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成熱打鐵,繼續上奏道:“皇上,臣以為鎮海侯的才能堪比南北朝的白袍將軍陳慶之!有詩曰:名軍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鎮海侯的確是我大明開國以來難得的帥才!只是。。。。。”
嘉靖帝問:“只是什麽?”
夏言繼續說道:“鎮海侯年少,雖是帥才,卻不一定能明辨是非!只怕有些奸佞之徒在他身邊,鼓動他做一些危害社稷的事情。鎮海侯現在當著浙直總督的差事,掌握著江南財稅。江南財稅可是佔了天下稅賦的一半啊!他又掌控著飛虎軍那支精銳之師。真要是有奸佞給他進讒言,他有地盤,有精兵,有銀子。。。。。。接下來的事情,臣真的不敢想象啊!”
夏言之前所奏的嚴世藩貪汙事,功勞簿冒功事,都只是鋪墊。現在他才圖窮匕見!他是在提醒嘉靖帝,江南已是陳迪的地盤,要提防他謀反!
歷代君王,最忌諱的就是手下人謀反!多少名臣就是因為被冠以謀反的莫須有罪名而身敗名裂?
嘉靖帝問:“夏首輔,依你看該如何對待陳迪?”
夏言說道:“臣以為,鎮海侯就像一頭老虎,必須關進一個華麗的籠子裡!對他,可以許以高位,卻決不可給予兵權!”
嘉靖帝道:“你的意思是,奪了陳迪的兵權?”
夏言道:“是。”
嘉靖帝哈哈大笑:“上一回奪了他的兵權,整個浙江都淪落敵手。夏首輔難道不知道?”
夏言道:“今時不同往日!嘉興、杭州、寧波三戰,倭寇主力盡損,短時間內已是無力攻掠我東南沿海!就算奪了鎮海侯的兵權也絕對出不了亂子。臣倒是擔心,那支飛虎軍是浙江子弟兵。陳迪回了京,雖被奪了兵權,卻還有飛虎軍這支強力的外援做後盾啊!難免會在朝廷中驕橫跋扈。”
嘉靖帝問:“你的意思是?”
夏言既然已經掏出了匕首,就不在乎見血:“臣的意思是,飛虎軍不過千余人,不如直接把他們調入京城!將他們編入京城三大營中!三大營足有四五萬人,飛虎軍這一千人被整編進三大營,就猶如泥牛入海。從此大明再無飛虎軍,大明社稷也再無威脅!飛虎軍的那些精銳編入三大營,又能提升三大營的戰力,一箭雙雕。”
夏言始終是一個書生,不懂兵道。他走了一個昏招。數月之後,他將為這個錯誤的建議付出血的代價!
嘉靖帝思考一陣,道:“假如,朕是說假如。假如陳迪知道朕要奪他的兵權,拒不奉召入京,甚至直接在江南起事怎麽辦?”
夏言道:“臣已經想好了。給鎮海侯下旨,就說北邊韃靼即將攻破大同衛,京城危在旦夕,讓他帶飛虎軍入京擒王!拋開皇上和朝廷不說,他的妻子,笑嫣公主可是在京中!鎮海侯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妻子被韃靼人擄去!我想鎮海侯會奉詔的!”
在另一段歷史中,嘉靖年間,蒙古韃靼部肆虐大明北部邊境。嘉靖二十九年更是打到過京城之外。
嘉靖帝細想了想,道:“不對啊。假如陳迪真有反心,朕下旨讓他帶飛虎軍入京,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夏言又說:“皇上放心。皇上可以下旨,派三大營到大興縣堵截飛虎軍。名頭嘛,就說是三大營恭迎鎮海侯入京!在大興就把飛虎軍遣散分編入三大營!飛虎軍連順天府的城門都沒機會看到!”
嘉靖帝思索一陣。陳迪日後會不會造不造反另說,自己這個做皇上的不能給他任何造反的機會!夏言的計劃倒也周密。
嘉靖帝道:“好,就按愛卿所言辦!”
夏言道:“那臣這就擬旨,調陳迪及飛虎軍‘入京勤王’”
浙江,杭州,浙直總督行轅。
浙江剛剛光複,事情千頭萬緒。陳迪萬萬沒有想到,數千裡外的京城,嘉靖帝和夏言已經謀劃好了奪他兵權,瓦解飛虎軍的事!
陳迪剛安排好召流民回本鄉的事情,又開始著手規劃戰後重建事宜。
突然,錦衣衛緹騎前來傳旨。
“聖旨下!鎮海侯陳迪聽旨!”傳旨使者道。
陳迪跪下:“臣接旨!”
傳旨使者道:“韃靼蠻族,屢屢襲擾我大明邊境!月初九,韃靼破大同衛。月十三,韃靼長驅直入。月十七,韃靼逼近京城!著鎮海侯陳迪,立即領飛虎精兵入京勤王!唐順之、俞大猷、戚繼光、胡宗憲、海瑞一體入京!”
陳迪一臉驚愕。他穿越前是歷史學副教授,知道韃靼在嘉靖二十九年曾突破大同衛防守,兵臨京城,史稱庚戌之變。難道是自己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讓此事提前了?
傳旨使者提醒陳迪道:“鎮海侯,請接旨。”
陳迪一臉錯愕的接過聖旨。
怎麽辦?韃靼已經逼近京城!另一段歷史中,明軍戰勝了韃靼,保住了京城。可萬一自己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讓勝負雙方換位怎麽辦?要是京城城破,那可就是另一個靖康之變!
陳迪立即叫來俞大猷等人,向他們傳達了這一消息。
俞大猷道:“壞了!皇上讓咱們飛虎軍入京勤王!可咱們飛虎軍的彈藥已經告罄!咱的虎威銃要是沒了彈藥,還趕不上燒火棍好使呢!”
陳迪道:“京城朝不保夕!管不了那麽多了!飛虎軍立即開拔!走陸路太慢, 你即刻去找漕幫的陸老幫主,讓他派船送我們入京!”
陳迪又問唐順之:“咱們手裡現在還剩下多少銀子?”
唐順之回答道:“不多了!本來繳獲了井上十四郎三百萬兩銀子,安撫流民花去了大半!現在應該還剩下一百多萬兩銀子。”
陳迪道:“你立即取五十萬兩銀子給馬德拉!馬德拉說這幾天要動身回弗朗機,應該還沒走!讓他帶著他的佛郎機炮隊隨我一同北上擒王!”
陳迪現在是病急亂投醫。現在飛虎軍彈藥告罄,弗朗機人的彈藥還剩下一些,應該能幫上忙。多個猴還多三分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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