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生命有著時間的限制，所以人們才會如此的珍惜時間，珍惜人生的點點滴滴，因而造就了人類璀璨奪目的文化。

　雖然文明史只有短短的幾千年，甚至連很多妖怪的壽命都比不上，但妖怪們和人類相比就像是原地踏步，只能用沉睡或其它的辦法來打發漫長的時光，根本沒有可比性。

　蘇莫看著老人虔誠的面容微微動容，明白對於一個時日不多的老人來說，這樣只會徒增愧疚而已。

　他能夠看到老人身上彌漫著淡淡的特殊氣息，一種帶著腐朽和死亡的氣息，應該是貓咪殿下曾說過的死氣，顯然老人的壽命所剩無幾了。

　家神少女就那麽遠遠地看著她，目光中滿是複雜和遺憾，或許早已知道了這點。

　“孩子，你是不是可以看到它們?”老人被孫女攙扶著站了起來，看著他問道。

　“嗯。”蘇莫點了點頭，並沒有隱瞞。

　對於活了八十年的老人來說，這種稀奇之事應該見過了，也就不需要說什麽謊話了。

　“很誠實的好孩子，我能夠看得出你沒有撒謊。”

　老人露出了笑容，語氣中滿是回憶的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曾經見過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她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慶長袍，扎著麻花辮。你可以告訴我她是否存在嗎?”

　蘇莫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少女，結果對方搖了搖頭，他只能歉意的說:“抱歉。”

　“唉，她應該是一條灰色的蛇吧，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可惜我聽不到她說的話。”老人歎口氣，從少年剛才的舉止中已經猜到了真相，卻也沒有強求。

　普通人只有小的時候心靈純淨，眼睛也格外的明亮，這才能偶爾看到那些奇異的存在，這也是小孩子常常“說謊”的原因之一。

　而等到長大後就會失去這種能力，不知到底是幸運還是遺憾了。

　老人被孫女攙扶著離開了，蘇莫沒有回去，站在陵園旁邊的小山上，目光幽幽的看著遠處的一汪湖水。

　水面平滑如鏡，不時地有魚兒躍出水面，頓時打破了這種平靜，蕩起了層層漣漪。

　“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告訴她?”他有些好奇的問道。

　“說了也無法看到，還不如不見。”

　“那個，神靈源自於信仰，我看到這個家裡應該只有她祭祀你吧，等她去世了你也該消失了吧?”蘇莫有些擔心的問道。

　神靈其實是很可悲的存在，誕生於信仰，也終身被信仰所束縛，即便死了也會因為信仰而復活。

　若是沒了信仰，那這個神靈就會徹底的消失。或許某一天因為新的信仰而復活，但那個時候的神靈已經是一個全新的個體了。

　少女默不作聲，臉上並沒有絲毫的畏懼這種死亡。

　“你的本體是妖怪，若是放棄了這種信仰，有可能得到自由身吧?”蘇莫很不忍心的提議道。

　“人類，她曾經救了我一次，所以為了回報我甘願成為了這個家的守護神，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存在方式。我看著那個小丫頭長大，看著她出落為可愛的少女，又看著她結婚生子，以及慢慢的變老。”

　少女目光中滿是溫柔，帶著淺淺的笑意，聲音輕柔的說道:“所以啊，我已經不會離開她了。雖然會消散和死亡，但往日的相處中早已留下了溫暖的記憶，我很感謝她能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我的生命中充滿了溫暖。若是時光可以倒流，我還是會選擇認識她。”

　少女的眼眸晶亮如寶石，散發著迷人的光輝，讓他歎口氣也不再勸說了。

　相比於人類，妖怪和神靈都是死腦筋的，認定了某件事某個人就會付出一切去陪伴和等待。

　落葉紛紛揚揚的飄散，樹木上隻留下可憐的幾片葉子，冬天快要來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簡單的吃過飯後，就坐上了大巴前往下一個景點——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始建於北齊天佑六年，距今已經有一千四百多年的歷史。唐睿宗因紀念他從原本的相王登上皇位，因而賜名為大相國寺。在北宋的時候，大相國寺深受皇帝尊崇，開始繁榮起來……”

　在大巴車上，洛老師化身導遊，滔滔不絕的為他們講述著相國寺的各種知識，聽得在座的眾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畢竟為了與其他學校的錯開時間，他們天不亮就爬起來了，剛到六點就出發，經過大半個小時的行程才抵達了目的地。

　當~

　當~

　當~

　大巴車剛停好，一陣雄渾洪亮的鍾聲響徹天地，讓眾人紛紛精神大振。

　“嘿嘿，這可是汴京八景之一的相國霜鍾，來晚了可聽不到的。”

　洛老師笑眯眯的解釋道，顯得十分的得意，而後清了清嗓子朗誦了一首詩:

　“青女飛霜放曉晴，禪宮漏盡巨鍾鳴。

　驚音怒吼三千界，蝶夢驚回百八聲。

　望遍山河迎曙日，心隨車馬其重城。

　梁園詞客趨朝早，幾著衣冠起五更。”

　鍾聲仍在繼續，籠罩了整個天地，有一種特別的肅穆和莊嚴，以及發人深省，晨鍾暮鼓不外如是。

　蘇莫眉頭輕皺，因為他從鍾聲裡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顯然並不是普通的鍾聲。而且他依稀覺得從哪裡見過，仔細想卻沒有想出來。

　“咦，怎麽還在繼續，該結束了啊?”洛老師驚訝的看著鍾聲傳來的方向，十分疑惑的自語道。

　過了一會兒後， 鍾聲停了下來，一行人穿過了宏偉的朱紅色山門，進入了寺裡。

　雖然他們來得已經很早了，但寺裡仍是人流如織，香客和遊人們摩肩擦踵的朝著幾座大殿走去。

　大相國寺最著名的自然是大雄寶殿、天王殿、鍾鼓樓、八角琉璃殿等幾處景點，眾人分成了幾批分別前往不同的大殿。不然人數有點多了，很容易無法盡興。

　蘇莫自然是和魯商幾人組成了小隊，饒有興致的看著寺裡的各種景色，一路來到了大雄寶殿。

　夏瑤看到別人都在上香向大師求簽問卦，也學著買了一束香，點然後恭恭敬敬地鞠躬參拜三世佛和南海觀音。

　蘇莫自然不會上香了，站在一邊微笑的觀看，畢竟大部分神靈還沒有他強大，根本無法給他什麽幫助。

　正在這時，他忽然感到觀音雕像上有特殊的氣息流露出來。

　讓他頓時震驚不已，因為這道氣息的主人正是貓咪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