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紫光逐漸消散,蘇莫緩緩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神色慌張的打量著周圍。
只見面前空無一物,那兩個詭異少女統統消失不見,恍若南柯一夢,夢醒來就什麽都沒了。
咦,不對!
他神色呆呆的看著前方,只見位於中央的那座小亭真的……崩塌了,變成了一地碎片,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並不只是一場夢境。
不過,當時我明明身受重創,如今卻毫發無損?
那兩個少女怎麽不見了,難道被紫光殺死了?
紫光又是什麽?
種種疑惑充斥在他心頭,讓他忽略了仍在飄落的雨水,臉色蒼白的站在雨幕之中。
蘇莫習慣性的伸手想要觸摸胸口的玉墜尋找慰藉,沒想到摸了個空,那裡空蕩蕩的,失去了往日的觸感。
那塊玉墜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被他當成了護身符般時刻貼身帶著,如此重要的東西竟然丟了,他有些驚慌的急忙跑過去想要在廢墟中尋找。
隻是,如此多的殘磚碎瓦,再加上雨水的衝刷,玉墜又隻有指甲大小,找到它的希望幾乎如大海撈針般渺茫。
“話說,玉墜本身也是紫色,難道如此璀璨的紫光是玉墜釋放出來的?若真如此,我的母親又是什麽身份?”
奇特的念頭在他的腦海浮現,記憶中那個溫柔如水的身影此時籠罩了層層面紗,讓他再也無法看清楚。
隨著雨勢漸大,冰冷的雨水猛烈的衝刷著他的身體,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不由得從思索中醒轉過來,急忙跑過去撿起不遠處的湖藍色油紙傘。
他的體質並不算好,如此淋雨注定要感冒,但不打傘的話絕對會加重病情,到時候又得給那個溫柔的女人添麻煩了。
而他,很討厭給別人添麻煩。
說來也怪,打傘的青衣少女早已消失無影,似乎在紫光中消失了。但這把傘卻幸運的躲過了碎石的埋葬,上面連一絲灰塵都沒有,更別提受到損傷了。
蘇莫打開傘撐在頭頂,然而驚愕的發現並沒有卵用――雨水穿過了傘面直落而下,仿佛湖藍色的傘面隻是一層幻影!
少年目瞪口呆的注視著傘面,只見湖藍色的傘面像不遠處的湖水般晶瑩剔透,上面繪著一條條活靈活現的魚兒――不對,那些魚不是像真的,而是真能遊動!
他呆呆的伸手想要觸摸一條大眼睛的金魚,但對方輕輕的擺動尾巴遊到了一邊,似乎並不想讓他摸到。
阿~嚏~
冰冷的雨水浸濕他的全身衣服,讓他冷的顫抖起來,連忙把書包舉到頭頂擋雨。
他正打算趕緊跑回家時,眼睛的余光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個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東西,有些好奇的停下腳步從地上撿起來。
只見這是一個乒乓球大小、不規則球型的透明晶體,裡面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
黑影如煙霧般,在晶體中翻滾起伏,聚散離合。
這個晶體很古怪,明明發著光,拿在手上卻感到像是一個冰塊般,凍的他不由得急忙扔掉。
可沒想,一道白影仿佛惡狗撲食般迅速的朝著落下的晶體撲去,一口將晶體吞掉了。
“咦,哪來的豬?”
白影落地後,蘇莫看清楚了它的模樣。
一身白色的毛發仿佛最上等的綢緞,光滑而閃爍著淡淡的光澤,即便是雨水的衝刷都沒有將其打亂。
金色的瞳孔為它增添了幾分霸氣,
但圓滾滾的身體又讓其顯得格外的可笑。 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的是――
“哈哈,別以為在額頭畫個‘王’字就是萬獸之王了,你這個古怪的小白豬!”
咕咚~
白色的奇怪生物,艱難的咽下頂得上它半個腦袋的白色晶體,非常人性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用一隻前爪拍了拍自己漲疼的喉嚨和胃部。
蘇莫很懷疑它到底是如何吞下那個晶體的,難道它是屬蛇的?
“可惡的人類,若不是看在你獻給我的這份貢品,信不信本王一口吃掉你!”
白色的生物忽然開口說話了,聲音十分的清亮,金色的瞳孔中滿是桀驁,額頭的金色王字散發著淡淡的金光,有一種俯視眾生的高高在上感。
“豬、豬妖?”
蘇莫有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隻是對方長著一個長長的尾巴,再加上圓臉上幾根長長的黑色胡須,長的很像貓。
為什麽總是這樣?總是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
“真是可惡的家夥,明明是個人類,竟然膽敢把本王比作那些下賤的妖怪,我一定要吃了你啊!”
