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羅納爾多的地理和歷史很不好,他是個徹徹底底的人文和自然學科盲。他之所以能確定自己去的地方是埃及,因為距離他所在地五天的路程,就是胡夫金字塔。
羅納爾多給卓楊講述起了他離奇的故事,在法蘭西大球場暈倒的那一瞬間,不知道是穿越還是附體,他去了埃及。
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年代,更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羅納爾多成了一位名叫‘摩裡黑姆赤奧徹果烏裡烏恩維阿烏恩椎啊烏喔赫刺茨’的農夫,名字的意思是‘收割燕麥的時候一隻綠顏色飛鳥在我頭上拉了泡屎’。當然,如果總是這樣叫全名,大家彼此之間一天也說不完整幾句話,所以,他簡稱‘摩裡黑’。
摩裡黑是個二十多歲的健壯青年,父母早年間死了,他獨自一人在一片偏僻的荒地上耕作著農田,有一間小茅草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這裡的,似乎從小就在這裡長大,但以前的日子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
摩裡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羅納爾多。
每天簡單耕作後便呼呼大睡,距離他最近的村莊也有大半天的路程,摩裡黑很少去那裡。渾渾噩噩生活了三年後,摩裡黑隱隱約約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有些不同,準確來說,是自己有些不同。可是,他雖然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但說不出來奇怪在哪裡。於是,摩裡黑決定走出去看看,問一問別人。
摩裡黑背著乾糧出發了,離開了生活三年、或許是三十年的茅草屋,展開了他的奇幻之旅。
在附近村子沒有什麽發現之後,摩裡黑又往前走了五天,來到那座龐大無比的金字塔底下,他仰頭看了它很久,又在夜晚爬上塔頂仰望星空。摩裡黑一無所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麽。
在金字塔下,摩裡黑遇見了一位智者。
“卓楊,你知道嗎?那位智者和你應該是一個種族的人,他也有你這樣的皮膚和五官。”羅納爾多說:“他說他來自遙遠的東方,我想應該就是你們中國所在的地方。”
智者告訴摩裡黑:你是一個死人,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中,你要回去你的世界。
摩裡黑問智者:那我到底是誰?我應該怎麽回去我的世界。
“你要找到你自己,你隻有知道自己是誰,才能回去你的世界。”說罷,智者便飄然而去,他的長袍在沙漠的風沙中潔白如雪,一塵不染。
“智者,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他們叫我一副腰子……”風中遠遠傳來智者的聲音。“這個地方……叫昆觥
只可惜,摩裡黑聽不懂智者說的話,但他相信了智者的指點。摩裡黑開始尋找自己,他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可是,在紅海邊上,他被來自拜佔庭帝國的‘狩獵者’抓住了,摩裡黑成了奴隸。那個時候,拜佔庭不叫拜佔庭,而是羅馬帝國,東方人稱呼‘大秦’。
摩裡黑被像豬玀一樣帶到了大秦首都君士坦丁堡,此後一年中,他被訓練成了一名平庸的角鬥士。又在其後五年中,摩裡黑每天都生活在供人娛樂的殺戮中,打敗一個又一個其他角鬥士,或者被他們打敗,甚至還要和老虎打架。
這段不堪回首的血腥日子裡,摩裡黑沒有忘記尋找自己到底是誰,可沒有人聽懂、也沒有人在意他的話,所有人看他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五年後,傷痕累累的摩裡黑已經無法再去角鬥,奴隸主們為該怎麽處理他產生了爭吵。有的說應該讓他死在角鬥場上,成為其他角鬥士的錘下亡魂,有的說應該把他賣掉,多少能掙一點錢。
摩裡黑被帶到了奴隸市場,於是,他在這裡遇見了羊一。
“你知道嗎?這個羊一大人也長得和你們中國人一模一樣。不過,也許是韓國或日本人也說不定,在我看來,你們長相都差不多。”羅納爾多說。
“距離1998年,已經過去十年了,……姑且稱之為幻境吧。幻境裡很多面孔和事情都變得模糊了,但我仍然能確定,那個羊一的確是你們黃種人。”
羊一很有錢,他花五個金幣買下了摩裡黑,成了摩裡黑的新主人。但羊一並沒有把摩裡黑當做奴隸使喚,而是把他當成了同伴,因為羊一也是個在尋找自己是誰的人。
羊一告訴摩裡黑,自己來自遙遠的東方,但並沒有聽說過‘一副腰子’,相必不是一個地方的人。羊一的國家正在遍地戰火,他並不知道自己來自哪個國家。
羊一也在尋找自己,他和摩裡黑一樣,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而且,羊一已經找了幾百年。是的,的確找了幾百年。
這幾百年裡,羊一沒有自然老死,也沒有自然衰老,甚至容貌都沒有絲毫變化,就這樣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不知道自己是誰。於是,摩裡黑也覺察到自己在這十年中似乎也沒有變老,一絲一毫都沒有。
從此後,羊一和摩裡黑開始了尋找之旅。他們在歐羅巴遊蕩六年,一無所獲後,又開始向東方走來,摩裡黑跟著羊一用兩年時間走回了他的國度。
“卓楊,你還記得我曾問過你中國有沒有一個叫做‘周’的時代?”羅納爾多說。
卓楊想起來了, 那還是上半年羅納爾多剛重傷後不久,倆人一次閑聊中他問起來的。
“你告訴我‘周’是在三千多年以前,那時候還是青銅時代,沒有鐵器。[注]”羅納爾多很疑惑:“那這就不對了,因為我和羊一大人回去的地方,最強大的就是一個叫‘周’的國家。而且那裡所有士兵都使用鋼製的兵刃,甚至還有火藥。”
“這樣啊……也許不是中國,也有可能是平行時空,和咱們現在不是一回事。”卓楊也搞不明白。“羅尼,你接著說。”
摩裡黑和羊一在東方的山裡隱居了下來,倆人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尋找,毫無頭緒。這個時候,摩裡黑放棄了,他不想再去尋找自己,他隻想好好活在這個時代。
於是,摩裡黑沒有聽從羊一的勸阻,跟著來邀請他去打仗的將軍走了,他成了一名驍勇善戰的猛將。但好日子不長,從軍還不到一年,摩裡黑就在與‘大周’的交戰中,被敵方一位使用熟銅棍的武將砸死在了戰場上。
摩裡黑一死,法蘭西體育場更衣室裡的羅納爾多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