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蘭走了。E小說WwW.1XIAOSHUO.COM
臨走時,都沒能和兒子見上一面,因為兒子在表現出了成熟的一面之後,終於以決絕的態度,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中,無論誰去喊他,都一言不。
臨走時,李香蘭站在書房門外,哽咽著說道:“自默,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知道錯了,不止是以前的錯,還有今天的錯,媽媽真的知道了自己的錯在哪兒,但我必須承認,我還沒有想明白,想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錯,應該改正多少,去彌補多少,更不知道,自己這麽些年來,欠下了多少的人情!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傷害誰的心,我已經向你爸爸道歉了,我回去後,會認認真真仔細地反思,然後改正,因為,我是你的媽媽,從今天開始,我下半生的目標,就是求得我兒子的原諒!自默,媽媽可以告訴你,這麽多年過去了,媽媽沒有結婚成家,也沒有,別的孩子。”
說完這一番話,李香蘭抹淚而去。
這天下午,陳自默在村內外遊走,把七星迎仙陣的各陣腳盡數去除,又施術解了七星迎仙陣。
天地本無術陣,倚術陣則脫離自然。
孔萍於山林凶禽猛獸前起舞而知自然,幾番生死卻不覺,心痛而釋於自然,清心又鰥守人情,終成人間仙子,漸趨近緣,遇白啟林而反璞,有了人情味兒;
此番陳自默受父母親情打擊,回不堪童年,又在父母親情間折磨己心,看起來外表從容應對,淡漠不受影響,實則內心豈能不痛不苦?於是他對孔萍所寫的那些人生經歷及感悟,愈理解得透徹,並借其感悟而思己身之悟。
看著兒子神情木然,在村裡遊走,時而回到家中也愁眉不展,仿若心事重重,陳金心疼,卻也不好去勸慰,隻道是兒子內心糾結痛苦,自己再怎麽勸,也無濟於事,只會給兒子平添更多糾結,況且,陳金也知道,其實兒子內心裡對他這個父親,也是有著根深蒂固的憤恨,若非出獄以來,自己不多說,不埋怨,不強求,只是去做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短短一年時間把李志忠,乃至整個李家全都給治得窮困潦倒負債累累,又恰逢徐林和東洋忍者事件,再有白啟林於無聲中接洽融合,兒子如今,也不至於和他這個父親,起碼恢復了相對正常的父子關系。
但內心深處的隔閡,還需要時間去慢慢磨去啊。
所以,陳金一直都相對尊重兒子的想法和意見,並願意在任何事情生時,去征求兒子的想法。
他卻不知道,此時的陳自默,正處在一個極為關鍵,又極度凶險的關頭——沒有通曉玄學的師父相助,一味純粹是自己在凶險的修行道路上摸索前行,且在不知凶險的情況下,冒然感悟天地自然,試圖破而後立!
孔萍能不知不覺間成就天人合一,是其心至純;
而陳自默要以類似的方法,去達成那樣一個目標,卻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因為他天生聰慧,自幼又背負了常人難以承受的傷痛,母親棄他而去,父親鋃鐺入獄,受驚嚇恐懼而找到胡四,與一個受人歧視的老頭兒相依為命……他的思維、情緒、記憶相當複雜,性格更是謹小慎微,行事無不思忖萬全未雨綢繆,這般心態,與至純之心有著天壤之別。
又怎能,融自然參天地?
縱然是以靜心之術祛除心頭雜念,那也是術法為先,既然施展了術法,就踏上了修行之路,需一步一階地向上攀登,一躍而起跨過層層台階直入雲霄,根本不可能,只會踉蹌跌落懸崖摔死!能一躍入雲霄的,只能是反璞成就地仙之身的世間仙人。
這天晚上九點以後。
再次將孔萍的感悟心得瀏覽一遍後,陳自默合上那些筆記,盤膝靜坐,稍作思忖後,闔目施術,以術法祛除了頭腦思維中布下的術陣,又將體內諸多術陣盡數解除,經絡和三魂五髒六腑七魄,也不再以術法封堵,將本元傾瀉一空。
長時間封堵本元在體內,小周天不斷運轉,大周天偶爾運轉一圈,陳自默的身體早已形成了固定的運轉機能,同時,也對術法和大小周天的運轉,有了依賴性。
此刻本元傾瀉一空,術法當即停止。
他整個人的精神,隨著萎靡。
放佛沒有了絲毫氣力。
疲累不堪,昏昏欲睡的他,強打起精神,感應到卷軸靈氣絲絲縷縷沁潤入體,如曾經剛剛接觸卷軸,開始修行時那般,卷軸的靈氣,好似又讓他覺得不那麽少了。
憑借卷軸靈氣修行……
陳自默隨即打斷了這般想法——脫離修行,讓自己重新來過,去嘗試與天地的融合。
卷軸靈氣入體,旋即泄出,隱約有牽連。
沒有了術法相助,陳自默無法靜下心來,疲累困乏中,自然而然思及了以往,想起了和母親、父親之間的情感——縱然是恨,縱然是有了決定不去原諒,可心裡,怎能不痛不苦?
