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夷柔坐在馬車裡,覺得心情舒暢極了。還好除了那迷藥,她沒有在孫家留下把柄。偏偏孫雲舟都沒有喝那迷藥,進來就把自己給非禮了。這下,孫家沒話說了吧。
卓夷柔坐在馬車裡,半望著腦袋,心裡想著孫雲舟。想起那個京城女子都趨之若鶩的如玉公子,心裡一陣蕩漾。
她喜歡孫林逸,那是因為她不敢跟趙映雪搶男子,不敢喜歡孫雲舟,所以才鍾情孫林逸。但比起孫林逸,孫雲舟好太多了,俊美、穩重、風雅、溫潤有禮……
以前她是不敢想如玉公子,如今,怎麽能放手?
馬車慢慢的顛簸著,在卓夷柔蕩漾的春心裡回到了卓府。
晚間的時候,雪又大了。
大雪斷斷續續,幾日將歇,又幾日飛揚。
賞雪詩會一大早,卯時天還未敞亮,卓夷葭便起身,推開窗戶,十年如一日的練著琴。
等天亮一些了,便在院子裡練劍。卓太爺清晨起身上朝,經過院子,看著在裡頭翻飛的卓夷葭。一如往常,邊撚著花白的胡子,便看著卓夷葭面帶笑意的點頭,走出了錦華院。
清晨的天敞了,雪依舊許大。一片片雪宛若玉色的小蝶蛾,似舞似飛,像春日裡被風吹飛的蒲公英,又像夏日漫天的柳絮。卓夷葭便在這大雪中揮劍,鬢間,額眉…都染上了雪。
紅珊端著熱水走到屋內,卓夷葭收了劍。跟著進了屋。
換好衣裳,洗漱完畢,梳妝綰,一切拾掇好,便去主屋跟華太君請了安。
卓夷柔出了事兒,今日賞雪詩會是定然不會去的。卓夷葭跟林玉琪她們有約,要出門赴約。
除了卓夷柔和卓夷葭,卓家便只有卓夷萍手裡還有賞雪詩會的帖子。她一個人,也沒有去,於是今日出門的,便只有卓夷葭。
雪太大,一夜夜下了堆了許厚。一大早掃雪的人還沒有掃,馬車的軲轆便極容易陷在雪地裡。卓夷葭坐著轎子出門的時候,雪已經小了一些,幾乎變成了雪籽。
抬轎的人走的緩慢,知畫跟知書跟在兩旁,也走的緩慢。
轎外很安靜,就這樣走了許久,走出東家巷子。
走出東家巷子不久,知畫突然在外頭出聲,擺擺手,“停一停。”
抬轎子的轎夫停下,不知何事,有些茫然。旁邊走出四個人,身強力壯,頭裹布巾。
知畫看著還抬著轎子的四人,開口笑道,“主子體恤四位大哥。天寒地凍的,四位大哥去旁邊茶樓聽會兒喝點熱茶吧。”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包銀子。
四個轎夫將轎子緩緩擱下。知畫將手中的銀子放到其中一人手中,“四位大哥在茶樓候著,待會兒咱們主子回府時,四位大哥還要等在此處呢。”
四人立馬明白了知畫的意思,笑著接過銀子,點頭道,“謝謝姑奶奶喲!那小的幾個,就在,就在那個樓裡好了。待會兒您們回來了,知會一聲,小的幾個立馬就到!”說著指了指旁邊的一座酒樓。
知畫笑著點點頭,“去吧。”
大冷的天兒,誰不想在茶樓烤著火盆子,端著熱茶,聽著曲兒?幾人點頭哈腰的離去。
旁邊將來的四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接過轎子,掉頭拐彎,往城外走去。一步一穩,度立馬比將才快上不少。卓夷葭坐在裡面都能聽到外頭的人踩在雪上,出的“嘎吱”聲。
南城外,越走人煙越稀少,旁邊的人聲也漸漸的少了起來。一頂轎子走在南城外,直走拐彎兒,又拐了好幾處,城外走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外頭又開門的聲音,卓夷葭閉著眼,停下來的轎子又往前顛簸的走了進去。
轎子後是木門關閉的嘎吱聲。轎子緩緩落下。
“主子,到了。”知畫在外面說道。
轎子往前傾,卓夷葭從轎子中出來,扶著知畫的手,走出轎外。
轎前是站定的陳三娘幾人,見卓夷葭出來,都紛紛行禮,“主子!”
卓夷葭看著眼前的幾人,沒如以往一般說免禮,而是轉頭四顧了一下這座宅子。
陳三娘、淳耳、青玲和晏如意,沒有聽到卓夷葭的命令,都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不敢起身。
三進落的宅子在南城外的村落裡,外頭是一個個樸實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宅子還不錯。”卓夷葭點點頭。看向陳三娘他們。
卓夷葭理了理將才因為倚靠轎子而有些亂了的衣領,看了眼身後一層層觀上的大門,“都跟我進屋來吧。”
“是。”幾人應聲。三娘上前幾步,推開一間屋子的門,“主子,請。”
卓夷葭徑直走進屋內,三娘等人跟在後頭進來。有丫鬟上前斟茶。三娘幾人就垂手站在旁邊,等著卓夷葭說話。
卓夷葭轉頭對著倒好茶,站到一旁的丫鬟道,“都下去吧。”
“是。”丫鬟小廝都出了去,順手關上房門。
知畫知書站在卓夷葭身後, 陳三娘、晏掌櫃、淳耳和青玲站在卓夷葭跟前。誰也沒有說話,屋內一時變得安靜起來。
屋子裡有地龍,靜的壓抑的氣氛加上烘著的暖意,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卓夷葭端著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抬頭看著前面站著的三人。三娘察覺到卓夷葭的目光,抬頭看去。
“晏掌櫃和青玲到這邊來。”卓夷葭邊喝著茶,邊說著。
晏掌櫃走到卓夷葭旁邊,看了眼三娘她們。青玲乖巧的走到卓夷葭旁邊站定。
卓夷葭將茶杯放回桌子上,聲音很輕,“三娘和淳耳,跪下。”
屋內眾人皆是一愣,而後三娘和淳耳,皆急忙跪下。
“屬下惶恐!”
卓夷葭沉著氣,坐著。看著三娘和淳耳,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卓家二小姐,是應該被許配給蕭統的長孫,蕭維的。吏部尚書蕭統,為人耿直,乃三朝元老。本宮本來是準備用卓二,拉住蕭家這根線的。”說著停下來。
卓夷葭已經忘了她有多久沒自稱本宮了。
如今換了自稱,眾人便知事情不簡單了。
卓夷葭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屋裡又恢復了沉寂。
“三娘,你可知這月初,孫家嫡女大婚時,生了什麽?”卓夷葭將沉沉的目光落在陳三娘身上。
陳三娘從來沒覺得有這麽壓抑過,喉嚨裡有些哽著,“卓家二小姐,與孫雲舟,苟且,被兩家現。”
卓夷葭用手敲打著桌面,“嗯,那本宮要問問了,這事兒,三娘是在之前便知曉,還是事後才知曉?”
“屬下,屬下…是之後才曉得。”陳三娘說著,光潔的額頭上滲出細細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