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庸雞賊的很,下去裝摸做樣了幾次。山間數百裡的鐵路,就被他安放了十幾處的火雷爆點。
當火車已經離開了這些路段的時候。
被胡德庸埋下的火雷一個個開始引爆。
原本鋪裝好的軌道,就這樣重新粉碎,斷裂。
胡德庸哭了。
這條鐵路,他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好幾年。
光是前期考察路線,就帶著兩對人,徒步往返新北城到長安數次。
這其中遇到山狼水賊無數次。
跟隨他的人也有許多埋骨在這修建的道路上。
如今,竟然是他自己親手把這嘔心瀝血才建造完成的軌道給炸了。
說不心疼,是假的。
可為了燕銘,為了新北城,胡德庸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別難過了。破而後立。世間萬事萬物,都是這樣的道理。”
燕銘輕輕撫著胡德庸的後背說道。
胡德庸點點頭,說道:“老師,終究有一天,我要把這條路,重新修好。”
燕銘笑道:“這不是目標,你將來,要把全國的路都修了。”
“真的?”
胡德庸眨巴著眼睛問道。
他相信老師說的話,因為老師從未騙過他。
“前提是,你我,不死。”
燕銘一字一頓的說道。
胡德庸身子往後一仰,說道:“死,或許不至於。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燕銘也笑道:“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可何處是此處?”
師徒二人沉默了。
一邊的大老陳已經睡著了。這一天走走停停,他也折騰夠嗆。
第二日,傍晚的時候,燕銘等人就到了新北城外的火車站。
火車回來的時候,沒有任何通知。
所以,站台上除了常規的工作人員,沒有任何人迎接。
燕銘下了火車,立刻叫上胡德庸,讓他帶人在新北城外建造一圈兒火車軌道。
同時在軌道之外挖溝造牆。一旦完工。那麽新北城就有了一道溝,一堵牆,再加上一圈兒火車道的防禦。
火車道上的火車,可以繞城機動援救任何一個方向。
火車上,自然要有火槍和火雷射雕弩之類的。
燕銘知道,這一次劉徹不會再留手。
北方的衛青,手上有重兵在握。
一旦衛青前來進攻,新北城岌岌可危。
雖然燕銘和衛青是磕頭的兄弟,可畢竟衛青和劉徹是姐夫小舅子的關系。
燕銘不得不多做準備。
事實證明,燕銘高估了姐夫小舅子的關系,也低估了磕頭兄弟的情意。
這個年代,不是後世那種信任缺失的歲月。
衛青這個人是有節操的。
他在接到了劉徹進攻燕銘新北城的命令之後,並沒有立刻調動大軍。而是親自上書一封。
內容不得而知,肯定是為燕銘開脫的。
劉徹對衛子夫此時恩寵正隆,已經封了衛子夫為皇后。
劉據如今也成了正八經的太子。
所以,劉徹對衛青還是和藹寬松的。
隻給他一道詔書,詔書的內容很簡單:你回來,我重新派人。
衛青阻止不了劉徹的決心。一邊是他的兄弟,一邊是他鍾愛的大漢。
衛青沒有選擇。
回家或許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這一場戰爭的結果,衛青幾乎可以猜測的到。
燕銘就算是有逆天的力量,也不是整個大漢的對手。
衛青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掉腦袋的景象。
劉徹派來的人,還是個熟人荀彘、趙信。
別人都不願意和燕銘為難。衛青手下那些征戰匈奴的大將幾乎都和燕銘相識。
都曾並肩征戰過。他們不想和曾經的戰友刀劍相向。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知道燕銘的厲害之處。不想和燕銘這個令人頭疼的人為敵。
按理說荀彘是最不該和燕銘為敵的,畢竟兩個人多次合作。沒有燕銘,荀彘都無法封侯。
可荀彘不這麽認為。
他認為自己在幾次合作之中功勞大,早該封侯。可每次朝廷的嘉獎,都是先提燕銘韓嫣,然後才是他荀彘。
人,往往就會因為名聲,因為一些身外之物失去了本心。而忘記了,人活著,其實除了吃飽了不餓,其他的一切都是附屬的奢侈品。
荀彘和趙信兩個人所率領的兵將足足十萬人。
十萬人,算是劉徹對燕銘最大的重視。
這十萬人整備軍馬和糧草,就要幾個月的時間。
轉眼間就是秋去東來。
北方的天氣漸漸的轉了寒冷。
好在,胡德庸的動作很快,不但把坑挖好了。還把牆和軌道也修好了。
燕銘在回到了新北城之後,就召集了新北城所有的骨乾,把長安城的事兒說了一遍。
其實,就是告訴眾人,他白長安拋棄了。
對於多數的新北城人來說,比如墨錚等人,他們本就不在大漢的體制之下,反了還是不反,似乎都沒多大差別。
唯一有疑問的,是韓嫣,是大老陳等一些從長安那邊過來的人。
只有他們才對大漢有感情。而他們也是變數。
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燕銘不能說不懷疑。
可讓他把韓嫣和大老陳都殺了,卻也做不到。
“韓嫣兄,老陳大哥,你們的路,自己選。若想回到長安,燕銘恭送。若是……”
還沒等燕銘說完,韓嫣就搖頭說道:“韓嫣在北地生活這許多年,已經把家都遷了過來,還會有別的想法兒?”
大老陳也站起來,說道:“長安城如今已經了無牽掛。沒想到皇帝這樣欺負人。老子也不回去。”
新北城,那些漢朝的軍隊被調走之後,訓練出來的新軍,都是本地人。
雖然只有少數的五千人,但確實韓嫣按照最嚴格的標準訓練出來的。
會議的結果沒有任何意外。
尤其是韓嫣,在會議結束之後,和燕銘一起走出了房間。
“死猴子,你終於獨立出來了。”
韓嫣似乎還有些興奮。
燕銘倒是有些意外的看著韓嫣,說道:“怎麽,你早想這麽做了?”
韓嫣搖搖頭說道:“沒想過造反,就是不想回到長安去了。在這新北城習慣了,不喜歡長安暗中跪拜磕頭的日子。”
說到這,韓嫣看著燕銘說道:“也是你小子搞得。原來覺得皇帝陛下高高在上,可如今倒是覺得有些人人平等的感覺。”
燕銘搖頭說道:“我可沒說過人人平等這樣高大上的話。”
“可你的做法兒就是這樣的。”
韓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