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哥不說拆遷還好,一說這件事兒,蘇望一下子就想起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情,據母親所說,死的是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據說是家外來遷戶,蘇望倒是沒什麽印象,畢竟蘇家裡地處舊城區,外來人口還是挺多的,今天這家搬來了,明天那家搬走了的,但想來死的老太太不是被豪建的拆遷隊給砸死的,蘇媽知道泰哥是自己最好的哥們兒,如果真是豪建的人乾得的話,就不會順嘴就提了那麽一句。
這些先不管了,等偉哥離開後,蘇望翻出泰哥母親偷偷塞給他的紙條兒,只見上面寫了個電話號,他試著撥了一下,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通過話筒裡傳過來,“誰啊?”
不是泰哥!蘇望暗自吸了口氣,沉聲說道,“我叫蘇望,讓泰哥方便的時候給我回個電話。”
吊兒郎當一頓,罵了句“有病”後就掛了電話。
蘇望一直坐在車裡不動,過了大約半小時後,電話終於響起,他看都不看接起來問道,“泰哥,你現在在哪?”
泰哥的聲音有些虛弱,“我在市裡一個朋友這兒,你回來了?”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我能不回來嗎?”蘇望說道,“這件事情都這麽長時間了,你怎麽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
“……你還是來市裡再說吧。”泰哥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到了打剛才那個電話。”說完便掛掉了。
蘇望看看時間還早,就開車趕往市裡。
新城市位於河陽縣北三十五公裡處,走省道的話也就四十來分鍾,蘇望很快趕到了新城,又給剛那個電話打過去,說了下自己的位置,不到一會兒,一輛老款捷達停在了自己的車跟前,一個吊兒郎當的小夥子搖下車窗看看蘇望,喊了句“跟我來。”就前邊走了。
跟著捷達車七拐八拐地繞了半天路,最後捷達終於在一排平房的巷子前停下來,吊兒郎當下車四下看看,又看了跟上來的蘇望一眼,最後來到最裡面的大門口,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兩人進去後吊兒郎當又反鎖了大門,進入家裡後,吊兒郎當才對蘇望伸出手,道,“蘇望你好,我叫苟寬。”
蘇望連忙伸出手與他握了握說了句“你好”,又問,“泰哥在什麽地方?”
蘇望已經探測到泰哥就在隔壁院子裡,這處院子與隔壁院子之間有個衣櫃做的暗門,而泰哥則渾身是傷地躺在隔壁房間的床上,蘇望甚至還發現,泰哥右腿與右臂都已經骨折了。
苟寬進入西廂,拉開靠牆衣櫃裡的簾子後,露出了後面的一扇防盜門,又取出把鑰匙打開防盜門後,一推開,蘇望就聞到了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苟寬沒進來,等蘇望進去後他就鎖了門離開了。
泰哥右腿與右臂都打著石膏,見蘇望進來,微笑著和他打招呼,“老三來了?”
蘇望看著他渾身綁滿繃帶的樣子笑了,“你的表情再嚴肅點就成木乃伊了。”
泰哥也跟著笑,笑了會兒又咳嗽了起來,蘇望這才注意到他肋骨也斷了兩根,沉默了一下,問道,“是誰乾的?”
“我說是車禍,你信嗎?”泰哥抬眼問。
“不是說車禍不嚴重嗎?是後來的?”
“嗯,”泰哥一直盯著天花板,“昨天下午三點左右一輛五菱之光先是把我撞倒又倒了回來,於是我的右臂與右腿就成了這個樣子。”
“那你是怎麽跑到這兒的?”既然撞了人,又特意倒車回來進行二次碾壓,
要麽就是故意為之,要麽就是司機怕人不死被訛錢,而打算回來碾死人的。 “剛好一個認識的朋友回新城,遇到了,就把我給救了回來。”
“是苟寬?”
