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隻有蘇媽一個人在家,蘇爸出去跑出租,蘇望把從泰哥那得到的消息告訴老媽,蘇媽也是將信將疑,“確定嗎?都吵吵了十幾年了,而且不是說咱這裡不拆遷了,今天還有人說政府貸款要開發城南的護城河,聽說機器都開過去了,十年之內都還不完貸款嗎?”還不完貸款就表示政府無力再對舊街進行改造,這點道理老百姓還是知道的。
這些城裡人真會玩,蘇望心裡罵道,他敢肯定,這就是那些消息靈通的人放出的煙霧彈,為的就是讓舊街的住戶們放松警惕好趁機低價買房,蘇望對蘇媽解釋著,“泰哥的消息肯定沒錯,要建的幸福廣場泰哥家的建築公司都投標了,中標的可能性很大。”
蘇媽再次確認了一遍,才眉開眼笑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眼看著你就要結婚買房了,早上還跟你爸盤算著家裡的存款加上你帶回的錢能買套大房子,剩下貸點款給你買輛好車,如果這事兒真成了的話,車子房子就都有了,省的你爸這麽大年紀還整晚的跑出租休息不好,前兩天都咳出了肺炎……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五兒前兩天對象剛吹了,聽說介紹的時候說是有房有車,結果人家女孩子談了沒多久,又是嫌房子小,又是嫌車子賴的,就沒談成。”
蘇望問道,“我爸現在沒事兒了吧?”
“肺炎能有什麽事兒?”蘇媽笑罵道,“還不是被你給逼的?不行,我得給幾個街坊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夥兒,大家盼拆遷都盼了十幾年了。”
“可不敢,現在消息還保密著了,說出去就害了泰哥了。”蘇望忙拉住找電話的老媽,又問,“昨天我好像聽您說東頭趙二他爹要賣房子好跟著兒子去國外嗎?”說著掏出泰哥的卡,“咱買下不就好了?”
蘇媽不奇怪蘇望手中的卡,點頭道,“聽說趙二這幾年在國外掙了大錢,就要接老趙去什麽揚州養老來著。過幾天就走,本來前段時間聽說要拆,都有人談好價錢就等付款了前兩天又有消息說政府把錢用來搞旅遊修護城河去了,那人聽說機器都開到河邊了就沒了音信了。”
“揚州?不是說國外嗎?”蘇望有些疑惑,“是大洋洲吧?”
“對對對,說是新西蘭還是紐西蘭的媽也不懂,反正挺遠的,說是都快到南極了。不過據說那裡四季如春,最適合老年人住……”說到這裡,蘇媽問他,“南極不是很冷嗎?”
蘇望又解釋了下新西蘭的地理位置,蘇媽這個時候興奮的不行,最後還是拿起電話給蘇爸打過去,全家人好商量買老趙房子的事兒。
第二天一早,蘇爸就帶著蘇望父子倆跑到東頭趙二爹家,一進門蘇望看見院子裡家裡都收拾妥當,老趙在家裡打著電話出來,對蘇爸說聲“稍等”後繼續說道,“一清啊,再過幾天就好了,前兩天本來說好的人聽說咱們這兒又不拆了就沒動靜了,好好,盡快。”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問蘇爸道,“正義過來有什麽事兒嗎?”
