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十四郎手下的三萬倭寇,分別駐防於杭州府、建寧府、紹興府。這三股倭寇集結需要最少五天時間。陳迪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南鎮撫司的緹騎辦事就是利索。他們向秀春樓的頭牌瑩玉曉以利害,瑩玉一口答應給馬德拉和陳迪牽線搭橋。
杭州府,秀春樓。
馬德拉是個色中惡鬼,竟然一次點了秀春樓三位姑娘。這其中,自然有頭牌瑩玉。
一番胡混,馬德拉體力不支,昏睡過去。醒來時,另外兩名姑娘都走了,只有瑩玉躺在他的懷中。
瑩玉長得不說閉月羞花,也算得上頗有姿色。她本是寧波富戶出身,倭寇肆虐,攻掠寧波,她家破人亡,走投無路才吃的這碗皮肉飯。瑩玉始終是讀過幾本書的。杭州是嘉靖一朝最大的對外商埠,自然有很多外族商人聚集於此。秀春樓經常能接觸到外族人。一來二去,聰明的瑩玉竟然粗通了弗朗機話。
瑩玉與倭寇有著血海深仇,南鎮撫司的緹騎讓她替陳迪替大明軍隊辦事,她馬上答應了下來。
馬德拉睜開眼:“寶貝兒,我睡了多久了?”
瑩玉回答道:“大人,你睡了一個時辰了!”
馬德拉親了瑩玉一口:”唉,做了一個好夢。夢見我在家鄉裡斯本買了一個大莊園。。。。。這個該死的井上十四郎,到現在不給支付給我傭金!不給我傭金,夢想就只能是個夢想!“
瑩玉對馬德拉說:”大人,有個人想見你。這個人很有錢,想跟你做一筆生意。他承諾,這筆生意會讓大人你賺很多很多錢。“
馬德拉遠離家鄉,漂洋過海參加大明和倭寇之間的戰爭,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錢麽?瑩玉一說有人能讓他賺大錢,他立馬來了精神。
馬德拉問:”那人是誰?“
瑩玉回答:”那人就在樓下!大人要見麽?”
馬德拉點頭道:“趕緊讓他上來!”
瑩玉下樓,領來了一個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明浙直總督——陳迪!
馬德拉仔細端詳了陳迪一番,大為失望。他不相信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能讓他發大財。
陳迪拱手道:”馬德拉將軍,久仰大名。“
馬德拉問:“你是什麽人?”
瑩玉將馬德拉的話翻譯給陳迪。。
陳迪回答道:“鄙人是大明浙直總督,鎮海伯,陳迪!“
瑩玉翻譯。
聽到陳迪這個名字,馬德拉下意識的按住了放在桌子上的火銃。自己對面坐著的這個人,竟然就是大明在浙江的最高官員?馬德拉第一反應是,殺掉陳迪,跟井上十四郎要一大筆賞金!
陳迪似乎看透了馬德拉的想法,他開門見山的說:”馬德拉將軍,據我所知,馬德拉雇傭你和你手下的軍隊,允諾給你們白銀十萬兩。我願意付給你們六倍的價錢雇傭你們,白銀六十萬兩,如何?”
十六世紀中期,美洲的銀礦尚未被大量開采。白銀在歐洲購買力很高。故而井上十四郎雇傭這支兩千人的佛郎機雇傭軍,只允諾十萬兩白銀。
瑩玉翻譯。
馬德拉驚訝道:“六十萬兩白銀?你說的是真的?”
瑩玉翻譯。
陳迪笑了笑:“是的!浙江已經被倭寇佔領,我聽說井上十四郎扣著你們的報酬不發?我們大明有句話叫鏡中花水中月。對將軍你來說,那十萬兩銀子就是鏡中花水中月!我的六十萬兩白銀已經準備就緒。不過杭州在倭寇手裡,我隻秘密運到了杭州二十萬兩銀子。這二十萬兩可以先行支付給你做訂金!眼下倭寇要進攻嘉興府。我希望在戰鬥的時候,你和你手下的軍隊能夠反戈一擊,幫助我們擊敗倭寇。勝利之後,剩下的四十萬兩銀子我會全數支付給你!”
瑩玉翻譯。
馬德拉一聽陳迪可以先行支付二十萬兩的訂金,口水都快留下來了!光是訂金就是井上十四郎許諾的傭金的兩倍啊!馬德拉怎能不動心?
陳迪又說:“除了六十萬兩銀子的傭金,將軍還能得到更大的一筆好處!”
瑩玉翻譯。
馬德拉問:“還有什麽好處?”
瑩玉翻譯。
陳迪回答道:“我打算跟你們西洋人建立貿易關系。大明的絲綢和茶葉在你們西洋多受歡迎相信馬德拉將軍是知道的!我將授權你為大明和西洋貿易中的唯一中間人!在貿易之中,將軍能夠賺到的錢遠超於六十萬兩銀子!”
陳迪這是一石兩鳥之計。他既想讓馬德拉反戈一擊,又想利用馬德拉跟西洋通商。
瑩玉翻譯。
馬德拉聽後,仔細的思忖。大明的茶葉和瓷器,在西洋是皇室才用的起的奢侈品。如果真能做唯一的交易中間人,他能賺到的錢無法估量!
馬德拉對陳迪說:“你們東方人不太講做生意的信譽。例如井上十四郎就押著我的傭金不給。你許下的諾言能夠兌現麽?”
瑩玉翻譯。
陳迪道:“井上十四郎只是小小倭國的一個海盜!當然不會講信譽!我可是大明的總督、伯爵!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夠兌現!我剛才說了,我可以先行支付二十萬兩銀子的傭金!”
瑩玉翻譯。
馬德拉又思考了一陣。不管眼前這位大明伯爵的話是否是真的,至少自己現在就可以先收取二十萬兩的訂金!已經是井上十四郎允諾傭金的兩倍!
馬德拉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用瑩玉翻譯,陳迪也明白馬德拉同意了!他握住了馬德拉的手!
跟馬德拉談妥細節, 瑩玉送陳迪下樓。
陳迪突然想到,自己和馬德拉語言不通。真到了戰場上,戰事瞬息萬變,他需要一個人及時給馬德拉傳遞消息。再者,今後自己想要跟西洋通商,也需要一個懂佛郎機話的人在身邊。
陳迪對瑩玉說:“瑩玉姑娘,萬分感謝你!”
瑩玉道:“大人不必如此。瑩玉的爹娘就是死在倭寇手上,瑩玉這才淪落風塵。瑩玉恨不能吃倭寇的肉,喝倭寇的血!怎奈瑩玉只是個小女子,只能任憑倭寇和佛郎機人玩弄。能幫大明官府做這事,瑩玉已是三生有幸!”
陳迪讚道:“難得瑩玉姑娘如此深明大義!我問你,你想給你贖身,你可願意?”
瑩玉驚訝道:“大人說的是真的?”
陳迪點點頭:“姑娘深明大義,又通曉佛郎機話,待在這髒地方,實在是。。。。。你馬上叫老鴇來!我要給你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