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只要祖父在朝裡過得舒心,那就是說,貴妃娘娘在后宮正的聖寵。”卓夷葭說著,華太君反應很快,這一快,就快進了她挖的坑。
“四兒說的也對。”卓太爺在一旁聽得點點頭,然後坐直了身子,思慮了起來。
“不過最近好像沒什麽特別之事。”卓太爺略作思慮便說道。
“那看來我跟大娘說的沒錯。”看著卓太爺神色常常的的樣子,卓夷葭心裡已有數,看來明獻皇帝那邊並未查出什麽。想著便轉開了話題。“對了祖父,葭兒得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卓太爺一聽說卓夷葭有事要求他,臉色變了變。
卓夷葭視而不見,道,“我跟二哥說了,等過些日子翰林院沒那麽忙的時候,我跟他一起讀書。”
“你一個女兒家的,學什麽學。”卓太爺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在他看來,女子還是不能讀太多書。卓夷葭沒有人教習,都學了那麽多書,已經是個例外了。
“跟他一起讀?”華太君看向卓夷葭,說的比卓太爺委婉一些,“你要想學習,我跟你祖父做主,可以給你請女先生,怎麽想起跟阿裕一塊兒。你們倆一塊兒念什麽,學的東西都不一樣。”在華太君看來,卓夷葭的學識已經足夠了。再多,也不是好處,要學,都要學女紅。
卓夷葭知道卓太爺和華太君心裡所想,知曉她們都不想自己再多學,卻也不點破。她上一世拜了先生,這一世也不準備再拜別的師。只是聽到一直對她體貼入微關懷備至的華太君和卓太爺這樣說,說不上寒心,心裡卻也輕輕冷笑了一聲。
嘴上卻是依舊乖巧,“祖父祖母想錯了,我並不是跟著二哥一起學習,而是陪著他學習。做他的小書童。”說著卓夷葭衝著華太君眨眨眼,
“二哥那般跳脫的人,翰林院都當值了這麽久,連《尚書》都還不能懂。就算請了先生,先生除了教習他的兩個時辰,哪兒能一直守著他呢。反正我成天沒事兒,就可以看著二哥,免得他去玩。”
華太君搖搖頭,拍了拍卓夷葭的頭,“男子尚學是大事,豈能兒戲?”雖然華太君知曉卓夷葭的聰慧,但是在她看來,這麽隨意的讓一個女兒跟著卓夷裕學習,並不是什麽好事。
卓夷葭提的時候也沒想華太君和卓太爺會立刻應下來。她跟卓夷裕說的,是待他入朝,能在朝堂為官聽政時,才會輔導他。同時也借他來控制朝廷勢力。這會兒在華太君他們面前說陪讀,的確還太早了。
不過卓夷葭要的,是潛移默化。第一次講,絕不同意,第二次,思慮之後拒絕,第三次,半推半就,再者,便是遇到變故,自己都會想到這事兒。
點了一下,卓夷葭便轉開了頭,看向華太君,換了個話頭,“明日去樊林寺祖母一起嗎?”
這些年除了去年是華太君去的,華太君還很少在冬日裡出門。
“去吧。今年萬事順暢,希望明年也一樣,跟著去拜拜菩薩。”華太君點點頭,說著看著卓夷葭。
“好,那葭兒先回房了,先去準備準備。”
華太君點點頭。
卓夷葭起身,在卓太爺跟華太君的注視中走出了主屋。
“這四兒怎麽會突然想去學習了?”華太君最終喃喃有詞。
看著卓夷葭走出了主屋,卓太爺這才轉頭,看向華太君,“會不會是她姨娘留給她的書都看完了,想繼續學別的?”
華太君搖搖頭,“誰見過那些書呢……”目光還看著當著屋門口的門簾,似乎穿過門簾看向屋外,“老爺,你說……四兒會不會太聰慧了一些?”說著華太君轉頭看向卓太爺。
卓太爺上次跟卓夷葭討論朝堂之事時就這樣想的,可是時間一長,倒覺得她的聰明理所應當了,不覺有異樣,“她早年喪娘,爹又不管不問的,早些知事是正常的,再說了,她娘都能那樣聰明,她要是真的像以前那樣,是個傻子才是怪事。”
一聽到傻子,華太君眉頭皺的更深了,“是呢,你不說我都快忘了她以前是個傻子了。但是她以前怎麽會是個傻子呢。為何眾人都說她是傻子?裝的麽,還是……”真傻?這兩個字華太君沒有說出來,她也不知為何。
“自然是裝的,難不成還是真傻。”卓太爺說的莫名其妙,看向華太君搖搖頭,“若不是裝的,這些年她能活下來?”卓太爺自然知曉華太君話裡不願提及的意思,只是他乃鎮國將軍,是怎麽都不可能信鬼怪之言的。
華太君點點頭,是啊,不裝哪兒能活下來了。怪隻怪當年她們沒有插手二房的事,如今遇到這樣有些讓人看不清的事,想查查,那就是兩眼一抹黑。
屋外的雪粒子下著下著就大了起來,已經接近年關,這大半個月,便是一年最冷的時候。
卓夷葭回到西廂房的時候,知書已經回來了。知畫侯在屋內,手裡拿著給卓夷葭準備的手爐,站著眼巴巴的等著,紅珊坐在一旁縫製這卓夷葭來年的春衫。
“紅珊,你去點個火盆子。”卓夷葭抖了抖身上的雪,她有些累,待會兒想休憩一會兒。
紅珊一聽卓夷葭要火盆子,點頭應聲,將手裡的針線活一放,便走了出去。
“怎麽樣?”知畫從卓夷葭手中拿過已經快冷的手爐,將自己才準備的遞過去。
卓夷葭接過手爐,搖搖頭,“沒事,卓家還沒有被盯上。”
“那就好。”知畫松了一口氣。
卓夷葭走進內室,邊走邊道,“去給三娘遞個信,這幾日暫停五日一送消息的規矩,避免被監守在外頭的人發覺。還有…”卓夷葭頓了頓,“算了,就這些吧。”
看君笑院的念春和主屋的倚梅,她大概猜到了今天三娘把一些細作都召回去敲打了,本來她是想放話讓陳三娘放回卓家的細作,避開這多事之秋,可轉念一想,這正是她當是吩咐的事,也就算了。
知畫點點頭,“三娘那邊還來信了,明日樊林寺申正,鄭大人會在寺廟山後的林子裡候著您。”
卓夷葭沒說話,點點頭,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紅珊已經端著燒好炭的銅盆進來了。
心中知曉卓夷葭要休憩了,知畫退到一旁。
歲暮天寒,且歸休息。
天色灰蒙,卓夷葭躺到榻上,紅珊看著卓夷葭躺下,將炭盆端到塌下暖和。
屋外雪虐風饕,山寒水冷。屋內軟榻那一塊兒,如過了陽春三月,暖意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