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一次的行動資料。”
同樣的時間,風花鎮的城鎮大廳內,一臉鬱悶的半盒煙卷面前緩緩地出現了一名前來稟報的玩家,同時遞出了一張寫滿了字跡的報告:“軍師大人特意讓我前來交給你的。”
“……又是騷擾卡隆關的任務嗎?嘁。”
似乎根本沒有想要將那上面的文字全部讀完的意思,只是看了兩行的半盒煙卷將那封信甩到了一旁,同時翹起了自己的二郎腿,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都快被別人打到頭上來了,居然還有心思就騷擾人家……你說這些人的腦子究竟是什麽做的,是石頭嗎?”
“要是你也敢當著軍師大人的面這麽說,我就敬你是條漢子。”站在落地窗前的一名女戰士不屑的撇了撇嘴,望向窗外的目光卻是沒有絲毫的改變:“老在別人背後發脾氣有什麽用?難道是說給我聽的?”
“啊哈哈哈,怎麽可能呢?”半盒煙卷的嘲諷表情立刻變成了賠笑:“能在這種悶出鳥來的情況下過來陪我,我就已經非常高興了,怎麽可能還對你有什麽怨言……”
“不用對著我裝瘋賣傻,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麽。”名叫南梔的女戰士冷哼著回答道:“被派到這種地方來守城……你的心裡其實很不滿是吧?”
“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那我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半盒煙卷的聲音也變得淡然了許多:“就算是不談他們暗中考慮的那些事情,風花鎮也是不能放棄的一個地方,無論是這地方的戰略地形,還是這這附近的食物供給,我們都不能將這個地方輕易交給公國人……”
“但是你卻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好戰分子。”依舊穿著簡便輕鎧的女戰士不由自主地擦了擦自己的胳膊,嘴邊的話卻依舊充滿了調笑的意味:“自從自由之城的那次戰鬥以後,你就再也沒有上過前線了吧?”
“沒架打就沒架打,正好可以讓我休息一陣。”視線在那名波浪紅發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半盒煙卷的目光不自然地偏向了一邊:“打了這麽長時間的窩囊仗,你以為我就很喜歡瞎摻和進去的嗎?”
“那就請你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女戰士不屑地回過了頭:“天天出完了一身汗就回到這裡晾乾……這裡是城鎮大廳!我們行會派你來是讓你主持防務的,不是讓你天天過來扛著大劍耍威風的!”
“那是訓練,訓練!”
身體從豪華而又寬大的躺椅上跳了起來,半盒煙卷義正言辭地振了振手臂:“身為一名職業選手,就算是沒有架打也要打架!不保持著應有的狀態,真的遇到了戰鬥就晚了!”
“那也請你出去找地方練,不要在這個大廳裡瞎吆喝。”女戰士終於不屑地轉過了頭:“風花鎮的北邊不是有一個類似鬥技場一樣的酒館嗎?你也可以去那地方找找場子……”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跟菜鳥打得時間長了,我們也會變成菜鳥的。”半盒煙卷又怏怏地坐了回去:“去那個破地方去虐菜,還不如在這個城鎮大廳裡躺一會來的有意義,你看這與眾不同的裝飾……之前的那個叫拉瑪的鎮長,賺的還真是不少呢。”
“後來補上來的那名議員也不差,雖然現在已經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南梔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這麽腐朽的風花鎮居然可以支撐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們的到來究竟是佔領,還是解放啊。”
“除了來往於風花鎮的旅人,原本生活在這裡的鎮民們已經去的七七八八。”似乎是說到了正事,半盒煙卷的身體也直立著坐了起來:“我們需要的是一座可用的城鎮,
可不是一座空城……”“就算是強行留下他們,他們多半也不會聽從我們的管理的。”南梔不滿地撇了撇嘴:“難道我們就這麽任由他們鬧下去,然後弄成另一個自由之城嗎?”
“……自由之城那樣的情況也沒有什麽不好,至少他們沒有真正放棄自己的城市。”抱著後腦杓的半盒煙卷望了望頭頂裝飾豪華的天花板:“不然的話……我們現在說不定正坐在城主府的大廳裡,而不是這個奇怪的山城了。”
“以他們後來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要不是咱們算計在先,他們說不定真的能夠靠自己守住那座城市。”梔子的聲音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而回蕩到了房間的前後:“當初送我們過去的那群海盜們……聽說他們現在還在被鐵林追得到處亂跑呢。”
“自由之城……”
一股腦地站了起來,背著長劍的半盒煙卷走到了同樣的落地窗邊:“這是我們的第二次大失敗了,原本以為這個名字與我們只差一字的城市會與我們非常契合,可沒想到……”
“自從雪姐對我們會不聞不問了之後,我們的行動就再也沒有順利過。”南梔的聲音也變得消沉了許多:“聽說兩國的聯軍很快就要到達西鳳郡,這一次的複辟者計劃……說不定又要以失敗告終了。”
“那個女人……唉。”半盒煙卷沉默了一陣,然後不由自主的歎息出聲:“戰隊與俱樂部的事情,我們無法管太多,不過至少我們應該相信會長他們,這一次的作戰計劃……他們應該已經考慮到了這些因素了吧?”
“就算是有什麽任務,它們應該也與我們沒有什麽關系了。”女戰士伸了伸自己的腰,將惹火的身材毫不在意地展露在了對方的面前:“若是那些人真的有想到我們的話,我們也不會被安排到這個地方來……”
“隊長!鐵板隊長!”
還沒等女子的話說完,另一名衝進房間的玩家就急聲打斷了她的話:“隊長!複辟……魔法帝國的人突然出去了!”
“出去?什麽意思?”
