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兩天的許仙本想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晚上,結果大胡子震耳朵的呼嚕聲愣是讓許仙睜著眼睛到天亮。
許仙終於感受到聽力敏感有什麽壞處了,他和大胡子中間隔了好幾個房間,許仙還是能聽到他的呼嚕聲,就像是在自己耳邊一樣。
終於等到了天蒙蒙亮,許仙一臉生無可戀的正準備起床叫醒大胡子,然後回來補一覺,卻聽到外面似乎亂了起來,有人在喊叫說,“水匪來了!”
這四個字許仙聽的很清楚,嚇的他猛地從床上跳上來,急的都忘記披上外衣了,除了這四個字,許仙還聽到人們在逃跑和求救的聲音。
不知怎麽的,許仙的腦海裡忽然出現百姓拖家帶口奔逃的畫面,還看到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水匪將長刀扎進了一個隻有七八歲大的孩子的胸膛。
“大人,大人!”許仙用力的敲著王賀的房門。
王賀迷糊著眼睛打開房門,竟然是許仙,“怎麽了?”
“大人,水匪來了!”許仙焦急的樣子讓王賀一愣。
“這不可能。”王賀搖著頭笑了笑,龍潭縣已經一分為二,水匪只在西邊活動,這是整個龍潭縣的常識。
“大人,我拿人頭擔保,還請大人調集兵力!”許仙一揖到底,這是許仙第一次真心的請求王賀。
他不知道他看到聽到的是不是真的,但是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
王賀沉默了良久,許仙也一直彎著身子。
深吸一口氣,王賀還是選擇相信許仙,“來人!叫醒兄弟們,帶好家夥,派人通知衙門和漕運總兵前來協助,剩下的兄弟,和我去看看!”
許仙聞言驚喜的抬頭,卻見王賀嚴肅的看著他,“希望你是對的,誤報軍情是死罪!”
許仙聞言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後便重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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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的效率還算是快的,許仙不過就是叫醒大胡子的功夫,所有人都已經在前院集結好了,許仙踮著腳數了數,將近一百人,是百戶能調集最大的兵力了。
王賀清清嗓子,“兄弟們,咱們收了保護費就要乾事情,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出發!”
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又不是第一次打水匪,提提腰刀,王賀正要上馬,卻忽然看見皺著眉頭的許仙和還在打哈欠的大胡子。
“許仙,你跟來幹什麽?”
許仙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王賀,“大人,軍情既然是我報的,那自然我也應該去看看。”許仙的心情很沉重,他聽到的,腦海裡浮現的,讓他內心充斥著憤怒,怎麽真的有人會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和天真爛漫的孩童下手?!
這種人,就應該去死!不,許仙要看著他們死。
“可是你的安全……”
“沒事的大人,有大胡子保護我。”
王賀聽完看了看魁梧的大胡子,和堅定的許仙,隻得點點頭同意。
上了馬吆喝一聲,近百人的錦衣衛就跟在王賀的馬屁股後面跑起來了,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每一條他們經過的街道。
王賀都不必問水匪在哪裡,龍潭縣西邊和東邊隻有一條小橋相通,橋上有一個小旗的錦衣衛在駐守。
走到一半王賀就遠遠的看到了一個錦衣衛向自己跑來,近了一看,正是那駐守在橋上的錦衣衛之一。
王賀心裡咯噔一聲,看來許仙說得沒錯。
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迎上了那錦衣衛。
“大人,水匪,水匪打進來了,
小旗,小旗他已經死了!” 王賀聞言咬著牙低下身子抓住那人的衣領,“其他人呢?”
“小的,小的不知道……”
“廢物!”王賀大怒,就要一鞭子抽在那人的臉上,卻聽見許仙大喝一聲。
“大人,擊退水匪是正事!”
王賀聞言深吸一口氣,轉而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所有人,快速行進!”
離西邊越近,嘈雜的喊叫聲就越清晰,甚至還能清晰的看到一絲火光,潰逃的百姓也漸漸出現在王賀的眼前。
燃燒的房屋,一地的狼藉,幾十個水匪的身影映在火光中像是魔鬼。
王賀勒住馬匹,看了看身後的近百錦衣衛,臉色忽然變幻了一下,然後下了命令。
“以我為準,在這裡建立防禦陣地,等待援軍。”
“什麽?!”許仙簡直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壞了,眼前也不過就是三十幾個水匪,自己這邊有將近一百人,而且還是訓練過的錦衣衛,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武器都比那些吃糠咽菜長大的水匪好吧?!
你是在逗我嗎?
“大人!那裡還有沒有撤出來的百姓,您怎麽能就在這裡停下了?!”許仙撥開人群,跑到王賀馬下。
“我們已經救不了他們了,為了防止其他的百姓再受傷害,我必須在這裡建立陣地等待援軍。這是策略!許仙你是書生,不要摻和軍事。”
許仙胸膛在起伏,他聽到水匪們得意的笑聲,但是卻什麽都做不了,因為錦衣衛已經在王賀的命令下,開始架設起了鐵絲網。
許仙整個人呆在這裡,沉重的愧疚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握緊了拳頭,卻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裡缺少了點什麽。
“救命!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許仙猛地回頭,看見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半人高的孩子,在兩個得意的水匪的刻意的追趕下跑向錦衣衛的方向。
許仙見狀想要跑向婦人,接過孩子,卻在架起的鐵絲網附近被孫海死死的抱住。
兩個水匪刻意放慢自己的腳步,好讓婦人抱著孩子跑向錦衣衛的方向,不過他們並不害怕這些錦衣衛,隻要自己不攻擊他們,不靠近他們的防線,他們是不會對自己下手的。
婦人漸漸接近了錦衣衛的防線,許仙掙開孫海,伸手想要接過孩子,婦人也努力伸著手想把孩子交給許仙,可是下一刻婦人就感到自己的胸口一涼。
白色的刀尖讓婦人的手瞬間就癱軟下來,孩子掉在地上,抱著母親大哭,兩個水匪放肆的大笑一聲,在許仙面前劃開了孩子的脖子。
雖然孩子離的許仙很遠,他的血沒有濺到許仙的臉上,但是許仙卻感到他的血液,濺進了他的心裡。
不過一道薄薄的鐵絲網,卻隔絕了天和地,生和死,近百人的錦衣衛竟然可以對此無動於衷。
許仙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回身看了一眼,一臉愧疚的孫海,伸手抽出他的繡春刀。
“你們都不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