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稻為桑的事情基本已經安排妥當,陳迪下一步要落實的是嘉靖帝裁撤台州衛所軍的旨意。
陳迪找來唐順之。
陳迪先詢問了飛虎軍擴軍的事情:“老師,飛虎軍擴軍可還順利?”
唐順之說道:“有錢萬事易!九千新兵已經招募完畢,戚繼光和俞大猷正在加緊操練。不過嘛。。。。。。”
飛虎軍可是陳迪的寶貝疙瘩。聽唐順之說到“不過”二字,陳迪著急的問:“不過什麽?”
唐順之說道:“不過火銃可是不夠用了!雖說上次北坡鎮之戰,我們繳獲了三百支倭寇的火銃,可還是不夠啊!以我的想法,飛虎軍應該是四千五百火銃手,四千五百刀斧手。尚缺三千多支火銃!”
陳迪點點頭:“火器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你且容我想想辦法。這次請老師來,是有件大事讓你去做。”
唐順之是絕頂聰明之人:“大人說的可是裁撤浙江衛所軍之事?浙江的衛所軍早就爛到根裡去了!早就該裁撤!”
陳迪點頭道:“不錯,正是此事!浙江的衛所軍在兵部的記檔上應該有七八萬人。實際上我估計應該有三四萬人。一下要砸掉三四萬人的飯碗,這事情可不好辦。”
唐順之道:“不好辦也得辦!浙江的衛所軍毫無戰力,空耗國帑,早就該裁撤乾淨了!長痛不如短痛,應該對他們下狠手了!浙江境內的衛所,以台州衛和杭州衛為大衛。台州衛我雖精簡到了幾千人,可那幾千人也只能看看城門!我的意思是全部裁撤!杭州衛嘛,在兵部記檔上亦有三萬人,這批人我也會裁撤。這兩衛裁撤完畢,剩下的就是些小衛所,事情就容易辦的多了!”
陳迪說:“台州是咱們自家地盤,又有飛虎軍駐守,那裡的衛所軍整不出什麽么蛾子。杭州衛這邊,老師可要小心行事!”
唐順之笑道:“有你這個鎮海伯坐鎮杭州布政使衙門,杭州衛的人敢弄什麽么蛾子?”
唐順之領命而去,陳迪坐轎到了按察使衙門。
按察使唐曉江正在後衙裡借酒消愁。自己的座主翟鸞失勢,他這個按察使職位遲早要保不住。
見陳迪來了,唐曉江竟然對陳迪行了叩首之禮!
從官品上講,陳迪如今署理布政使,是他的上官。從靠山上來講,陳迪的義父嚴嵩現在是首輔,官場內還盛傳皇上有意招陳迪為駙馬。從把柄上講陳迪可是握著唐曉江通倭的證據!
無論從哪方面講,唐曉江都要對陳迪這個十四歲的少年行叩首之禮!
陳迪將唐曉江扶起:“唐大人,你這是幹什麽?”
唐曉江沮喪的說道:“唉,鎮海伯是明白人。如今翟鸞被免職回鄉,我這個按察使是朝不保夕!說不定明天我就成了草民!”
陳迪笑道:“這是從何說起啊?”
唐曉江哭的心都有:“大人難道不知道?京裡六部現在已經是翻天覆地!所有翟鸞的門人,一律被嚴首輔清理出了關鍵要職。估計嚴首輔清理完了六部,就要對下面各省的封疆大吏們動手了!我這個翟鸞的門人,自然要丟掉官帽!”
陳迪歎息道:“唉,讀書人十年寒窗,從無數舉子中脫穎而出,入圍金榜才換的身上的官服。唐大人真要是被免職為民,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唐曉江說道:“有什麽辦法?誰讓我跟錯了人呢?”
陳迪給唐曉江倒上一杯酒:“假如我幫你呢?”
唐曉江眼前一亮:“鎮海伯會幫我?”
陳迪點點頭:“咱們在一省為官時日也已經不短了。
既是一省的同僚,自然應該相互幫忙。” 唐曉江大喜道:“若是鎮海伯能幫我,我實在是感激不盡!”
陳迪歎了一聲:“不過我的能力有限。你是翟鸞的門人,我義父要清洗各省封疆大吏中翟鸞的門人,你的按察使職位在省裡僅次於巡撫和我這個布政使,我義父肯定不會容忍前任首輔的門人繼續做按察使。”
唐曉江失望的搖了搖頭:“鎮海伯這麽說,看來我的官運是到頭了。”
陳迪道:“與其等著別人摘你的官帽,不如你主動請辭!面子上好看些!我說過,讀書人十年寒窗換一頂官帽著實不易,我會跟朝廷保舉,讓你到南京的六部裡做官。你放心,這點事情我還是能辦到的!”
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後,仍然在南京保留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南京六部在品級上不次於北京六部,卻無半分實權。調到南京六部的官員,被戲稱為養老官。
唐曉江聽陳迪說道要保他到南京六部為官, 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失落。可畢竟南京六部的官員也是大明的官員!自己不會變成無官無職的草民!
唐曉江感激涕零:“鎮海伯真是我唐某人的再生父母!我明天就給朝廷上奏折,請辭浙江按察使!”
陳迪說道:“你請辭的同時,最好同時保舉唐順之繼任浙江按察使。我和趙巡撫也會聯名上折子保舉唐順之為按察使,順便保舉你到南京六部任職。”
陳迪鐵了心想將浙江變成自己的地頭。按察使職位如此重要,陳迪自然不想讓這職位落入他人之手。唐順之是自己人,而且頗有才乾,捧唐順之坐上按察使,唐順之就更能發揮自己的才乾!
唐曉江知道保舉唐順之做按察使是陳迪的條件。他這個翟鸞的門人已經沒有任何籌碼跟陳迪談條件,只能應允!
陳迪安慰唐曉江道:“人嘛,總有走霉運的時候。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唐大人你保住自己的官品,今後再從南京六部出山擔任實職就仍然有希望!”
唐曉江拱手說道:“想我唐曉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鎮海伯的抬愛,真是感激不盡啊!鎮海伯幫了唐某人這一回,今後若還有機會,唐某人絕對會報答鎮海伯!”
浙江按察使的職位,陳迪是替唐順之拿下了。他現在擔心的,是唐順之裁撤江浙衛所軍會不會出什麽岔子。
陳迪長了一個心眼,他悄悄寫了一封手令,讓俞大猷帶五百飛虎軍火銃手到杭州來。杭州衛那群兵痞要是敢對唐順之不利,那就別怪他這個鎮海伯使些強硬手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