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得分，蘇筱雅顯然是失望的。但至少還有希望進入下一輪，比起之前最差的預估，形勢已經好了不少。

　　所以她還是面帶微笑地走下舞台，跑到化妝室去卸妝。

　　她正在洗去臉上的粉底，鏡子裡突然現出一個高挑的女生，一臉傲嬌的冷笑。

　　蘇筱雅停下手上的動作，卻沒回頭，只是對著鏡子笑了笑:“喲，主席大駕光臨了，我該說點什麽表示心裡的小激動呢?”

　　隋憶初掩嘴一笑:“小雅妹妹今天可是大出風頭啊，可惜的是某些評委有眼無珠。如果你連下一輪比賽都進不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蘇筱雅覺得她真正想說的某些評委有眼無珠，竟然給自己打了高分，否則自己就必然倒在門檻前了。

　　蘇筱雅沒和她鬥氣，笑著連消帶打:“隋姐姐才叫風光啊，堂堂魔都藝術大學的學生會主席。哎，如果哪天你當不成這個主席了，那可如何是好呢?”

　　隋憶初臉上絲毫不見異樣，仍然是笑容燦爛:“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小雅妹妹這麽能耐，有個好哥哥幫你到處去找歌，還有個神通廣大的爸爸，說不定一直到決賽的路都給你鋪好了，我還能說什麽呢?大不了到時候乾脆利落地認輸，也不丟人。”

　　蘇筱雅恨得咬牙切齒:“我哥哥幫我弄幾首歌來怎麽了?我不會寫歌，至少我會唱啊！你呢，你說說你會幹嘛！”

　　隋憶初笑得眯起了眼睛，突然伸手在蘇筱雅滑嫩的臉上摸了一把。

　　蘇筱雅一時愕然，沒有躲開，然後便感到一陣惡心，她使勁地用袖子擦了擦臉。

　　隋憶初笑道:“皮膚真好，真是羨慕啊。我呢就不勞你關心了，小雅妹妹。你還是想辦法趕緊去找評委們談談吧，照這樣下去，你就算進入了下一輪，也絕不可能進入9強賽哦。”

　　“不用你管，哼，你等著瞧就是了。”

　　“好，我等著瞧，小雅妹妹，祝你一切順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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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筱雅離開舞台後，蘇永明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郭青，我打算走了。”

　　“哦?”郭青有點詫異，“聽說後面還有幾個很優秀的歌手呢，你不想看看了?”

　　蘇永明自嘲地笑笑:“我又沒什麽藝術細胞，看不出什麽味道來。你還打算看一會?”

　　“恩，”郭青認真地點點頭，“有幾個好苗子，要考察一下。”

　　“那我先走了。”

　　郭青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好，那就改天再見了！”

　　蘇永明離開禮堂後，天色已近黃昏。他不知不覺就步伐輕快起來，直接取了自己的懸浮飛車，飛往郊外西園寺千繪的住處，一邊駕駛一邊不自覺地哼起了歌。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尼瑪我是在哼歌?而且還是哼的“因為愛所以愛”這種悶騷歌?

　　不就是妹妹在比賽中的發揮不錯，值得這麽高興嗎?

　　不對，不是為了這個高興。蘇永明不喜歡自欺欺人，在詳細檢討過之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因為要去看望千繪而高興。

　　可是……看望千繪就值得這麽高興嗎?

　　說到底……即使到了現在，他也說不清自己對西園寺千繪究竟是怎樣的感情。那是愛嗎?不是嗎?

　　然而，自己因為要去見千繪而感到歡欣雀躍，卻也是既成的事實。

　　那是個和自己有肌膚之親，共享過魚水之歡的女人。

　　但其實這不重要。蘇永明經歷過的女人太多，

這根本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似乎從沒哪個女人，像她一樣對自己一往情深，生死不渝。

　　往往失去了之後，才會發現那份可貴。蘇永明也是在接到西園寺美華的電話後，才突然意識到千繪原來早在自己心裡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可是現在既然已經重新找到了她，也每天都來見她，為什麽不重修舊好?相信千繪也不會拒絕。

　　這是蘇永明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答案是，不能。

　　記得他在某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愛情是親密、激情和承諾的三位一體，不可分割。

　　親密似乎從來都在，激情隨時可以找回，至於承諾……他發現沒法向千繪許下任何承諾。

　　不能承諾以後隻愛她一個人，不能承諾會娶她，甚至不能承諾會給她幸福的未來——兩年以後，戰火降臨，對任何人來說都再無幸福可言。

　　所以，他能說什麽，又能做什麽?

　　他不能再一次讓她傷心了。

　　所以既然不能承諾什麽，就不要再嘗試重修舊好吧。

　　他掉轉車頭，往魔都飛去。飛出不到20公裡，他又停了下來。

　　昨天已經和千繪說好了，今晚會去看她。如果臨時不去了，她豈不是又要傷心?哎。

　　於是他再一次掉轉車頭，這次一直風馳電掣地飛到千繪那間小屋的上空才停下。

　　“我熬了老鴨湯。”為蘇永明打開門後，西園寺千繪清淡地一笑。

　　“恩，聞到了，挺香。”

　　“餓了嗎?”

　　“早餓了。”

　　“那多吃點。”

　　蘇永明不由得想起從前。他和西園寺千繪短暫同居的那段日子裡，西園寺千繪也總是這樣清淡地告訴他:我熬了雞湯。我做了燒牛肉。晚上吃燉土豆……

　　從來沒有表功，沒有修飾，只是平平常常地說上一句。

　　進到屋裡，蘇永明幫著千繪將老鴨湯和兩份家常小炒端上小茶幾，兩人就相對坐下，沉默地開始吃飯。

　　西園寺千繪咀嚼得很細、很慢，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神態悠閑，頗有美感。

　　蘇永明吃東西就飛快的，那是在軍校養成的習慣，用狼吞虎咽來形容都稍嫌程度不夠。

　　三兩下功夫，蘇永明就喝了一大碗湯，吃了兩碗米飯，然後放下碗筷，靜靜地看著西園寺千繪。

　　千繪並沒有因為蘇永明的目光而感到不好意思，也沒有因此而影響她的節奏，仍然是斯文地吃著。

　　等她吃完，收拾了碗筷，又泡了兩杯茶，兩人沉默地坐著，好半天一句話也不說，蘇永明卻不覺得尷尬，反而享受這份寧靜。看她恬淡的表情，似乎也樂在其中。

　　然後她拿出琴來，調弄一番後，便隨心地彈了幾曲。蘇永明靜靜地聽著。雖然不懂音律，但至少他聽得出來，千繪的心情是平靜而喜悅。

　　最後他看了看時間，站起身:“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西園寺千繪低著頭:“路上小心。”

　　“明天我還來，可以嗎?”

　　“恩。”

　　“明天見。”

　　“恩。”