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了,查到什麽了嗎?”
嬴政走了出來,見王翦要行禮立馬上前一扶,迫不及待的問道。
王翦身披鬥篷,戴著鬥笠,從上而下全部都是雨水,喘著粗氣,顯然來回奔波,來不及休息。
“回大王,宮裡前前後後除了這裡還有養心殿沒搜查外,其他的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都翻了個底朝天,沒有任何發現。”他把鬥笠取了下來,輕輕的放到了門檻的一角,寬大的手掌掠過臉龐,簡單的擦拭一下臉上的雨水。
嬴政抖了抖肩,頭向屏風那邊歪了歪,意思是這裡就這麽大,除了裡面一個長相妖嬈的山鳩就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腦殘少年趙遷,哪裡還能藏的下任何人。
王翦也隨意掃了幾眼,確實,就這麽大點地方,別說是一個大活人了,就算是隻老鼠也藏不下來。
他有些頭疼,該搜的都搜了,甚至連大王的寢宮、書房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但卻毫無所獲。
沉默少頃,王翦臉上略顯尷尬,走近一步,聲音稍減,說道:“大王,整個王宮就太后居住的養心殿沒有搜查了,您看是不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太后身份特殊,按理說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是不準踏入半步的,即使是出現了刺客,也不能擅闖她的寢宮。所以王翦只能把難題交給嬴政,要想去看看,唯有大王親自出面去談才行。
“來,先坐下,喝口茶吧,慢慢說。”嬴政轉身走到茶幾旁坐了下來,卻見王翦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鬥篷,腳步未動一分,眉頭皺了皺,“你又來這套了是不是,趕緊把鬥篷脫下來,坐到寡人身邊!”
“諾。”
王翦本不想一鞋水巴巴的就進屋,但知道大王命令不可違,只能把沉重的鬥篷放在一旁,盡管十分小心了,水滴還是灑了一大片。
他低頭看了一眼浸滿渾水的鞋子,稍微頓了頓,身子剛往下彎了彎,眼睛一眨,又迅速彈了回來,挺直了腰,朝茶幾走去,在嬴政的正對面坐了下來。
嬴政起初不解王翦何意,直到看到他走過的地上濕漉漉的一片,才恍然大悟,估計這家夥先前想著鞋子全濕了脫下來光腳入屋,但後面估計又覺得不雅,只能就這麽過來了。
嬴政輕輕笑了笑,沒有過多在意,還是隨他自己的想法吧,要是真讓他把鞋子脫了,估計會適得其反,讓他更尷尬。
“王卿剛才說的寡人也仔細考慮了一番,本來母后在后宮修養身心,寡人作為兒臣不應該打擾。但是既然人沒找到,整個王宮又只有她那裡沒有搜查過,於情於理,也都該去看看的。”
嬴政起身親自為王翦倒了杯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說道:“待會寡人陪你一起去看看,母后喜歡清淨,你不要帶太多人,只需五六個足以,到時候動作輕點,眼睛放尖點就行了。”
說實話,太后那裡也不是沒有可能藏人的,雖然嫪毐派人刺殺趙遷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有的,再加上如果刺客還沒有出宮的話除了養心殿已經無處可藏了,所以無論如何,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至於會不嬴政令太后不高興,他也只能事後再賠賠笑臉了。
“嗯,王翦明白。”
王翦舉杯一飲而盡,嬴政隻抿了一口,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面帶不安,“對了,李牧現在在幹嘛?”
“李牧表現的很安靜,或者說,安靜的異常。”王翦放下杯子,鄭重的說道,“趙遷受了這麽重的傷,
他並沒有很在意,今天一早只是簡單問了問情況,我告訴他沒有大礙,按照醫生的說法很快就會醒來了,他就沒有再問什麽了。” “趙遷貴為趙國太太子,而他是趙國的將軍,如此表現是不是太冷血了一點?再者,他也讓自己帶來的侍衛們參與了搜查刺客,但末將覺得抓刺客是假,乘機弄清楚蘄年宮還有鹹陽的布防才是真!”
說到這裡,他握緊了拳頭,毫不掩飾憤懣之情。
也是,在大秦的都城裡,居然還有他國的侍衛隨意的進出,作為一個領兵打仗的將軍,守衛王宮的大統領,他焉能咽下這口氣。
“唉!”
就是嬴政也唯有歎了口氣,沒辦法,誰叫現在他還沒有親政呢,兵政大權都在呂不韋的手裡,一切都得靠他。
不是不能阻止李牧四處調查,只是人家的太子在你家裡出了事,如果你告訴人家不關自己的事,那總得給他權力去搜查吧,不然人家哪裡會同意。
如果嬴政堅決不讓李牧進行任何的調查,那豈不是等同與告訴趙王趙遷那小子算不上什麽東西嗎,說不定會引起兩國的戰爭。
他不害怕戰爭,大秦更不會害怕趙國。幾十年前就能把趙國打的倒退三十年,更別提現在了,只不過會付出不小的代價罷了。
可是問題是兵權什麽的都在呂不韋的手上, 要調兵,你是大王?抱歉,將士們是看虎符的,沒有虎符,還是個沒有親政沒有威信的小大王,誰會聽你的?
呂不韋巴不得嬴政去求他呢,這樣他的籌碼就更多了,可以說,兩國一旦真的開戰,且不說其他事,反正嬴政這加冕是別想順利完成了。
所以,現在萬萬不能太惹怒了趙國,不然萬一再有幾個小人吹吹耳邊風,趙王腦袋一熱,真的打過來了,最大的輸家就是嬴政了。
“呂不韋到底想不想趙國打進來啊,怎麽有點看不懂呢?”
嬴政也是亂了心思,現在他真的不知道呂不韋是什麽意思了,兩國開戰不是小事情,他惹得起嗎?
還是說,他僅僅是利用趙遷來困住自己,好肆無忌憚的進行著他的計劃?
這一切迷題的衝突點都在那名刺客的身份上。
“暫時不要管李牧,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王翦你多多留意一下大秦與趙國邊界的情況,寡人懷疑趙國可能已經出兵了,他們此番前來絕對是有密謀的!”
這是最可怕的事情,如果大軍壓境,嬴政再也沒有和呂不韋談判的籌碼了,遑論親政。
王翦拱手正色道“是,末將一定會密切關注邊界那邊的動態的。”
“嗯,”嬴政點了點頭,“事不宜遲,你去帶五六個人,隨寡人一同去養心殿吧。”
不抓到刺客他不放心,所以著急了些。
王翦何嘗不是如此?得到命令後立馬起身風風火火地下去準備了。
只希望,刺客真的藏在養心殿裡,那樣事情或許就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