怎麽能,放得下啊?
不知不覺間,因卸去術法,心念不再引術法修為,天地間五行元氣不聚不入體,世間塵垢汙穢,卻是被心頭雜念所引,入得體內,縱是三魂五髒六腑七魄有淨體之本,又有卷軸靈氣相助而自然運轉,也難以盡數祛除汙穢。
當一個人長期處於淨體狀態,忽而又遭汙穢入體不除,談不上多麽痛苦,卻極為不適。
渾身都覺得難受,恨不得把身體扒開來一點點清洗。
有了長期修行經驗的陳自默,判斷這是在展開新的修行路數時,必然要經歷的身心磨難,所以他強忍著這般不適,並不施術祛除汙穢在體內越積越多。可內心,愈難以清靜下來,諸多過往曾經紛紛浮上心頭,被同齡人辱罵、毆打,被村民們歧視、譏諷,被同學排斥,羞辱,母親的責罵、嫌棄,父親被反擰雙臂戴上手銬,強摁著低下頭彎下腰被押走時,扭頭心疼地看向他時,那一雙充滿了父愛的眼睛,是那麽的讓人心痛!
陳自默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意識到,心魔將起!
是放棄?
還是堅持下去?
一念地獄,一念證道!
脾性倔強的陳自默,咬牙放棄了施術的打算,但為了拋開心頭雜念,他轉而開始默誦乾爺爺傳授的術法知識,默誦卷軸中的術咒,一個個符音,一句句術咒,一張張符籙,一個個術陣,心決,心法……在腦海中如書頁般一點點翻過去,卻並不去施展術法,並以心念壓製術法自然而然的生成。
雜念被壓下,又生起,陳自默便加快誦讀,並參照那一個個紛繁複雜深奧,由點和線組成的神秘圖案。
如此反覆。
不知不覺中,周邊已經開始有天地五行元氣的匯聚,度不快,密度不那麽高,但卻不斷地匯聚著,也不向陳自默的身體中滲透,只是在周邊漸漸匯聚,成線,成團,成層……飄搖而起雲層霧團,氤氳流彩。
他誦讀的度越來越快,腦海中術法知識和不斷生起的雜念,更迭摻雜,如陰陽相克又相生。
陳自默漸漸地讀出了聲音。
聲音不大,但在周圍環繞的五行元氣作用下,就如在室內鳴響了九天弦音,錚錚顫動。
外面,天光微亮。
走出臥室的白啟林,微微皺眉,忽而縱身如飄葉被狂風吹動,悠忽間便飄落到了後院當中,卻看到陳自默的書房門口,陳自蠻蹲在那裡守候著,細長的眸子裡閃爍著如狼般警惕的凶光,定定地看著白啟林。
很顯然,他不想讓白啟林去打攪陳自默!
沒有什麽緣由,只是因為感覺到了家裡好像不對勁,而陳自默以往就曾說過,任何人不得隨便進入他的書房,所以一直都在堅守著看家犬職責的陳自蠻,感覺到陳自默書房中的無形氣機愈濃烈,便迅守在了門口。
哪怕是白啟林想要進入,都不行!
“自蠻,你讓開,自默現在很可能有危險,我需要進去看看……”白啟林略顯無奈,溫和地解釋道。
陳自蠻搖了搖頭。
“你擋得住我?”白啟林皺眉,心急。
陳自蠻的身體繃得更緊, 微微起身,一身煞氣濃烈得仿若隨時會爆炸——他,已然做好了與白啟林一戰的準備!
雖然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白啟林的對手。
但在陳自蠻的思維中,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害怕——無非一死,還能如何?
室內。
有詭異聲響傳出,似弦樂,又似鑼鼓錚錚!
此刻,陳金也被家裡說不出,也看不出的極大異常所驚醒,他從堂屋內出來,就看到了在書房外對峙的陳自蠻和白啟林,急忙開口喝道:“自蠻,你放肆!”
陳自蠻當即渾身氣機收斂,乖乖蹲下,低著頭。
“怎麽回事?”陳金大步走過來。
“不知道。”白啟林搖搖頭,皺眉道:“剛才我感覺氣機不太對勁,壓力太大了,所以擔心自默在修行中遇到了什麽坎,就想進去看看,自蠻這孩子,卻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