“聽說老哥要賣房子,這不是小鬧也大了,我和他媽想著該給他問個媳婦兒了,我家那院子我倆住著都嫌擠,聽說老哥要出國享福要賣房子,就過來看看。”
老趙也是一臉鬱悶,“正義你也知道,年初的時候寶寶媽剛出車禍沒了,一清那邊工作又忙,家裡寶寶又小就一個勁兒地催著我過去,咱這地方喊了十幾年要拆遷都沒動靜,前段時間剛說拆又黃了,本來有人說好了價就這兩天交錢的,
也跟著黃了。這不剛一清還打電話要我快點賣了好過去。”說著苦笑道,“正義你也知道咱這兒現在也沒個準價兒,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你要買的話三十五萬你看怎麽樣?” 老趙要的不多,當然也不少,一般情況下縣城舊街這邊一處院子大概在二十五萬左右,隨著城市化建設越來越快,舊街這裡肯定要拆,隻不過是早幾年晚幾年的事兒,好像是怕蘇爸嫌貴,老趙又說道,“前兩天談好的價錢是六十萬,隻不過後來那人沒動靜了,你也知道咱們這兒拆遷隻是早晚的事兒。”
蘇望點頭道,“趙伯伯說的對,這麽處院子是不貴,要放到中都的話三百五十萬都拿不下來。”
老趙對蘇望豎了個大拇指,說道,“小鬧到底見過世面,真會說話。不過咱可不敢跟中都比,那是一線大城市,就咱河陽這小縣城,要不是咱們這裡早晚都得拆,也就值個十幾二十萬的。”
這樣一個著急買一個著急賣,老趙又早早準備好了房本,雙方簽了協議,因為是禮拜天,說好明天等一上班就去房產交易中心辦理過戶手續。
蘇望把卡留給蘇爸,自己騎著蘇媽剛買不久的電動車跑到泰哥家,幫忙貼拉花喜字掛燈籠彩帶,按照本地風俗,今天就有賓客過來,明天正日拜堂,後天新娘回門。胡土豪畢竟是河陽首富,家裡幫忙的人不少,見到蘇望過來熱情地給他拔了支煙,說了兩句話才招呼人過來招待蘇望。
蘇望笑著擺擺手,“叔,您客氣了,我就是過來看看有什麽能夠幫得上忙的。對了,志明呢?”
“被我打發著去接他姑姑去了,”胡土豪說著又指了指樓上,“劉健他們正在新房貼拉花呢。”
泰哥的姑姑就在鄰近的芙蓉市,新娘就是他姑姑給拉的媒。
泰哥高中時的朋友不多,眼下要不在上學要不剛畢業在外地找工作,回來的不多,就倆人,劉健就是泰哥高中時最好的朋友,大學剛畢業,正跟家待著等著家裡給安排工作,另一個沉默寡言的叫李趕,家境一般,高中畢業後就不上學了,跟著人跑大車去礦上拉煤拉石灰的什麽都乾。
大家都是同學互相認識,見蘇望過來,相互打了個招呼,被婚禮總管吆喝著搬運東西打下手去了,中午草草吃了飯,三人又被指派著開了兩輛車去省城接泰哥的娘舅去了,趕回來的時候都晚上九點多了,忙活了一天蘇望也就沒回家,在泰哥家包好的聖萊斯酒店隨便找沒人住的房間睡下,第二天還得早起去外地跟著迎親。
半夜兩點多泰哥不知怎麽給找了進來,滿身酒氣搖醒蘇望兩人又扯了半夜的淡,蘇望忙了一天眯著眼聽泰哥訴苦,什麽他愛的人是燕子啦,婚後也不跟媳婦兒睡覺啦等等等等,反正泰哥說什麽他就點頭,嗯嗯嗯是是是地表示同意。
泰哥到底沒睡覺,凌晨四點半的時候被婚禮總管找過來,拉著他洗了個澡就把他塞進了等在外面的賓利裡頭,而蘇望則跟另外倆同學進了後面清一色兒的大奔裡,車子一路高速進了臨近的芙蓉市。
經過昨天一天的忙活,蘇望也聽說了一些泰哥媳婦兒的事兒,聽說新娘子父親也就是泰哥老丈人是芙蓉市住建局一把手,又聽說馬上就要高升去省城任交通廳常務副,兩人結合屬於雙贏,未來的常務副需要胡土豪的資金做後盾,胡土豪則需要未來常務副的職位走出河陽做大做強。
