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過後,沒有想象中的劇烈疼痛,也沒有什麽,甚至還感覺有點兒舒服。
這是衛梵對於此次“伐毛洗髓”的最直觀感受,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因身體不能動彈帶來些許不適感,但很快便被一股暖暖的氣流安撫下來。
臉上的潮紅漸漸退去,衛梵整個人的狀態都變得平靜起來,而他的意識仿佛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一道道夢裡見過的菜肴不斷浮現在腦海中,看起來比往常更為清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誰!”突然出現的一句話在衛梵意識裡,將衛梵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發聲詢問,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就已經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出來了。
衛梵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呼……”
衛梵平複了一下心情,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暗罵道:“我明明聽到有人說話,真的是見了鬼了。”
“衛梵,恭喜你呀,第一次做這蘑菇湯竟然引動了天地間的美食之氣。”發現衛梵從那股玄妙的境界中回過神來,蘿卜小姐搶先開了口。
“明天記得要買辣椒。”土豆也甕聲對著衛梵說道。
難道是這些食材在說話?
衛梵隻是疑惑了一下,便不再去想這個問題了,因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
他餓了!
那麽……開飯吧!
衛梵連忙用兩把乾草包著手,一把抱住陶罐,三步並作兩步走,將那罐青蔥蘑菇湯端進了屋子。
“喂喂!衛梵你小子給我回來呀,別忘了我們啊,我們還在外面啊!”這是一直悶聲的土豆,真沒想到,它居然能有這麽大的嗓門。
“我怕黑!嗚嗚。”這是賣萌音依舊的蘿卜小姐。
幾個食材在屋外提出嚴重抗議,然而並沒有什麽用,因為吃貨的意志……哦不,因為廚藝者的意志是不以外物而轉移的,不先嘗一口自己親手做的美食,哪有力氣管其他事情,對吧?
將陶罐放在石頭桌上,看著裡面的蘑菇湯,輕輕吸氣一聞,香!
“飯前先喝湯,勝過良藥方。小爺我的湯一定比飯還管飽,比藥還帶勁,哈哈哈。”
衛梵有些小激動,毫不掩飾地自誇了一句,他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歇,一根木杓探入罐中,舀起了一杓散發著蘑菇鮮香的湯汁,裡面還有一片蘑菇幾個青蔥薄片丁。
湯汁入口。
完美!
除了這個詞,衛梵已經想不到其他詞來形容了!
當湯汁入口的一霎那,蘑菇、青蔥、膏脂,三者的鮮美味道完全在口中肆意流動起來,就像是一股青山綠水的風景畫卷,帶給人一種無比舒適的清新感。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在這一副畫卷中,每一寸草木都散發著清新自然的味道,無數的牛羊在這裡遊蕩,整個感覺中沒有一絲絲的修飾與遮掩,仿佛渾然天成,本該如此!
一小片沒有任何添加劑的山蘑菇,就是最純粹的鮮美,口齒輕輕往上一咬,就像是嫩滑無比的軟珍珠,整個吃進嘴裡後,像是多汁多水的軟玉,每嚼一下都感覺有無數的汁水溢出,不停地纏綿在牙貝與舌尖之間。
飽含著清新滋味的小青蔥薄片丁,在每每遇到味蕾的時候,那淡淡的鹹味,清新的香氣都令人沉迷無法自拔!
“好吃!”咽下這麽一大口美味,衛梵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語言描繪能力,隻能下意識地說出這兩個簡單的字。
但這道菜並不僅僅是好吃這麽簡單的,這並不是這道美食料理的最精華所在。
“這是……”
衛梵驚喜地發現,他這道菜……這菜肴居然還可以療傷!
當天衛梵去報名衛氏學徒考核,被張管事一掌拍飛出去時擦傷了胳膊,雖然那一片擦傷的地方已經結疤,但輕按下去,還是能感覺到隱隱作痛。
此刻,衛梵結疤的地方開始有癢癢的觸感,方法在疤痕下有什麽在觸碰一樣。
不過是片刻之後,胳膊上結疤的地方就自然脫離,露出了裡面的皮膚,而皮膚上居然一點也看不出疤痕,甚至還比旁邊的皮膚要顯得更加柔滑。
“居然還可以美容護膚?”