皺著眉頭望了那名打破氣氛的玩家一眼,半盒煙卷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對方的面前:“出哪裡了?去哪裡了?話都說不清楚,就急急忙忙地跑到我們面前來?”
“我,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去哪裡了啊!”那玩家一臉惶然地回答道:“他們好像是得到了什麽消息,然後就急急忙忙地集合起了一支隊伍……”
“也就是說……”走到一旁的南梔與半盒煙卷對望了一眼,然後一臉驚詫地問道:“他們沒有向我們作出任何通知,然後自己衝出去了?”
“應,應該是這樣沒錯……”
“什麽事情這麽緊急?”
“這我們就更不清楚了啊!”那名玩家的手指指向了窗外:“我們唯一知道的是……”
“他們走了南門,然後向著西南的方向去了。”
依舊沒有出現任何褪去跡象的風雪中,被漫天的雪花所包圍的風花鎮終於隨著命運的變動而出現了一絲變化,然後將帶有玩家氣息的紛亂人群,擴散到了這座山城的每一寸土地上,躲在城門附近的兩名始作俑者卻對這樣的變化毫無所覺,而是靜靜地觀察了這座山城一陣,最後才在那些交織在一起的山道上逐漸顯現出來的嘈雜動靜裡,轉頭向著山頭的後方走去:“……你確定這裡有一條捷徑嗎?”
“當然了!妮娜與老師就是從這個地方逃下來的!”
“唔……請問你們當時是怎麽逃下來的?”
“當然是老師使用的魔法了……哎呀。”
望著無數山石與枯萎的藤蔓交織在一起的雪白山壁,與小女孩站在一起的段青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半晌之後才把自己高高揚起的頭,連同望向頂端的眼神一起落了下來:“看來你們兩個是一起飄下來的……對不對?”
“那個,那個……妮娜忘記了。”抱著法杖的白袍小女孩揮舞著自己可愛的小手:“不過聽爸爸說,這個地方真的有一條小路的!妮娜可以保證!”
“妮娜的爸爸……我記得是叫亞斯奇吧?”段青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看這副模樣……他不會是從這裡爬上去的吧?”
“要不……要不還是算了。”眼睛滴溜溜地在山壁的周圍轉了半天,小女孩最終還是癟了癟自己的嘴巴:“我們還是回去好了,不要走這條路了……”
“看他們剛才的那個反應……裡面說不定出了什麽亂子。”
轉頭望了望安靜的四周,段青回想著之前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景象:“雖然從大門裡溜進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要是撞在了他們的槍口上……或許會得不償失啊。”
“那,那……”
“你的法杖重不重?”
“……啊?”
紛飛的雪花中,面對著段青疑問的小女孩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半晌之後才搖著自己的小腦袋,臉上露出了慌張的表情:“不重的不重的,妮娜一點都不覺得重……”
“既然如此……”
指了指自己的背後,段青的身體緩緩地蹲了下去:“那就到我的背上來吧,咱們也爬一次試一試。”
“這,這這這這這……”於是女孩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慌亂了起來:“這怎麽行?妮娜……妮娜……”
“妮娜也想證實爸爸說過的話,是不是?”
側著的臉龐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段青的聲音變得溫和了許多:“雖然沒有感覺到冬日的寒冷,不過你一個小孩子的身板實在是不夠看,而相比較之下……你青山哥哥的身體就強壯多了。”
“相信你大哥我,爬這點小山絕對不是什麽問題。”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身後,然後笑著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山峰:“忘了我剛才給你講過的故事了嗎?我陌上青山……”
“可是登上過墜星山山頂的人呢。”
一段時間的糾纏之後,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身影被緊緊地捆在了一起,於天地之間顯得無比渺小的黑點隨後消失在了漫天的風雪底層,沿著山壁向上緩慢地延伸著。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寒冷的影響,依附在岩石上的段青向上攀爬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滯,唯有被繩子捆在身後的那個白衣的小女孩,尾端扎在一起的頭髮正在與身後的巨大法杖一起搖晃著:“大哥哥,你,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
“你,你沒有覺得冷嗎?”
“當然……沒有。”
“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老師給我們的任務只是看一看城鎮的情況而已……”
“你們老師都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怎麽可能只是看看就走?而且現在的這個高度, 可不是說下去就能下得去啊。”
“……這裡的岩石不會塌掉嗎?妮娜怎麽看著它們都在搖晃……”
“不會的,我又不姓德雷克……你抓得穩一點,就不會覺得晃了。”
腳底的岩石在段青向上的動作中被一次次甩開,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下方變得越來越小的地面,風雪的亂流隨後完全覆蓋了周圍的視野,將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身影完全包圍在了空中。失去了視野的段青呵出了幾口同樣白色的冷氣,躲在某個凸出的岩石上方喘息了一陣,耳邊的動靜似乎也隨著空氣的愈發寧靜,變得逐漸清晰了起來:“……快……”
“你們去……注意……”
“那是什麽啊,青山哥哥?”
細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段青的耳邊,將他震得一個激靈,趴在他背後的小妮娜卻是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自己柔軟的身軀,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是不是有人在找我們?”
“他們要是能發現現在的我們……我就把自己的土牆吃了。”
伸手將一大塊土牆魔法橫在了崖壁之上,站在上方的段青搖頭失笑道:“放心吧,這可是小妮娜親手指出的隱藏捷徑,沒有人能發現我們的。”
“那,那我們還有多久能到啊?”
“應該……快了吧。”
耳根順著風雪中遙遙傳來的聲音微微地動了動,段青緊了緊綁在自己身上的那幾條繩子,然後趕在腳下的土牆即將消失之前,猛然躍向了上方的天空:“憑借多年以來對高度的感覺與經驗,我們現在應該到了花舞大街所在的位置……”
“越過了這條線,我們距離山頂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