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縣令陳迪的臉被那潑皮王朗扇的腫若豬頭一般。他乾脆躲進了後衙,不再上堂審案。
劉鳴天巴不得陳迪成天躲在後衙不出來,他乾脆鳩佔鵲巢,以縣丞的身份,在縣衙正堂上理事。
陳迪躲在後衙不是因為自己臉被扇腫了,怕見人。俗話說有仇不報非君子。他正在後衙苦思冥想如果辦了那潑皮王朗和縣丞劉鳴天。
這日,陳迪竟接到了次輔嚴嵩的來信。
信上先是一番問候,然後又說,嚴嵩的學生高文澤新任了河南按察使,陳迪如果有困難可以去找那高文澤。
陳迪心中大喜。好一個嚴次輔啊,你可真是給我雪中送碳來了!這還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陳迪計上心頭。他想出的計策,可以說是毒辣無比!
三日後,入夜,麗春院前。
麗春院的老板王朗喝的醉醺醺的,走出自家的地盤。
“俺王七兒,心裡滋兒,艸了一個小娘們~楞個裡格楞,楞個裡格楞。。。。。。”王朗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兒。
自己的侄女一不小心飛上枝頭,野雞變鳳凰。他這個做叔叔的也跟著沾了光。現時間,整個沁陽縣的偏門生意都已經在他和劉鳴天的掌控之中,他怎能不得意?
王朗走到一條胡同內。一條黑影竄出。
“噗!”一把尖刀直接割斷了王朗的咽喉。
王朗還沒來得及呼救,就一命嗚呼。
第二天,有人到縣衙報官,說是麗春院附近發現了一具無頭屍體。這無頭屍體穿著的衣服,跟麗春院老板王朗穿的一模一樣。
劉鳴天此刻正在大堂之上。他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映是拉陳迪當替罪羊!
想那潑皮王朗在沁陽做了幾十年地痞,仇家多的數都數不清。一個潑皮被殺,本沒什麽稀奇。可王朗是皇親啊!
皇親被殺,這可就是大案了!若是不能破案,上面可要重責!
要是殺王朗的人,殺完人就跑了,那這案子上哪裡破去?
想到這一層,劉鳴天卻不擔心。還是做縣丞好啊,縣裡出了事,可以有縣令頂著。
劉鳴天來到後衙,敲開了陳迪臥室的門。
“哎呦,陳縣令,你這是怎麽了?”劉鳴天假惺惺的問陳迪。
陳迪的小嫩臉又紅又腫,回答道:“唉,沒事,不小心自己撞的。”
劉鳴天道:“大事不妙了,縣尊!本縣皇親王朗被人殺了,還被割了頭顱!這一下,怕是要驚動京裡的宗人府!”
陳迪捂著個臉道:“啊,被人殺了就被人殺了。這事情劉老前輩你看著辦就成!”
劉鳴天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的陳縣令啊,你是朝廷任命的沁陽正堂,沁陽出了這麽天大的事情,你怎能不管?”
劉鳴天竟然徑直走到陳迪窗前,一把拉起了陳迪。
“快點穿衣服,跟我走!”劉鳴天完全是命令的口氣。
陳迪心中暗笑,劉鳴天,你上套了!
陳迪穿好了官服,跟著劉鳴天來到案發現場。
周圍已經有數十名衙役封鎖了現場。
王朗的屍體靜靜的躺在地上,唯有頭顱不知所蹤。
仵作對著劉鳴天和陳迪拱了拱手道:“這是用刀的高手做的案子。”
陳迪心中道,看來這仵作真是個明白人!
殺王朗的不是別人,正是雁蕩山的土匪頭子黃霸天!黃霸天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用刀自然是高手!
而指使黃霸天殺王朗這個地痞的,
正是陳迪! 劉鳴天道:“出了這麽大的案子,我們要及時通知府裡!”
陳迪道:“劉縣丞怎麽說怎麽是吧!”
劉鳴天又吩咐幾名衙役道:“把屍首抬到縣衙仵作房那裡。”
幾名衙役強忍著惡心,把王朗的無頭屍體抬到了仵作房。
劉鳴天和陳迪回到縣衙。
陳迪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劉鳴天道:“陳縣令,你可知道,地方官屬地,出了皇親被殺的案子會有什麽後果?”
陳迪裝傻充愣:“什麽後果啊老前輩,我可要聽你說說了!”
劉鳴天道:“要是查不出真相,革職查辦都是輕的!流放三千裡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要撤職要流放,可都是你這個沁陽正堂頂著!”
陳迪裝作一副驚訝的表情:“這麽嚴重啊!”
劉鳴天冷哼一聲:“陳縣令不會是不知道。可別說你這幾天在後衙天天跟小紅玩,玩糊塗了!”
陳迪知道劉鳴天這是要跟自己撕破臉皮了,於是不再裝傻:“哼,我還沒到荒YIN無度的地步!既然劉縣丞要本縣徹查王朗被殺一案,那本縣就徹查到底了!”
皇親被殺是大案,案子報到府裡,沁陽的上憲懷安府,派下了一位上官到沁陽督辦此案。
這位上官不是別人,正是陳迪當初在沁陽縣結識的那位張老推官。
張老推官當初是做過一任沁陽縣令的,此番他受命下來督辦皇親被殺一案,隻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他的話說,做官嘛,秘訣無非倆字兒,湯事兒。
府裡有官員下到縣裡,照例要擺接風宴。
縣衙後衙內,陳迪、劉鳴天、徐巡檢等一乾人正在接待這位張老推官。
本來大家是要張老推官做上首的,張老推官卻一再推辭,一定要劉鳴天做上首。
劉鳴天道:“張大人當初在沁陽做過三年的父母官,這沁陽地面,也算您半個家啊!”
張老推官唯唯諾諾道:“那是那是。”
張老推官又說:“這謀殺皇親,可是大罪。那王朗嘛,雖然只能算是半個皇親,可畢竟有家人在宮裡。知府大人很重視此案。”
陳迪不搭話,只顧吃菜,宛若一個貪吃的孩童。
劉鳴天道:“既然這樣,事不宜遲。從明天起,我們全縣的官員一起查這件謀殺皇親案,如何?”
張老推官依舊是唯唯諾諾:“那就全憑劉縣丞做主了。”
幾人正在觥籌交錯,突然門外響起了囉聲。
“哐,哐,哐。。。”
大明官員出行,要鳴鑼開道。囉聲數等於品級。
張老推官做了幾十年老州縣,自然清楚。他歎道:“我的天,這是從三品的的官員儀仗!”
從三品?陳迪心中暗喜。河南境內從三品的官員,應該只有河道和按察使!
莫不是自己的那位“同黨”,嚴嵩信中所提的河南按察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