把住貝芙莉的脈門，知道她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氣勢洶洶，但其實內心是個軟弱的女人。

　這不，這才沒幾個小時，她就把錢準備好了，給我發來了短信。

　――我在你的旅館外面，錢帶來了，你出來拿吧。

　呵呵，這小妮子知道進來給我錢，肯定會讓我把她壓在床上，呵呵。不過，這小丫頭的身體還真是讓人迷戀呢。

　唉，算了，這次拿到錢就和貝芙莉各走各的吧，她終究和我這樣被上帝和撒旦都遺棄的老鼠不同，她會成為那些上等人。這次回去，我就去找索尼克老大求求情，看能不能替他管上一個場子或半條街。也不知道索尼克老大還記不記得我，三年前還和他一起為了爭地盤跟土耳其幫打過群架……

　伯努瓦又呲著嘴照了照自己黢黑的牙齒，這才滿意地走出了小旅館的房間，合上了房門。

　――不愧是巴黎第十七區走出來的女人，膽子很大，這麽晚也敢單獨出來。

　走出小旅館的窄門，看著門口昏暗空寂的小街道，伯努瓦心說。第十七區是巴黎北部北非移民聚集區，那裡以全巴黎治安最差而著名，貝芙莉以及刀疤裡貝裡和瓦西芭都出自十七區。

　然而，街道上卻沒有貝芙莉，沒有任何人。伯努瓦又左右看看，冷風掠過街面，帶起地上的紙張廢屑，近處的街燈黯淡無神。目光可及之處沒見到一個人，隻有一隻被驚嚇的黑顏色野貓匆匆溜過，除此之外，隻有伯努瓦自己。

　還有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歐寶汽車。

　稍等了片刻，伯努瓦掏出手機給貝芙莉撥了過去。隨即黑色歐寶內傳出‘叮鈴鈴’的手機鈴聲，伯努瓦一愣，猶豫著掛掉了電話，黑色歐寶車內也安靜了下來。

　伯努瓦再次拿起電話，撥通貝芙莉，歐寶汽車內又傳出手機鈴聲。

　伯努瓦舉著手機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汽車，一點點靠近。汽車裡沒有燈光，透過車窗看不清車內的情況，隻是……似乎有一部手機在儀表盤上方一閃一閃。

　傑夫・伯努瓦一點一點湊過去，透過車窗使勁往裡看，他慢慢、慢慢地靠近向車窗。

　‘哐！！’駕駛門突然猛的向外打開，伯努瓦被車門撞在臉上，頓時眼冒金星差點一頭栽到。掙扎著站直身子，伯努瓦看著從車裡跨出來的這個身材高大、風衣背帽罩著頭的男人，陰暗中他看不清臉。

　伯努瓦正待要破口大罵，卓楊一記勾拳打在他的腹部，將所有的汙言穢語打回了肚子。劇烈疼痛之下伯努瓦不由得彎下了腰，連呼吸也不能繼續。

　緊隨著的一隻手掌切在了伯努瓦的頸動脈上，他在昏迷之前最後的念頭是:貝芙莉找來殺手要乾掉我……

　用提前準備好的寬膠帶捆住伯努瓦的手腳，卓楊把他提起來塞進了汽車後備箱，隨即發動黑色歐寶轎車離開了這裡。一隻黑色野貓躡手躡腳回到了它剛才停留的地方，小街道上依舊平靜昏暗，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汽車向郊外駛去，黑夜中的黑色汽車就像夜的幽靈。

　.

　“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而你是我的獵物，是我嘴裡的羔羊……”卓楊的手機響起，是胖子拉伊奧拉打來的電話。

　“卓楊啊，沒打擾你的好夢吧，我實在忍不住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知道嗎，就在剛才，百事可樂的托尼・韋斯特親自打來電話，他們已經同意咱們提出的代言金額了。啊哈哈哈，他怎麽能是我的對手……”

　“胖子，我這會兒有點事。”卓楊打斷了拉伊奧拉明顯喝高了的興奮。“咱們回頭再說，我要借你廢工廠那個地方用一下。就這樣，回頭再聊。”

　深夜空曠寬闊的公路上，黑色歐寶連絲毫超速都沒有，卓楊不慌不忙把車開到了下午和胖子一起看過的廢棄工廠那裡。這個方案是他從貝芙莉那裡出來前就想好了的，舊工廠那個地方白天都人跡罕至，夜晚想必更是連鬼都不敢去。

　不多時，汽車來到了地方，卓楊找了個小土丘後面把車停穩，關燈熄火，提著伯努瓦穿過一人高的雜草叢走進了破廠房裡。

　其實伯努瓦在半路上已經醒來了，可卓楊的膠帶捆綁很有技巧，雙手一上一下反扣蘇秦背劍式，雙腳先被纏住腳腕然後壓在屁股上再和大腿捆在一起，最後用膠帶在嘴上繞了三圈。別說想辦法解脫，伯努瓦連動都動不了， 嘴皮都動不了。

　這都是軍隊裡過去抓俘虜的捆綁辦法，隻不過解放軍用的是背包帶和鞋帶，卓楊用膠帶。

　‘嗵！’伯努瓦被扔在了地上，砸起地面塵土飛揚。滿月的月光穿過已經垮塌了一半的房頂和房頂僅剩的鋼鐵梁框撒進廠房裡，塵土微小的顆粒彌漫在月光之路上，形成了一條好像通往異世界的通道。

　摸了摸身上，也沒帶個刀子，卓楊似乎想起了什麽，他在粽子一樣的伯努瓦夾克外套口袋裡摸索了一下，果然有一把折疊彈簧刀。正合適，用它來割開捆綁的膠帶正合適。

　等卓楊再直起身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手中這把質地相當不錯產自瑞士的彈簧刀時，去掉束縛的伯努瓦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血液不流通讓他的腿有些麻木，站得哆哆嗦嗦。

　卓楊慢慢把背帽取下放回身後，伯努瓦終於看清了襲擊他的人，他是認識卓楊的。

　“呵～呵～呵～～”伯努瓦竟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