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和死人誰更偉大?
當然是死人。
故去的人更遙遠,從而也更神秘,遺留給後人的只剩下生命中最輝煌的片段,那些平凡而又猥瑣的家長裡短都在歲月中消散了。
時光沉澱,今人在不斷緬懷中情懷加持,終究讓故人成為活著的人不可觸及的巔峰。
哪怕不是死人,只要是前人,都會有情懷加成。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說的不止是愛情。
卓楊是不是足球歷史上最偉大的球星?如今尚且還有爭議,但100年之後,相信沒有人會反對。情懷是杯酒,越老它越香。
足球如此,音樂也是如此。情懷之下,沒有人能免俗。
貝多芬、肖邦、柴可夫斯基、李斯特、莫扎特,等等,100年後,也成為情懷的卓楊憑借魔幻浪漫主義至少能和這些位先賢齊肩,但現在還不行,雖然只看藝術造詣,他相比先賢有過之而無不及。
足球的卓楊是張揚的,鋼琴的卓楊是謙遜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足球是可以數據化的東西,一個賽季下來40個進球就是比39個球牛逼,但音樂卻無法用量化來比較,量大管飽只是網文的套路。
足球是即時性的體育運動,比賽精彩與否當場就能做出判斷。音樂是需要時間沉澱的藝術,一篇樂章是否稱得上經典,要讓歲月來給答案。
足球上的卓楊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差,音樂上的卓楊始終敬仰著前輩。
十六年前背著背包走進漢諾威音樂大學的校門,少年卓楊懷著對大師先賢們的崇拜開始了鋼琴追夢。那個時候,大師們的作品是他高山仰止的珠峰,卓楊只是個試圖用盡渾身解數把大師作品彈明白的入門級鋼琴手。
彼時先賢們的作品對卓楊有充分的感染力,而鋼琴手那時沒有自己的作品,甚至沒有自己的演奏風格。
卓楊基於音樂和足球雙重天賦之下閃現而出的兩次‘音樂幻境’,都在這個時期。
2005年元旦,意大利米蘭,卓楊和毛裡奇奧·波裡尼的《相遇肖邦》音樂會,一曲《升C小調圓舞曲》讓他首次正式探索自己的演奏風格,也是個人音樂風格建立的開端。
足球還因此突破瓶頸,開花了。但也正是從此之後,他再也未能解鎖夢幻的‘音樂幻境’。
卓楊在音樂上的天賦絲毫不遜於足球,二者相結合,在他鋼琴入港啟蒙時期,因體能枯竭激發出了‘音樂幻境’,有點類似於人瀕死前的回光返照,都是骨子裡的潛能。
這其中,大師們恢弘的作品感染力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當卓楊有了自己的音樂風格之後,感染力便不再充分了。
這很正常,有了自己的思想,也就不再無腦崇拜。卓楊依舊從先賢的作品中吸取養分,卻不會絕對推崇。
但在今天之前,卓楊對於‘音樂幻境’的消失,隻考慮到了體能因素,忽略了自身鋼琴成長的原因。
實際上,體能枯竭只是起到了激發潛能的‘瀕死’作用,靈魂深處的藝術感染力才是根本。
今天一遍又一遍‘播放’先賢作品,感染力不充分了,只有廣場舞。周傑倫會覺得陳奕迅的歌好聽,但不會聽到熱淚盈眶。
古典音樂的情懷沉澱要比足球嚴重得多,卓楊不會認為貝利和老馬比自己牛逼,但對貝多芬肖邦老柴還是相當尊重的。
啥都不懂的主裁判皮蒂一通馬屁,不能說點醒了卓楊,只是恰好點到了卓楊身在局中的誤區。
我是足球歷史上最牛逼的人,不需要去學誰。我或許還不是鋼琴史上最牛逼的人,但我也同樣不再需要用別人的作品來渲染。
沒有什麽比自己的作品更能感染自己,魔幻浪漫主義本就是卓楊思想和情緒的藝術化。
我幹嘛還要用別人的音樂來感染,自己的東西不香嗎?