“不,姓馬,叫馬力。”說到這裡,泰哥笑了笑,“他也曾經救過你的命。”
蘇望一下子想起了上次自己在山北礦井昏迷的事情,說,“那這個人可得好好謝謝。”
又問了泰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事實與蘇望猜測的差不離,只是沒想到吳長發與胡土豪兩人年輕的時候就有過節,那時候還是鄉長的吳長發趁村子裡某人外出不在,溜到人家裡對其妻子實施強女乾,被晚上趕工修豬圈的胡土豪給撞破,最後女方因為害怕吳長發選擇私了,結果吳長發也因為這件事情白白耽誤了十年仕途,這才有了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先是山北礦發生事故,胡土豪先是掏出三千萬現金給吳長發,又被罰了兩千萬的款,才未被追究刑事責任,而山北礦則永久性被關停。再之後,胡土豪先是把中標的幸福廣場的拆遷工作讓吳長發無所事事的小舅子解二毛做,最後因為砸死人的事情,胡土豪又把拆遷工作接回來,最後又應吳長發的要求把位於芙蓉市以及省城秉州的兩處別墅全部過戶到其小舅子解二毛的名下,然後則是位於商品街的那處兩千平的物業因為被解二毛給看上想做超市,被胡土豪反對,再之後就是現在蘇望所看到的結果。
泰哥說完,苦笑道,“姓吳姓解的這是看出了我們父子不敢聲張,只能乖乖服這個軟,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明搶,先是芙蓉的別墅後是秉州的別墅,這下又看上了商品街的商鋪,我爸頭天剛拒絕了對方,第二天一早我出門的時候就被旺達的渣土車給撞了。”
蘇望心裡一動,問,“對方是不是有什麽證據啊?再說了,如果曝光了山北的用工問題的話,作為主管領導,吳長發不也沒有好處的嗎?”
泰哥知道蘇望說的是山北違規用工的證據,也知道蘇望有著他所不知道的能力能夠把其五十米范圍內的東西給偷出來,但還是搖搖頭,“沒用的,徐高生頭一天被紀委帶走,晚上山北礦發生爆炸,第二天一早吳長發以代L縣長主持政府事務,況且以吳長發的老謀深算,這些證據網上肯定有備份的。”
這麽一來,蘇望也沒招兒了,問泰哥道,“那麽現在還有什麽辦法讓他放過你的嗎?”
“兩個辦法,一是他倒台,或者他要什麽給他什麽。”
蘇望心裡一動,想起自己地下室的三個多億來,問,“你能不能找人問問他,多少錢能夠買得出他手中的證據來?三個億夠不夠?”
泰哥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問,“有用嗎?”
“你不打草,怎麽知道蛇躲在什麽地方呢?”
“好吧,我試試。”泰哥想了想,用力點了下頭。
由於下午還要接韓沫兒回家見父母,蘇望與泰哥說了會兒話後就告辭離開了,泰哥聽說蘇望帶女朋友回來了,說道,“等這件事了之後,咱兄弟好好坐坐。”
蘇望說要不去中都吧,總比河陽這個地方機會多。泰哥考慮了一下,揮揮手,“先回你的吧,我再考慮一下。”
。。。
一般的時候韓品莊中午是不回家吃飯的,但今天不一樣,隻比自己小九分鍾的妹妹遺留下的外甥女沫兒從中都回來了,不管再忙,中午韓品莊也必須得回去,更何況這妮子竟然把男朋友都給帶回來了,總得回去問問才放心。
不等下班,妻子就打過來好幾個電話催著,聽話中的意思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似得。搞得韓品莊一上午都沒心情好好工作,助理小蘇還以為韓品莊在憂慮著胡董的事情,一上午也是小心謹慎著。
中午剛下班,韓品莊就急匆匆地開車回家了,路上妻子又打電話過來催,韓品莊終於問道,“到底怎麽了?”
“回來你就知道了, ”妻子語氣有些擔憂地說道,“上次回來沫兒不是說公司業務剛剛展開嗎?這帶回來的禮物我怎麽看著有些發虛呢?”
韓品莊想起沫兒那個開著輝騰的男朋友,“等我回去再說。”
李玉梅真的是被外甥女兒給驚著了,這次回來光是禮物就是三大盒,一個盒子裡面是全套的黃金首飾,打造精美的耳環項鏈手鏈,還有兩塊五百克的金條,另外一個盒子是三條見都沒見過的香煙,最後則是兩瓶包裝古樸的茅台酒。
煙酒她不知道行情,但是黃金的價值她還是清楚的,一公斤黃金得值多少錢?三十三萬還是三十五萬?這妮子在外面到底做的什麽工作啊,越想心裡越慌,就越想男人趕快回來,兩人好商量商量。
韓品莊剛一進門,就被李玉梅拉到廚房低聲問道,“沫兒的男朋友你見過了?人品怎麽樣?”
韓品莊不回答她,先問道,“沫兒呢?”
“睡覺呢,”李玉梅低聲說道,“上午回來的時候眼睛布滿了血絲,說是趕了一晚的車,把我給心疼的……哎,我問你呢,沫兒的男朋友你見過了?”
“嗯,挺不錯的一個小夥子,就是河陽本地人。”
“那她倆是怎麽認識的,不會是網友吧?”
“什麽網友啊,人小夥子在中都工作呢,”韓品莊又想起了那輛輝騰,說道,“收入應該不低。”
“那……要不叫過來一起吃頓飯?素琴不在了,咱總得幫著把把關才行。”李玉梅一巴掌打掉偷火腿腸吃的韓品莊,“先洗手去,沫兒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