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報》是德國發行量最大的綜合類報紙，是一份日報。而在《圖片報》的9-14版，就是它最重要的部分――足球版塊。

馬迪堡人在比賽隔天早上剛一醒來，就看見了當天發行的《圖片報》足球版面上醒目的標題――《俱樂部遭球員集體逼宮，主教練布雷默黯然下課》，配圖是布雷默風光十足地站在場邊正指手畫腳的巨幅照片。

昨天的比賽結束後，忍無可忍的凱澤斯勞滕隊球員們，在隊長斯福扎的率領下，集體向俱樂部高層發難，聲討主教練的不靠譜。球員們氣勢洶洶，聲稱有他沒我們。如果俱樂部不理睬群眾的呼聲，球員們決心采取罷訓罷賽的極端措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布雷默的人緣這得有多差！

俱樂部也是一肚子的邪火，剛剛從醫院得知，施永伯格曾經受過傷的右膝十字韌帶這次完全斷裂，手術治療恢復保守估計最少也需要一年，具體能恢復到什麽程度醫生對此表示非常不樂觀。而且幾個核心球員都出現了嚴重的肌肉疲勞，處在受傷的臨界點上。

本來凱澤斯勞滕俱樂部早就已經對布雷默心存不滿，兩個多賽季了，球隊總是在保級圈裡的打混，成績毫無起色，錢倒是花了不少。要不是布雷默在德國足壇影響力實在是太大，當年在球隊落魄降級時又不離不棄，後來更是創造神話的功勳隊長，否則他早就該滾蛋了。

情分總有被揮霍乾淨的一天，誰也不能永遠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

俱樂部終於不再顧及布雷默死皮賴臉地懇求，鼻涕眼淚也無濟於事。就這樣，德國足球超級巨星、世界冠軍隊功勳、‘三駕馬車’之‘禦前帶刀後衛’安德烈亞斯・布雷默被解除了主教練職務。自此以後，被炒了魷魚的布雷默再也沒有舉起過他那根殘破的教鞭。漸漸地，足球圈裡隻留下他的傳說，卻不再有他的身影。

隊長斯福扎被凱澤斯勞滕俱樂部任命為臨時主帥兼球員，負責帶隊打好本賽季剩余比賽，首要任務就是完成保級。隻要是差不多的人誰都會比布雷默靠譜，凱澤斯勞滕的球員本來就實力不弱，在斯福扎的率領下，凱澤斯勞滕隊在賽季末提前兩輪完成保級，有驚無險地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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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閑事休提，卻說卓楊看著報紙上的消息，不由得一陣唏噓。任你昨夜漫卷黃花，晴空之下皆威風掃地。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人可以不選擇與時俱進，本分守成也能過得日子，可偏偏要不作不死。除了少許幸災樂禍，卓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報紙上也順帶提了一下丙級球隊馬迪堡客場補時最後一分鍾奇跡般扳平比分，克洛澤和卓楊雙雙上演帽子戲法。

什麽嘛，連個照片都沒有。卓楊撇了撇嘴，一口喝完杯子裡的咖啡。掏出紙巾擦乾淨嘴角，把早點錢和小費一起壓在盤子底下，胳肢窩夾上報紙，去找馬克接著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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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馬迪堡成績斐然，卓楊表現日勝一日，他在漢諾威市早已成了明星級的人物，《圖片報》上也偶爾能蹭上點邊角料。按說，已經有能引起中國國內足球圈關注的資本了，然而事實卻是，國內媒體和足球界仍然對卓楊一無所知。

造成這種原因有很多方面，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卓楊不是國內足球圈子裡出來的人，和國內的圈子沒有任何瓜葛。

中國足球其實是個很封閉的小圈子，這些年搞專業或職業的就那麽些人，誰跟誰拐個彎都能認識，誰手裡有個差不多的小球員，兩天內大家都能知道。

比方說，

卓楊是體校或者某個職業梯隊出來的，他的教練肯定是這個圈子裡過去專業或職業隊下來的人，這個人多少就會關注卓楊的一些情況。在德國踢上球了，那麽這個信息就會從他教練的口中迅速傳播出去，短時間內圈子裡就知道了有個年輕球員在德國踢得還不錯。這樣一來，依附在球隊或球員身上的媒體也就知道了，必定有存著撿漏心思的媒體會派人來德國，跟蹤報道一下，看能不能搞個大新聞出來。但因為卓楊和國內圈子絕緣，所以成了互相不交叉的兩條軌跡。還有一點，雖然2002年世界杯上中國隊表現的很尷尬，但首次打入世界杯還是在國內掀起了足球熱潮。中國的球員也引起了世界足壇的關注，范志毅、李鐵、李瑋峰、孫繼海等名將紛紛登陸英格蘭，風頭大大蓋過了在德國已經末路的楊晨和謝暉。喜歡跟風的國內媒體一窩蜂的跑去了英格蘭，已成昨日黃花的楊晨謝暉二人自然是門前冷落車馬稀，而剛到德國的邵佳一還沒有打上主力，新聞點也不夠，連帶國內媒體對德國足壇的關注也少了很多。

還有，卓楊雖然被《圖片報》提到過幾次，但馬迪堡畢竟是一家年輕而且很小的低級別聯賽俱樂部，這樣無歷史無成績無背景的三無俱樂部，很難值得足球媒體下功夫。足球版面雖然很大，但歐洲南美世界、五大聯賽、豪門巨星，每天有數不清需要報道的東西。

貝克漢姆和維多利亞去趟超市買盒傑士邦都要比馬迪堡取得連勝更能吸引眼球，更能讓報紙大賣得多。所以，有報道是有報道，大多數時候也就是一條比分信息或者一個名字，縮在報紙的夾縫或角落裡，眼神不好都發現不了。即便這樣，昔日巨星矮腳虎哈斯勒還佔了其中的一大半。這麽一來，可想而知卓楊還能剩下什麽?

再者說來，2003年時國內的互聯網還不像日後那麽發達而且無孔不入，網絡上能看到的資料相當有限。如果放到十幾年後，別說卓楊是在德國丙級隊，就算他在美國丙級隊，才簽約的第二天都能被國內各大網站的標題黨們轉來轉去越扯越離譜。

《一定要看這個少年，我是認真的！》

《足球少年說出一句話，99%的人感動哭了，不轉不是中國人》

《刪前速看！奧巴馬被中國少年震驚:我是卓楊的粉絲》

各種原因，造成卓楊在國內依然默默無聞，再說了，他爹他娘都還不知道他踢足球呢。不過，再幽暗的海底也不能永遠埋藏住寶藏，是鑽石總會璀璨。隨著馬迪堡在足協杯上越走越遠，隨著卓楊的風頭日漸強勁，他被中國國內發現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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