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迪跟唐順之、陸炳、戚繼光說要去見犬養牲道的時候,三人嚇得臉都綠了。
陸炳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第一個提出了反對:“陳部堂,你不僅是浙直總督,還是駙馬!錦衣衛有義務保證你的安全!單槍匹馬去倭寇窩子裡會倭首太危險了!一旦出了岔子,我負不起這個責任啊!”
唐順之亦反對道:“倭寇凶殘!誰知道他們會對陳部堂你做什麽?”
戚繼光道:“我願代替陳部堂你去會那犬養牲道!”
陳迪搖搖頭:“我意已決!只有糊弄那犬養牲道退兵,我們才能有機會將其全殲!我若在敵營中出了岔子,由唐老師你署理浙直總督!”
饒是唐順之、陸炳、戚繼光再三勸阻,陳迪還是決心隻身犯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倭寇不計傷亡的猛攻嘉善縣,飛虎軍的彈藥耗盡,他陳迪照樣是個死!與其都是死,不如死中求生!
陳迪命人從嘉善縣城內找來一頭毛驢,騎著毛驢直奔倭寇軍營。
一到軍營門口,陳迪遍被三五名倭寇五花大綁!
幾名倭寇押著陳迪來到犬養牲道面前。
犬養牲道看著陳迪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有些不相信這就是讓他傷亡慘重的那個大明浙直總督!
“你就是陳迪?”犬養牲道問。
犬養牲道攻掠大明沿海多年,粗略懂得一些漢話。
“是的!在下陳迪。如果沒猜錯,您就是犬養大名吧!”陳迪說。
陳迪一句“犬養大名”,讓犬養牲道很受用。要知道,大名在倭國是十分尊貴的封號。雖然他這個倭首控制的軍隊比國內的一些小藩大名都要多,可在那些個大名們眼裡,他頂多就是一個勢力很大的海盜而已!
犬養牲道問陳迪:“你孤身一人來見我,就不怕我殺掉你?”
陳迪笑道:“如果犬養大名殺掉我,飛虎軍將不計一切代價與你作戰!你和井上十四郎、小泉鱉康攻打浙江,出的力一樣多,今後則要面對比他們更為強勁的敵人!這樣公平麽?”
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了犬養牲道的心坎裡。井上十四郎和小泉鱉康此刻應該各自在杭州和寧波摟著明國美女,痛飲明國的佳釀吧?憑什麽我卻要在嘉善城外吹著風,吃著土獨自面對強勁的敵人?
犬養牲道命令手下道:“給這位陳迪大人松綁!”
兩名倭寇解開了陳迪身上的繩索。犬養牲道又讓人給陳迪搬來一張椅子。
陳迪注視著犬養牲道。後世之人都說,看透一個人的眼睛就能看透一個人。在犬養牲道的眼神之中,陳迪看出了貪婪、狡詐與凶惡。
犬養牲道問:“昨日你差遣了一名使者來找我,使者告訴我,你願意與我和平相處?”
“是的!大明皇帝給我的旨意是與貴國在浙江的軍隊作戰。我深知我手下的一千多人絕不是你們的對手!所以,我誠懇的建議,犬養大名和我的飛虎軍,停止一切相互敵對的行為。我重新佔領了嘉善縣,已經可以對我的皇帝交差。我希望犬養大人能夠默認我對嘉善縣的控制,雙方以嘉善縣城為界,互不攻伐。”陳迪說。
犬養牲道輕笑:“陳迪君,我早就聽井上十四郎說過,你這人很有智謀。你別是想耍什麽花樣!”
陳迪裝出一臉嚴肅的表情:“假如我想耍花樣,就不會隻身來到你的軍營!難道我不怕花樣被犬養大名你識破,身首異處麽?”
犬養牲道說:“互不攻伐?你知道麽,你的飛虎軍讓我損失了八千多人!難道我這八千人白白損失了?”
陳迪思索一陣,說道:“假如我不讓犬養大名你看到飛虎軍的實力,你根本不會跟我談判!所謂的談判,需要兩個人的實力對等不是麽?我會對你軍隊的傷亡做出補償!”
犬養牲道問:“怎麽補償?”
陳迪回答道:“我願意付給犬養大名你五百萬兩白銀!”
犬養牲道眼前一亮:“你願意一次給我五百萬兩白銀?”
陳迪搖頭道:“不是一次性付給五百萬兩!而是每年付給你五百萬兩!”
犬養牲道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要知道,他搶掠大明十幾年,也積攢不下五百萬兩銀子啊!這個陳迪竟然允諾每年給他五百萬兩銀子!犬養牲道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來:他拿著這些銀子,大量擴充軍隊,購買西洋火器!他領著龐大的軍隊,回到倭國國內,平定各藩,那些曾經對他趾高氣昂的大名們,臣服於他的腳下。。。。。。。
陳迪這可真是信口開河。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一磕就是五百萬兩銀子。
犬養牲道也不是三歲孩童,他從自己的臆想中走出來,問陳迪:“五百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你只是明國一個地區的總督,拿得出這麽多錢麽?”
陳迪回答道:“犬養大名有所不知, 大明的賦稅,江蘇、浙江、南直隸三省佔了一半!有江浙賦稅半天下的說法!如今我坐著浙直總督,雖然浙江已經被你們佔領,我卻還控制著南直隸和江蘇!這兩個省絕對能夠每年拿出五百萬兩銀子給你!”
其實浙江和南直隸的賦稅,每年加起來不過三四百萬兩。況且朝廷也絕不會允許陳迪將這兩省的賦稅拱手送給倭寇。
在說大話方面,陳迪似乎很有天賦。犬養牲道一時被他唬住了。
陳迪趁熱打鐵:“這樣吧,犬養大名,我付給你的這筆銀子,按照月計!每月我會給你送四十二萬兩!為表誠意,三天內,我會將第一個月的銀子送到你的軍營中!犬養大名收到這四十多萬兩銀子後,如果認為我的誠意足夠,就帶兵回到嘉興府,如何?”
陳迪在出征之前,浙商首領馬如雲和徽商首領蘇炳炎曾給他湊了五十五萬兩銀子的軍餉。銀子現在存在蘇州,胡宗憲在看管。他打算讓胡宗憲將這些銀子送到嘉善,交給犬養牲道。只要犬養牲道退兵,陳迪將在半路伏擊犬養牲道。只要殲滅犬養牲道手下的倭寇,那這四十多萬兩銀子不還是他陳迪的囊中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