介於女方家庭關系,倒是也沒大搞排場,除了兩位新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喜氣洋洋,由於時間比較趕,新娘子匆匆忙忙梳妝打扮被泰哥抱上車,隨著一陣鞭炮禮花過後,車隊又朝著河陽駛去,隻是這一次來的時候所有空著的車子都坐滿了女方的同學朋友以及送親的姑姑姨姨等家眷。
蘇望也就在這個時候才知道泰哥的媳婦兒叫宋菲菲,長得很漂亮,比泰哥大一歲,目前在芙蓉第一中學任高三英語教師兼班主任,這點蘇望能從宋菲菲的長相上就能看出來,有著老師的清高和這個年齡段不多見的嚴肅。說實話,如果宋菲菲的臉部線條不那麽生硬的話,蘇望敢給她打九十八分。
當然,也許是宋菲菲故意板著臉,畢竟兩人的結合都不是雙方男情女願,起碼泰哥不是。
車隊回到河陽先到了泰哥家拜堂,泰哥收起了平時的玩世不恭,很配合地做著一些司儀設計的小遊戲,不時掏出幾個紅包對著圍著玩鬧的小孩子們撒去,新娘子宋菲菲也不再嚴肅,從手包裡抓出一把一把的高級糖果給孩子們。司儀主持完拜堂儀式後大家就匆忙上車趕到縣裡最大的聖萊斯酒店,胡土豪請的貴客都已經先到酒店就坐了,胡土豪生意做這麽大賓朋當然不少,從生意夥伴到縣裡各局委首腦大家都很給他面子,縣裡一二把手也都過來了,讓人這麽等顯然不好。
酒店裡早就高朋滿座,整個餐廳上下三層座無虛席,領導們都很忙,不等新人到來就已開席,新人趕到酒店後第一時間去包房敬了領導們兩杯酒,泰哥的直接領導還當著縣長縣委書記的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其他賓客還沒開席,領導們就已經吃完了飯,然後胡土豪帶著兒子媳婦兒又守在門口一個個地恭送領導,隻留夫人和婚禮總管上下招呼其他親朋。
這些都已經不是蘇望幫忙的范疇,自然有相關人員安排,他回到酒店後就和另外兩位上了二樓,泰哥的同學朋友都在二樓就坐。
這次泰哥的大學同學來了大約有大約十幾人,分兩桌坐下,蘇望上了二樓一眼就看到靠窗的同學,緊走幾步對正幾個吹牛的同學打著招呼,“都來了啊?”
大家分男女坐下,當然不是因為別的, 隻是為了方便一會兒喝酒,見蘇望過來都紛紛起身,李玉海站起身一把抱住蘇望,問,“蘇老板現在在哪高就啊?兄弟們現在都失著業呐。”
李玉海大學時同蘇望一個宿舍,他們寢室四人,按照年齡來算分別是李玉海,胡志明,蘇望以及……王海。泰哥不喜歡老二這個名號一直同李玉海爭老大的位置,最後還是被蘇望叫出泰哥的稱呼後才作罷。
蘇望退學後就同所有同學主動斷了聯系,包括泰哥。這次泰哥能夠聯系上他還是因為兩人是一個縣的,泰哥找蘇爸要的他的號。
蘇望使勁拍拍李玉海的背沒說話,又向眾人介紹了另外兩位後,又同女同學打了個招呼,雖然是泰哥結婚,但大家既然來到河陽,蘇望也算地主,雖然盧雨鈴就坐在旁邊,但這點氣度他還是有的,跟女同學隨意開了幾句玩笑後才回到這邊挨著李玉海坐下。
盧雨鈴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坐在角落的位置,顯得安靜而美麗,從蘇望進來後她就臉色蒼白,蘇望打招呼的時候她也沒抬頭。
剛落座,還不等蘇望開口,王海不緊不慢陰聲怪氣地對李玉海說道,“老大,咱們現在到了老三的地盤,人家老三不希的理咱啊。”
老大知道兩人的齷蹉,也不好說什麽,對王海說道,“王海,今天是老二的大喜日子,咱今天就是喝酒,不管其他。”
蘇望倒是不介意,笑笑把自己面前的被子滿上,說道,“敬友情!”
眾人紛紛站起舉杯,就連一旁的女同學都站起拿著飲料齊聲道,“敬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