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是我耳朵壞了,還是這個貨吃了什麽髒東西?
聽聞朱光滬讓他給足協承認錯誤,卓楊當時就被震住了,比雲達不萊梅一口氣打進馬迪堡四個球那會兒還震。他根本不可能想到有人竟然還存有這種想法,都不長腦子不念書嗎?卓楊一直認為,即便國內來人勸他,也會說讓他大度一點原諒足協,為大局著想,不要斤斤計較雲雲。這已經是他想象之中最為‘極端’的建議了,卓楊絕然想不到會有人對他如此口出‘狂’言。
“老朱,不是我聽錯了吧?要麽就是大半夜你逗我玩呢。好好的,有事兒說事兒,咱倆也不是很熟。”強壓住不解和不耐煩,卓楊的語氣難免有些冷淡。
錯那麻痹,唔冊那牢各個事體忘記特啦(上海話:我操,把這一茬給忘了)。聽卓楊說‘大半夜’朱光滬才想起有時差這個東西。
“卓楊,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是非常有誠意也非常關心你,才會給你一個知錯改錯的機會。國家隊需要你,你更需要這個溫暖的大家庭。年輕人一時糊塗犯錯沒什麽,隻要認識到錯誤改了就好……”朱光滬並不虛偽,這隻是他和中國足球圈內一些人的傳統思維方式。隻不過,他們沒有遇見過卓楊這種另類的足球人。所以,卓楊炸了。
“朱……光滬是吧?你他媽大半夜是成心給我添堵是不是?少他媽在這兒瞎逼bi,老子是錯哪裡了?輪得上你跑來人五人六?”
“哎,卓楊你怎麽罵人呢?”
“我罵你怎麽了?是你他媽自己打電話過來不說人話,擺明就是想找罵。”
朱光滬哪見過這個,國內球員誰敢跟教練這麽說話,根本沒把他這個解放前夕出生的資深老教頭放在眼裡。
“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耍大牌的,那些比你高得多……”朱光滬猛然想到,中國還真沒有出過比卓楊更高級別球員。“我就沒見過你這麽沒禮貌的球員,張嘴閉嘴罵髒話,沒有一點素質。”
“少他媽跟我談素質,你先把舌頭捋直嘍再跟我說話。什麽玩意兒,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這幫老教練念沒念過書其實此事存疑。
“你……,你簡直沒有一點規矩,簡直不識抬舉。”這是足協在媒體上含沙射影用來指責卓楊時最耳熟能詳的兩個詞。
卓楊勃然大怒:“去你媽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你他媽是從哪裡偷來我的電話號碼?再敢打電話來老子他媽對你不客氣!”
手機號碼不是偷來的,朱光滬是通過國家隊球員、慕尼黑1860中場邵佳一,邵佳一又通過前隊友、現馬迪堡後衛馬塞爾・舍費爾要到了這個號碼。
摔了手機之後,已然驚動了睡著了的姐姐和沒有睡著的貝芙莉,卓秋天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弟弟,黑美人兒聽不懂中文陪著小心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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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卓楊衝著聞訊而來的程浩第一句話就是:“那個朱光滬是他媽誰?”
了解完事情的前後經過,程浩也很無語,沒想到一個沒看住卓楊和國內的矛盾就升了級,從相看兩厭發展到了直接對罵。做為中國目前最金牌的足球記者之一,程浩當然非常了解朱光滬此人,清楚他們那種在卓楊看來不可理喻的思維方式。
新賽季開始以來,程浩原本一直就住在卓楊這裡,小二樓上甚至已經有了一間專屬他的臥室。但後來又不住了一是為了躲避卓楊沒完沒了的琴聲噪音,再者也是因為他那裡來了新人。《體壇周報》為了進一步加強對卓楊和六劍客的報道力度,給程浩這裡派遣了兩位助手,一男一女文字攝影全都齊活。
程浩自然可以住在卓楊這裡,但把那二位也帶來加塞就不合適了,程浩做事也不會那麽沒譜。可把兩位助手單獨扔在一旁也不利於他們開展工作,於是程浩便搬了回去。這以後,程浩就不再是死守在卓楊這邊,他把卓楊大部分的采訪任務都交給了助手,手把手以老帶新,卓楊看他面子自是十分配合那兩位新人,所以他們上手非常快,但和卓楊的私人關系也不會處到和程浩的這種程度,沒那種對脾氣也沒那種緣分。而程浩開始了滿歐洲四處亂竄,憑借一年多融洽的私人關系,輪流去挖掘小豬刀疤那五個的獨家新聞。
程浩也給兩位新人定下了幾條規矩:跟人可以,但不得干擾卓楊的生活,不得擾亂卓楊的作息規律;有問題實打實去問卓楊,不得采用誘導、設伏等技巧來采訪,那點小聰明在卓楊面前不夠看;不得報道卓楊任何的負面消息,草稿都不許打;所有有關無關卓楊的文字圖片新聞,必須先發到我的電子郵箱裡,由我檢查後發回報社。
程浩聲明,這四條規矩底線,隻要碰觸一次,他馬上就翻臉往回攆人,沒有任何商量通融的余地。
從這段時間也能看出來, 兩位新人非常守規矩,業務能力也絲毫不含糊,鏡頭筆頭都還是有一定水準。於是程浩也就放心把卓楊交到了兩人手上,自己不但歐洲飛來飛去,還抽空回去國內了幾趟,神神秘秘也不知道都忙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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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在昨天剛剛聽說了朱光滬準備走馬上任國家隊一事,正打算今天和卓楊就這事閑聊兩句,結果沒想到朱光滬動作這麽快,第一時間就惦記上了卓楊。唉,那麽大年紀一個人,辦事一點都不穩重,這是你該著急、是你能做主的事情嗎?
事情已經這樣,不管國內那些人怎麽‘領導一貫正確’的習慣性思路有多不靠譜,卓楊這回卻是把人扎扎實實得罪死了。挨罵的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卓楊也鐵定與中國國家隊漸行漸遠。
在沒人的地方,程浩仰天長歎一聲。國內某些愚蠢的人正在把卓楊推離中國足球,而程浩從他在德國建立的媒體私人渠道打聽到,德國國家隊新帥克林斯曼已經不止一次關注卓楊的比賽了,甚至已經有人看到被克林斯曼揉成一團的戰術草稿紙上,在碟型中場後腰位置上畫了兩個圈,一個圈裡寫有巴拉克的名字,另一個圈――ZHUO!
這都是從極其隱秘渠道得來的消息,但可靠性絕對毋庸置疑。不過,出於私心,程浩沒有對卓楊說起過這些,因為他害怕。
看來,我必須加快步伐,要提前去做那件事了。程浩想著他蓄謀已久的那件事:是到了該去做的時候了,為了我自己,為了卓楊,為了中國足球。隻不過,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希望我可以活著看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