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E級在半個小時裡就沒挪窩,卓楊和在車裡吻得天昏地暗。菲利普斯・查普曼坐在後廚的椅子上愁眉苦臉:晚上還要回來,三個月裡隨時都要進出,唉,我怎麽就這麽倒霉!
車終於動了,卓楊帶著直奔漢諾威郊外而去。他在這裡四年,什麽地方風景如畫人又少,卓楊簡直不要太清楚。今天他要帶去距離海恩豪森濕地不遠的黑爾波斯特索恩湖,HerbstSonne,德語,秋天的陽光。
“卓楊,我可以把手機送給絲塔茜一個嗎?”
“當然,送給她好了,我再給你買一部。”
卓楊從中國給帶來了兩部華為手機,歐洲版超大容量電池。自己的電話都扛不住煲粥,必然也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好裝備才能煲得一鍋好粥。
基斯曼商學院女生宿舍兩人一間,絲塔茜是的舍友也是閨蜜,甚至是粉,死心塌地那種。暗戀著一個男人,隻有絲塔茜知道,終於修成了正果,絲塔茜也是最先知道的人。今天和往後,絲塔茜自告奮勇要給打掩護,中午打飯都會打兩份回來然後偷著倒一份。
這樣一個妙人,卓楊和一定是要維系好的,用人家的地方還多著呢。這麽一想,卓楊打算給胖廚師也送上一部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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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怡人愜意的遊玩過後,倆人在幽靜的德式土菜館裡吃了午飯,卓楊其實就是衝著這一家的菜來的。呢,其實她十分遺憾不能翻牆。戀愛中的公主,野了。
“卓楊,你有英語名字嗎?”卓楊坐在門廊的長凳上,靠著拐角廊柱,靠在他懷裡。遠處的埃菲爾山清晰可見,今天的空氣像水洗過一樣潔淨。
“我的英文名字就是卓楊啊,卓、卓楊。”他回答說。
實際上,卓楊以前曾經有過一個專門的英文名,和每個小學生一樣。
上三年級的時候,有了英語課程。英語老師會讓每位同學給自己起一個英文名字,仿佛不起就一定學不好英語似的。卓楊吃完晚飯練完琴,正盯著電視看得熱鬧,猛然想起明天老師要每個人的英語名和製作好的名字桌卡。
電視裡恰好正在演他很喜歡看的動畫大片《獅子王》,於是,他就給自己起了Simba(辛巴)的英語名,獅子座的卓楊成了獅子王。
而卓楊的姐姐卓秋天上三年級的時候,也是自己給自己起的英文名。姐姐說,我中文叫秋天,英語就叫春天吧,所以,英語課上她就成了斯普琳(Spring)。
提到英文名字,還有一件很有趣的事。
並不是每個三年級小學生都像卓楊和他姐姐一樣因為家學淵源會給自己起英文名,也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卓彤彤和楊虹那樣英語無障礙。那個年代,絕大多數家長連英語字母都不認識,老師便會給這些自己不懂怎麽起的同學挨個派發一個英語常用名字,和卓楊同班的一個男生就被安上了Mike(邁克),很尋常也很標準的英文名。
然而,這位‘邁克’的老爸不願意了,第二天他氣勢洶洶衝到學校,強烈不滿地質問老師。
‘邁克’他爸是國營鐵路配件廠的鍛工師傅,幾年前從乾縣農村出來接了‘邁克’的爺爺退休的班。接班是那個年代國企的人事傳統,子承父業。
‘邁克’就是‘麥客’,很多華北和西北人應該都知道麥客這個詞。每到春意盎然小麥成熟收獲的季節,因為地理氣候的差異,小麥會在中國北方由東往西依次陸續來到收割時間。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大批甘肅陝西的農民伯伯就背上鐮刀和鋪蓋卷浩浩蕩蕩出發了。
收割大軍從山東半島開始,沿著鐵路和公路一個縣一個縣揮汗如雨,他們揮舞著鐮刀從山東、河北、河南、山西、陝西,一路往西收割過去,幫著沒有壯勞力的農戶收獲莊稼,也能給家裡的爹娘老婆孩子掙一點吃穿錢。
就這樣千裡奔波,一路向西收割回到自己家鄉時,自家地裡飽滿的麥穗也恰好壓彎了麥稈的腰,等待他們的是爹娘的望眼欲穿和孩子的歡呼雀躍,還有自己婆娘擀好的面。
勤勞勇敢的中國農民!
北方人把他們稱之為‘麥客’,後來隨著機械化收割和進城務工浪潮的來臨,‘麥客’現象才逐漸消失在了社會發展的歷史長河中,但’麥客’這個名稱仍然長久存留在人們的記憶裡。
相比起麥客,‘邁克’他爸無疑算是幸福的,他有一份穩定且旱澇保收的工資收入,農轉非以後也變成了城裡人,身份體面了起來。
於是――
“我辛辛苦苦把老婆娃從農村帶出來,就是不想再過苦日子,就是不想再讓娃去當麥客。可你還是非要把我娃叫個麥客,你啥意思?你啥居心?你要說不明白我就去找校長!”
年輕的英語老師哭笑不得, 忙不迭趕緊把‘邁克’換成‘傑克’,又乾脆什麽‘克’都不要,叫了一聲‘戴維’方才平息了大衛之父的怒火。
扯得好遠。
西方人普遍對中國人的姓名發音不準,尤其翹舌音和卷舌音想讓他們讀準簡直比吃屎都難。許多常年生活在歐洲的中國人和華人為了入鄉隨俗,也是實在聽不得自己好好的中國名字在老外嘴裡被糟踐,就會給自己起一個英文名字或英語昵稱,用於和他人交往,也便於融入當地社會。
比如孫雨玫的昵稱就是蘿絲(Rose),來自他中文名字裡玫瑰的‘玫’。在米蘭開餐館的的老石叫‘斯塔尼’,‘Stone’本來就是石頭的意思。
而卓楊在歐洲的英文名字就是卓或卓楊。
歐洲人尤其德國佬的大舌頭根本發不出‘卓’的標準音,他們念‘卓楊’聽起來更像‘驕陽’。所以,他們說‘卓’其實是在說‘John’,念‘卓楊’其實是在念‘John・Young’。
‘John’就是‘約翰’,‘Young’就是‘揚’。
旅歐六年,老外們有的稱呼他‘卓’,有的‘卓楊’,大家都這麽來,已經成為了全世界的共識和官方標準。於是,卓楊就成了約翰和約翰・揚。這個名字就像中國的王輝或張軍,倒也算是和西方人民打成了一片。
“約翰,給我起個中國名字吧。”一邊說話,一邊靠在卓楊懷裡把他的手指玩來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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