衛梵驚呆了,雖然他聽人說過無數次美食的神奇之處,但這一次,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種神奇的美食料理,而且這還是他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美食。
當衛梵吃了大半罐蘑菇湯後,他實在是吃不下了,雖然味道很鮮美,但他卻不想做第一個被蘑菇湯撐死的人,所以他準備找個萌妹,不,是找幾個食材聊聊天。
咦?蘿卜小姐呢?
糟了!還在外面呢!
然而,無論衛梵怎麽解釋和道歉,也無法掩蓋丟下一眾食材,自己一個人偷偷享用美食的行為。
於是,眾食材決定:睡什麽睡,起來嗨!吵嚷到天亮,就是不讓你睡覺!
一夜未眠的衛梵,在第二天仍然要頂著一雙熊貓眼去放牛。
慘啊!衛梵雙眼半閉,不停地在牛背上打盹。
……
歷史的拐彎點,在很多時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但往往深入究其原因,卻發現……原來都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
在衛梵看來,自己隻是做了一碗很普通的青蔥蘑菇湯,而在另外一些人察覺時,竟在不經意間引發了一場動蕩。
巨鹿郡某處密室中。
“師傅,您怎麽來了?”
這是一名外表清秀,留著八字胡須的中年男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氣息沉穩的中年書生,但他卻穿著一身黃色道袍。
中年書生的對面則坐著一名鶴發老者,但卻是碧眼童顏,手持藜杖,這就是他口中所稱的師傅。
那碧眼童顏的老者輕撫長須道“世間萬物看似千變萬化,不過爾爾,皆有道可以遵循,徒兒……”
“角,聆聽師傅教誨。”中年書生恭敬地回應道。
“昨夜,為師夜觀天象,發現天有異象,帝星暗淡,有三顆將星掠氣,使得紫薇光也氣若遊絲。這多年把持廚位封神榜的劉氏天下,怕是坐不穩了。”老者淡淡開口。
“請師傅指點。”中年書生眼前一亮,略帶興奮地說道。
“我指點不了你什麽,但我卻知道你想要做些什麽……”
“這……請師傅責罰,角並無他想,角隻是想讓天下人人都能有飽飯吃,為了不讓劉氏再把持廚位,人人皆可學廚藝一道……”中年書生臉色一白, 連忙俯身跪下請罪,口中解釋道。
“想做什麽,就去做,當年傳你《太平要術菜譜》就是讓你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但你要勿忘本心,切不可萌生異心。”
說罷,老者便大笑三聲便消失於密室之中,出現在百裡外的山中。
老者把玩著手中的藜杖,喃喃自語道:“竟然不是我那徒兒,那到底會是誰呢?誰又能引動那天上的廚星閃爍?”
這些話,對於還留著密室中的中年書生來說,根本不可能聽到了,他依舊保持著俯身請罪的模樣。
過了許久,他才站起來走出密室,一臉嚴肅地對著密室外的人說道:“速速讓唐周前來見我。”
“是,大賢良師。”
………劇透小劇場………
很多年後的某一天,當衛梵廚藝有小成時,他將自己第一晚做出美食料理的事情當成勵志故事講給周圍的人聽。
但衛梵卻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說自己第二天幹什麽事情都是無精打采的,還頂著一雙熊貓眼!
眾人皆疑惑,問其原因。
而衛梵為了不將自己與食材溝通的秘密公開,他對於“夜晚為何休息不好”的原因閉口不言,這就引人無限遐想了。
結果,好事之徒們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人都在傳,衛梵第一次做出的菜肴擁有――在男女之事上具有不可描述的功能!
居然還有很多人相信這個說法,是那碗蘑菇湯導致了衛梵徹夜未眠的“慘”裝。
這便是後世野史上為人津津樂道的:蘑菇湯“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