白色的妖怪咧開嘴巴,四肢蹬地朝著他撲了過來――僅僅跳了不到半尺的高度就重重地落到地上,濺起了一地泥水。
“哈哈,白豬,好嚇人啊,我好害怕呀!”
“實在、實在忍不住了,太好笑了,你在逗我笑嗎?”
蘇莫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原本的害怕早已不翼而飛,反而大膽的上前一步蹲下去,用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它的額頭。
嗯,果然很光滑,摸著很舒服,仔細一看的話這個妖怪似乎是一隻有些胖的白貓哎。
“啊啊,氣死我了,可惡的臭鈴鐺,我咒你永遠吃不到草莓味的棒棒糖!”
白貓萬分惱火的皺著眉頭,忽然用驚訝的聲音說:“咦,你不是蘇鈴嗎?怎麽會有同樣的劍仙神通?”
蘇莫聞言愣了愣:“你怎麽認識我的母親?”
“母親?喔,原來你是蘇鈴的孩子,我說怎麽有些不對勁。”白貓眨了眨眼睛,用一隻前爪摸著下巴,仔細的打量著他。
“嗯,雖然胸前同樣很平,但是仔細一看還是能夠看出來你是個男的。”
“不仔細看也是個男的!”蘇莫有些哭笑不得,雖然自己長的很清秀,但也不至於讓別人分不出性別吧。
還有,這麽形容自家母親絕對屬於嘲諷吧?
“很多妖怪完全是天生地養,並沒有性別之分,我們妖怪對於性別不太在意。”白貓搖了搖圓圓的腦袋。
“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鈴鐺了,以人類那短的可憐的壽命來說,她應該已經開始變老了吧。”
蘇莫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聲音輕輕的說:“她已經去世了十一年。”
“去世?啊,那個奇怪的人類竟然會死了,她那麽的強大怎麽會死的?”白貓瞪圓了眼睛,聲音中滿是震驚。
“是因為癌症而死的。你認識我的母親嗎?”
少年用希翼目光看著對方,真的很想知道更多關於那個女人的往事。
“人類果然脆弱啊。”
白貓不禁搖了搖尾巴,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當然認識啊,她可是一個美麗而強大的人類。”
“當時她似乎被一些人類的孩子欺負,一個人跑到森林中非要拉著我聊天,她還給我很多好吃的人類食物。”
“一個人?”
“是啊,每次我看到她,她都是一個人。因為我們妖怪行走在影界之中,和現世不在同一個世界。普通的人類隻能看到現世的事物,自然看不到妖怪,因而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唔,和我一樣啊,一個人真的好孤單。”少年點了點頭,清秀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哀傷。
似乎,自己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
“所以她就找妖怪玩了。她是在太厲害了,沒有妖怪可以打得過她,連那些妖王鬼王都甘拜下風。”白色的生物用驚歎的語氣說道。
沒想到記憶中溫柔的母親竟然還有這樣暴力的一面,原來我能夠看到妖魔鬼怪的體質是遺傳於她。
阿~嚏~
他感到腦袋有些暈沉沉的,意識到不好,再這樣淋下去絕對會得一場大病, 那樣就該給他們添麻煩了。
“我該走了,再不走就要生病了。”蘇莫有些歉意的一笑。
“人類果然脆弱。”
白貓再次感歎道,而後忽然有些扭捏的說:“喂,鈴鐺的孩子,本王要暫時征用你作為仆從來照顧我,帶、帶本王回去吧!”
它的聲音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不好意思,似乎這對於它來說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好啊,既然你是母親的朋友,我當然可以招待你呀。”
蘇莫微笑著把它抱了起來,有些驚訝的發現白貓明明看著像一隻小豬那麽胖,實際上卻很輕很輕,就像一個布偶那樣。
“哼,本王就讓你這個人類來服侍吧。”
“好好好,尊敬的主子,小的一定會好好侍奉您的。”
“把那把傘拿走,這可是一件有點用的寶物。”
……
“哇,竟然是傳說中的乳白色源晶,這要多少錢啊?”
不遠處,有個打著傘的少女瞪大了眼睛,看著蘇莫離開的背影。一雙眼睛中跳動著神采,恍惚間能夠看到兩個金錢的符號。
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咬著下唇搖頭道:“不對不對,關注的重點錯了,那個長的像豬一樣的家夥到底是什麽妖怪,竟然可以吃掉如此寶物?”
“可是,真的好多錢啊,那個妖怪實在太可惡了!”
她用臉和肩膀夾著雨傘,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粉色錢包,扒拉著裡面可憐的幾張票票,咬著牙詛咒那個貪吃的妖怪,氣呼呼的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