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多日,嬴政都在宮裡“修養身心”,整天人參雪蓮什麽的吃了又吃,到最後寧願餓著也都不吃了。
這些大補之物都是太后命人送來的,神醫山鳩正在煉丹藥,本來嬴政什麽也不需要吃,只要靜靜地等上二十一天就行了。但是太后不放心,覺得多吃點補品沒錯,硬是讓他吃了又吃,直到反胃。
“母后,兒臣……好多了,不用再吃了吧?”
清晨,嬴政去養心殿裡請安,看太后心情不錯,趕緊提了出來。
這兩天他不再食用補品的事似乎讓太后知道了,所以太后改了策略,每次都命人親自看著大王吃完補品再回來複命,弄的他根本沒有機會扔掉那些再也吃不下的人參、雪蓮。
“這哪行啊!”太后憂慮的說道,“政兒你本來身體就不怎麽樣,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一定是要多補補的,不能不吃!”
“啊?”
嬴政一臉憋屈,天哪,竟然還要吃,再吃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啊。
他不甘心,又試過了好幾個方法,甚至把山鳩從蘄年宮西邊的煉丹房裡給抓到了養心殿親自向太后解釋,說他的身子沒問題,只要等藥煉完了就成。
但是太后根本不買帳,在嬴政百般推脫以後臉上略有慍色,斥了他幾句,嬴政也只能訕訕的答應了。
不過這幾日來,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太后對自己的深切關心,心裡暖暖的,最起碼,有人真正的在乎自己,這是最讓人感到開心的。
最終嬴政妥協,答應食用補品,太后也做了讓步,把量減到了他可以接受的地步,稍微忍忍,還是能吃下去的。
沒了這方面的爭執,兩人的談話很輕松,都是一些家長裡短的小事,大多數時候都是太后說,嬴政聽。
只不過太后時常說到嬴政小時候的一些趣事,他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只能傻笑著,說是時間太長忘記了。
也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路衝向裡間,毫無顧忌。
因為兩人談話時讓宮女們都下去了,所以門外並沒有人守著,那人也就一路過來了。
他一點沒有顧慮這是什麽地方,也沒有聽見裡面的談話聲,直接快步走了進來。
“我回……大……嫪毐參見太后,參見大王!”
嫪毐看見嬴政整個人一愣,不過他反應敏捷,一個眨眼的時間就跪了下來,規規矩矩的行禮。
太后被突然進來的嫪毐也驚到了,畢竟兩人的關系是絕對不能讓嬴政知道的,她方才真怕嫪毐沒反應過來,稱呼不對,讓嬴政有了懷疑。
還好,嫪毐的話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她臉色略微有點蒼白,點了點頭道:“嗯,起來吧。”
嫪毐轉頭看了一眼嬴政,結果嬴政把頭別去看窗戶了,他心裡不爽,卻也只能繼續跪著。
嗯,陽光明媚,今天是個好天氣。
他不說話,嬴政也懶得理他,這家夥看著就討人厭,一副陰險小人的樣子。尤其是嬴政現在已經把太后當成了自己的母親來對待,所以現在看嫪毐和太后的那些事,更加覺得他就是團垃圾了。
嫪毐心裡憋屈,這尼瑪老子好歹也是堂堂的長信侯啊,是有屬地的大官,結果現在向大王行禮人家完全不理睬自己,這也太羞辱人了。
沒辦法,他只能對太后使了使眼色,叫她趕緊想辦法,不然老是跪著算怎麽一回事。
“咳咳……”太后也是一臉無奈,咳嗽了一聲,
問道,“政兒怎麽看著窗外啊,長信侯在向你行禮呢。” “啊?”嬴政轉過頭,一臉驚訝的說道,“這不是寡人的長信侯嗎,好些天沒見到了,寡人真是相當懷念啊!”