肖邦、老柴、貝爺,你們去跳廣場舞吧,現在該我了。
眼睛一閉,來自魔幻浪漫主義的《D大調練習曲》撲面而來。這一次,沒有廣場舞,卓楊成功重歸幻境。
《D大調練習曲》又名《鬼之火》,是卓楊非常成熟和大膽的作品,樂章中充滿了激情與衝突,感情不斷在陰柔和陽剛之間跳躍,音樂表現張力十足。
鬼魅而又迷幻。
非常適合此刻卓楊想乾的事,無中生有的卓氏死亡突騎專屬BGM。
你見過閉著眼睛在球場上帶球突破嗎?
你見過出場自帶背景音樂嗎?
今天你來著了。
卓楊閉著眼,以開天眼的方式帶球過人。睜開眼,過的是眼前之人,閉上眼,穿越的是對手全部11個人。
不是過掉一個再說過下一個,而是把對手作為一個整體,預備好線路後一氣呵成。
《鬼之火》的創作靈感來自於夢境中的少林寺武術大會,來自藏經閣的掃地僧,來自可以迷惑和隱形的飛絮勁。
搖曳火光的照耀下,人和鬼誰能分得清,人影和鬼影又有什麽區別?是懺悔的寺廟,還是血光的地獄?
天空中亂雲飛渡,鄉野裡雨霧迷茫。狂風洶湧而來,激蕩在潮濕的空氣中,光明與黑暗激烈的抗爭,沉重而又給人希望。
最終,勝利的重音遠遠傳來,眾生激動地蹦跳了起來,王者凱旋,歡呼雀躍,逍遙的鋼琴述說著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悅……
豬八戒出場就背媳婦,喬峰亮相便扛著錄音機,他們是兩個出場自帶BGM的人。
卓楊是第三個,《鬼之火》完美契合死亡突騎。球場上沒有鋼琴,但《鬼之火》的樂章不止回響在卓楊的腦海,也奏響在所有觀眾的耳邊。
足球和鋼琴的完美結合,足球的藝術化。
誰說足球是粗鄙的?足球同樣可以高雅。鋼琴可以讓斯文的聽眾感受到熱血沸騰,感受到喜怒哀樂,卓楊的足球讓或莽或楞或二的球迷感受到了古典音樂的魅力。
英格蘭人哪見過這個?瑰麗迷亂的樂章中,他們連卓楊的身影都看不清。
斯特林手搭涼棚看著遠處的鬼影, 口中喃喃:“……以後再也不聽鬼故事了……”
羅斯躺在地上天旋地轉——是被鬼火燎倒的,眼前一花連呼吸都被屏蔽,更別說逮人了,他又不是鍾馗。
但羅斯是個堅強的唐凱斯特青年,臨死也不忘記職責和囑托。
“法比安,快……快,快去追,別管我……”
法比安·德爾夫已經忘記了追趕,囁呆呆看著遠去的紅色鬼火:藍丫、維拉、酒紅,快出來跟爹看鬼火……
斯通斯名字叫石頭,但他的本事可不是笨石頭,作為皮克福德身前最後的大閘,他以送點球的決心豁出去朝著鬼火放鏟。
老天眷顧不放棄的人,於是,石頭成功了,他把馬奎爾鏟得差點魂歸白崖。
皮克福德是最後躺下的人,不是因為他倔強,只不過按人頭順序來的。
華章綻放,卓楊站在門線上昂著頭,留給全世界一個100分的背影,他的來路,是英格蘭人大型死亡現場。他們就像廚師散落的滿把湯匙,躺得漫山遍野。
一曲《鬼之火》,比分變成2:3,卓楊打進本屆個人第14球,讓朱斯特·方丹講述了整整六十年的傳奇故事,永遠成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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