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琪現在都還記得，跟卓四認識的那一年，上巳節她們同遊，放生時她選的便是一條蛇。

說罷，指著其中一條小一些的蛇，轉頭看向那賣蛇的老板:“我要這條。”

話音剛落，不想有人已經走了上來，指著旁邊的另一條道:“我要這條。”說罷，轉頭衝著林玉琪一笑。

林玉琪看著走到自己旁邊的卓夷萍，只是點點頭，便又回過了頭。

接過攤販遞來的籠子，林玉琪看了看身後跟著的比自己還膽怯的小丫鬟，回過頭，自個兒提上了，往北山走去。同時不忘轉頭對陳美媛跟元珺夫說:“你們倆兒去南山放吧，蛇喜陰，我去北山。待會兒老地方匯合。”說罷往北山走去。

卓夷萍目光清清冷冷的掃過眾人，而後跟著林玉琪走了上去:“我跟著林姑娘一道罷。”

薛汝蘭看著林玉琪提著蛇離去的背影，不屑的瞥了一眼，而後回頭看向同行的其他人，最後目光落在趙鳳曜身上:“世子不挑嗎?”說著指了指旁邊的魚販。

趙鳳曜目光都沒有掃一下薛汝蘭，只是走到蛇攤販那邊，隨手一指:“給我拿上這條。”而後往林玉琪那邊的方向走去。

薛汝蘭呆站在原地，窘的臉都紅了，尷尬極了。

趙谷翊臉上帶著慵懶的淺笑，也不多看薛汝蘭，跟著選了一條蛇，亦往北山走去。

跟著的其他眾女一眾疑惑，現在放生都流行放蛇了麽?

好像跟著二殿下跟世子爺怎麽辦…可是她們實在不敢去碰那蛇呢。

於是眾女子亦跟著挑了魚，戀戀不舍的往南山走去。

薛汝蘭看了一眼身後丫鬟提著蛇，眼中陰狠愈盛。

相對而言，北山是比南山冷的。

林玉琪提著籠子，自顧自的往前走去。偏偏走到一半，才覺身後一眾跟著的腳步聲。

停下腳步，林玉琪轉身看去，看著跟著自個兒的那一堆人，立馬黑了臉。目光落在他們手中提著的蛇上，不屑的笑了一聲:“我都不曉得，原你們都喜歡放蛇啊。”

說罷也不待後面跟著的眾人說話，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卓夷萍一直跟在林玉琪身邊，這事兒林玉琪自然知道，卻也沒有為難她。

往著北山走了好長一段路，避開了人群，這會兒才開始準備放蛇。

林玉琪蹲下來，忍著心慌親自打開籠子，裡頭的蛇卻沒有動。蜷縮成一團，在籠子裡死了一般。

林玉琪抓著籠子頂，籠口對著另一邊的叢林，輕輕的晃了晃，蛇依舊沒有動作。

一旁的卓夷萍將自己的蛇遞給身後的丫鬟，而後看了看一旁的景色，走到林玉琪旁邊，選了個位置站定，準備蹲下身看的。

不想倏忽之間那巋然不動的蛇便如離弦之箭射了出來。卓夷萍嚇得往後一個趔趄，不小心又踩到裙擺，而後整個人都往後倒去。

卓夷萍輕呼，眼見便要落地，忽而一個溫暖的懷抱迎來，穩穩的接住了堪堪嚇倒的卓夷萍。

卓夷萍躺在趙谷翊的懷裡，深吸了幾口氣，小臉煞白的樣子，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一般，轉頭看了看身後的男子，一驚，便站直了身子往後退開一步:“臣女失禮，望殿下恕罪！”

林玉琪蹲在一旁，看了眼屈身在趙谷翊身前行禮的卓夷萍，有看向那已經射遠匆忙爬走的蛇，皺了皺眉。在這蛇飛離之時，她似乎聞到了淡淡的酸味，像醋一般。

蛇怕醋，醋酸味會使蛇驚慌。這似乎是很久以前，在某本古志上看到過。

林玉琪似乎明白了什麽，歎了口氣。臉上的嫌惡一閃而過。虧她還曾覺得這人跟卓四相像。

這一看明白才知，說像簡直是汙了卓四。林玉琪再抬眼看向卓夷萍的時候，二皇子趙谷翊已經上前扶起了行禮的卓夷萍:“卓三姑娘莫要自責，你也是受到了蛇的驚嚇。恰好我在後面，扶你一下也是舉手之勞。”

卓夷萍見趙谷翊似是未有責怪之意，便又往後退開了一步，抬頭對著趙谷翊盈盈一笑，那笑意不多不少，道:“謝過殿下。”

說罷，便款款轉身，接過自己丫鬟手裡的籠子，打開來。

卓夷萍這條蛇便知趣很多，打開了籠子便往山林深處滑去。

四人皆放生之後，便要往外走去。

林玉琪卻是站定了腳步，看了看卓夷萍的身影，撇開了頭:“你們去吧，我自個兒在這裡逛一會兒。”說罷向著趙谷翊便是一屈身， 而後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剛走一步，又頓了頓，轉頭看向趙鳳曜:“世子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問的直爽毫不做作。

這樣的卓夷萍，她身為卓四的閨友，有義務讓趙鳳曜離遠一些。

趙鳳曜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林玉琪，正準備張口拒絕。便見她眼睛一瞪:“世子爺要是不答應，我便去找薛家小姐跟你一道。”說的毫不客氣。

這樣是極為失禮的，偏偏林玉琪失禮慣了，便也無所畏懼。

趙鳳曜黑著臉，看了眼卓夷萍，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向著趙谷翊道:“我先離開些許，待會兒來找你。”

趙谷翊看著趙鳳曜點點頭，而後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

“不曾想，原來這京中的嬌蠻霸王，也是有歡喜的人呢。”站在一旁的卓夷萍亦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淺笑道。

趙谷翊偏頭看了一眼卓夷萍:“那你呢?”

卓夷萍輕笑聲一頓，臉上染起紅暈，而後咳了咳:“殿下莫要取笑。”說罷，偏過頭，看向山林中的另一邊，隻留蝤蠐般的脖頸與染上微微紅暈的耳垂給趙谷翊。

遇上自己心儀的人，羞赧卻不膽怯，嬌美而不做作。不正是這樣麽。

卓夷萍不知道卓夷葭是不是這樣，她想應該是的。

“她是不是這樣的呢?”身後傳來趙谷翊輕輕的喃語:“是吧，抑或著不是。其實我也不明了。但是或不是，都不會對我罷。”趙谷翊似乎已經回過了頭，喃喃自語的聲音許笑，讓人聽不真切。

卓夷萍卻是聽真切了。她離他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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