嫪毐腿跪的十分不舒服,自從他當上長信侯以來很少有跪著不起的時候,這會兒相當不適應,感覺小腿下面不是光滑的地面,而是鋪了一地的尖頭石子,咯的腿疼。
看見嬴政終於回頭“意識”到了他,嫪毐起初一臉振奮,心裡想著終於可以站起來了。可是沒過一會兒就感到不對勁了,這大王貌似沒有叫他起來啊。
盡管心裡憤憤不平,但他只能跪在地上,陪著笑臉回答道:“雍城那邊有點事,下官已經解決好了,所以快馬加鞭趕回來服侍太后,沒想到剛巧遇到了大王和太后談心,是嫪毐冒犯了。”
“哪有的事。”太后插嘴替他說道,“大王跟哀家只是隨便聊聊,沒什麽重要的事,自然也沒什麽打擾的了。”
說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嬴政,指著嫪毐道:“政兒,你看……”
“哎呀,長信侯怎麽還跪在地上,一定是寡人疏忽了,來來來,趕緊起來。”
嬴政身體前傾,伸出雙手虛扶了一下。凡事不能做的太過頭了,整一下就行了,不能把他真給逼急了,不然跳起來打人就不好了。
嫪毐趕緊乘勢站了起來,腰身還沒挺直,又聽到了嬴政的話語。
“長信侯啊,寡人前幾日同母后談到重製璽印的事,母后說她的璽印在你那,怎麽,有什麽事嗎?”
嫪毐眉頭一挑,他沒想到嬴政這麽快就能發現,瞥了一眼端坐的太后,看她沒什麽要交代的,恭敬的回答道:“是這樣的,雍城守衛軍中有他國的內奸,誘導了一部分士兵叛變。下官擔心一時間難以鎮壓,所以借太后璽印一用,當時大王受傷昏迷,下官也沒法請示,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大王不要怪罪。”
嬴政擺了擺手,道:“寡人哪裡會怪罪啊,長信侯一心為大秦效力寡人自然看在眼裡,對了,不知道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現在還有士兵在鬧嗎?”
嬴政表面上不露聲色,心裡早已驚濤駭浪,無法平靜了。嫪毐既然敢這麽說,那士兵叛亂的事肯定也是真實發生的,只不過是背叛誰就兩說了。
在他看來,這些人既然是雍城的士兵,那肯定是背叛嫪毐的了,至於他們要投靠的不是自己就是呂不韋。而呂不韋對比毫無應對,肯定不是他。
那麽,這些人應該是要投靠自己的!
稍微分析一下, 嬴政就看出來問題的所在。同時他也有點疑惑,這麽大的事不可能說是那些士兵突然良心發現,不幫嫪毐這個小人了。只能說他們的背後一定有人暗中操控著,給他們下達了命令。
可是,嬴政還是有點想不明白,他明明只有王翦一個武將啊,這種權謀的事他做不了,也不不會做了不告訴自己。難道說,朝堂上還是有人在幫助自己的?
這樣看來,自己還不是孤軍奮戰啊!
這個人會是誰呢?
一旁的嫪毐想了想,回答道:“已經安定下來了,不會再有其他問題了,請大王放心。”
“哦。”嬴政想不出那個人是誰索性不想了,轉而問道,“那麽,璽印現在可以交給寡人了吧?”
嫪毐已經做好準備了,假裝著不在意點了點頭,把隨身帶的背包取下來,從裡面掏出一個金黃色的錦盒,雙手呈上畢恭畢敬的交給了嬴政。
嬴政收了下來,沒有檢查,反正有的是時間,回去再慢慢看不遲。
“母后,那兒臣現在就把璽印拿給技師們參考製作新的璽印,以免耽誤了時間。”
既然璽印拿到了,嬴政也不想和嫪毐東扯葫蘆西扯瓜了,找個理由先撤再說。
“嗯,大王事務繁忙,也該回去了,切記不要忘了食用補品,身體要緊啊!”太后點了點頭,不望囑咐一句。
嬴政一臉尷尬,也不知道太后是在損他還是隨口說的,這幾天他除了吃就是睡,什麽事也沒做,哪裡談的上事務繁忙啊。
他行了禮,帶上錦盒,趕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